“是啊,贪婪,自私,但是贪婪自私到你这个份上的,也是着实不容易了。”
“我以为你让我留下来是想要好好的认我,以后我们好好的过日子,如果你还想追究以前的事情的话……”
越茉莉已经垮了脸,我小的时候特别害怕她这副表情。
上一秒钟对着那些大腹便便的男人还嬉皮笑脸的,下一秒钟对上我的眼睛,就突然变成了母老虎一般,恨不得要吃人。
如果吃人可以得到钱的话,我怀疑早在我还是一个婴孩的时候,就会被她的血盆大口给吞噬。
但是现在,我一点儿也不害怕。
我眼看着越茉莉端起了桌上的酒杯,那里头有之前佣人倒进去的液体,她侧着脸端起酒杯来用力吞了一口。
那些鲜红的液体像是鲜血一般从她的喉咙滚落。
我记得小时候我挤在一间狭小的房间里,和孤儿院的孩子们一起看那台时灵时不灵的电视机,那上头放着的是《封神榜》。
哪吒误会了自己的亲生母亲,怀揣着对抛弃自己的父母的怨恨,他削肉还母,削骨还父,以此来还了父母生下他的恩情,从此再也没有任何瓜葛。
当时我想,如果可以的话,我也要抽干自己身体里所有的鲜血,让她像这样灌下去,灌回她的身体里,这样我就谁也不欠了。
我可真傻,我还希望我的母亲和和哪吒的母亲一样,其实是非常疼爱自己的,只不过是我误会了她而已。
我多希望我是误会了越茉莉这么多年,到了这最后的时刻,她可以告诉我,事实的真相。
越茉莉喝光了酒杯里所有的酒,然后重新正视我,脸色突然变得和缓了下来。
“哈哈”,她突然笑了起来,“你怎么样都行,谁让我欠你的呢?”
“还是因为钱吧!”我无情的拆穿了她。
她几时对我笑过这么久。
面对我的嘲讽,越茉莉脸上的笑容再一次崩盘了。
她的忍耐看上去快要到达了极限,马上就要发火了。
我欣赏着她我挑逗着她,唯有心里一片寒冷发亮。
晋之全程看着我,只要是我想要做的,无论对错,他从来都不会阻拦着我。
他永远和此时此刻一样,会默默地陪着我。
但是他忍不住蹙起了眉梢,他知道我是在发泄,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发泄自己这么多年来的委屈。
但是他不忍心看我这样,我的痛苦他感同身受,甚至比让他自己经历还要感到痛苦。
他自己也没意识到桌子底下紧握着我的手变得更加的用力了。
我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条钻石手链,在越茉莉脸上的表情控制快要崩盘的时候,用力的透过桌子直扔进她的怀中。
严百丽下意识的接过东西,萤光闪闪的钻石让她眼前一亮。
“来,继续笑,你不是最会谄媚吗?你这辈子都没碰到过我这么爽快的金主吧?”
越茉莉微微愣住,这一次,她没有立刻笑起来。
这辈子……她倒还真碰过一次慷慨的金主。
不过……也就那么一次。
那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她都快要忘了。
她猛然的摇了摇头,不,她没有忘,她怎么会忘记呢?她这一辈子都不可能会忘记呀。
越茉莉到底还是将钻石项链收入了自己的囊中,虽然十分艰难,但她还是提了提嘴角,居然还真的冲我再一次笑了起来。
呵……
我忍不住冷笑出声。
我到底……还在期待什么呢?居然还想着越茉莉还有一点儿为人基本的羞耻心吗?
“那好吧,再说说,你当初到底为什么要生下我?”
还有一件事情,因为我和越茉莉的关系这么糟糕,所以一直都没有机会开口询问。
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还可以当面问问她。
我下意识的端起桌上的酒杯,这时候晋之一把将酒杯给攥了下来。
他端起另外一边的杯子,那里头装的是牛奶。
他把酒精换下来,牛奶塞进我的手中。
我有些气闷的喝了一口牛奶,紧接着透过桌子的上空,双眼直视向越茉莉问道:“难不成,你当初钓到了一个不错的金主,想生下我换来一些钱?”
我是想问她,我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
虽然,这根本不重要。
我已经长到25岁了,在过去二十五年的时间里都不曾出现过的人物,显然也不是一个多么重要具有责任心的人物。
“你……你问这些做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越茉莉的反应像是有些惊慌。
她心慌的再度端起酒杯灌进自己的唇边,才发现原来杯子里的液体早就在刚刚被自己给喝光了。
她这才赶忙再度添上,重新用酒杯寻找自己的嘴巴。
越茉莉一瞬间回想起了二十六年前的那个夜晚,那个下着暴雨的可怕的夜晚。
那时候,他还只是一个十六岁的懵懂不知世事的少女。
那可怕的一幕像是电影画面一般快速的在她的脑海中闪回。
她的心被惊了一下,酒精竟然从她的嘴边淌落,滴到了白色的毛衣上。
“哎呀!”她不满的喊了一声,赶紧寻找餐桌上的纸巾,烦躁的给自己的衣服上擦弄脏的鲜红酒精液体。
“你说啊!”
越茉莉什么都不肯说,让我一瞬间感到愤怒无比。
我把手中装着牛奶的杯子砸在桌上,大声的质问她:“我给了你这么多珠宝首饰,不是让你坐在这里一句屁都放不出来的装死的!”
我的愤怒和我突如其来的强势气息让她整个人都被怔住。
又或许是那些很久未曾想起却在今天突然蹿回脑中的回忆让她感到惊慌和无助。
她被我逼得立马说道:“没有……哪有什么真爱啊,我这辈子都没遇到过那种东西,还有越小言,你也别相信那种东西。男人的甜言蜜语,只有消失的早晚的区别而已。”
她的语速飞快,眼底竟然闪现出了泪光:“这个世界上一切的东西都不可靠,人更不可靠,能够稍微依仗着点儿的就只有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