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方斯画里的男孩儿,正是厉修远。
当年的事情,知情的人在少数,就连厉修缓也只以为……
而阿方斯,便是唯一一个从厉修远这里知道当年那件事情的人。
当时厉修远和他讲述的时候,实在给他带来的震撼太大,所以他一直都想创造一副这样的画,来描述厉修远口中的那个动人的故事。
崇尚完美的阿方斯画了又改,改了又弃,弃了又画,从听闻那个故事开始到现在,历时多年,终于赶在这一次的个人展之前将这副巨幅的油画给顺利完工了。
以阿方斯精湛灵动的绘画技巧,加之他对自己作品的苛求程度,眼前的画作给人的冲击力可想而知。
宛如一幅栩栩如生的场景再现,叙说着一个神秘而压抑至极的故事。
厉修远一双盛满不化寒冰的眼,在这一刻仿佛瞬间被熊熊火焰燃烧,带着最具冲击的力量乍破那万年的寒冰。
于是一瞬间,他的双瞳之中化为一股血红向上翻腾的火焰,心里的火光将一双惊天动魄的瞳子血洗得猩红。
见惯了厉修远沉着淡定、冷若冰霜一面的阿方斯再一次被他眼中那股激烈的火光震慑住,上一次见他这副样子,还是从他口中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
“你需要我告诉你什么是肖像权吗?”
就在阿方斯陷入自己的震惊和沉思之中的时候,厉修远那双菲薄的嘴唇缓缓张开,于是带着冷冽之气的字眼一颗颗破冰而出。
也是顷刻之间,厉修远的眼神恢复如常,硬是将所有的情绪都压抑了起来。
那个时候,他是真的很感激这副画里的女孩儿,只是可惜……
厉修远的神色变了,就连一向和厉修远交好的阿方斯都浑身一栗。
虽然没有经常在一起,但厉修远的脾气,阿方斯却是再清楚不过的。
他马上向厉修远解释说道:“亲爱的,你不要生气,虽然我很害怕你会生气,但是你要知道,身为一个艺术家,我实在难以放弃这样一个完美的创作灵感。”
“创作灵感?”厉修远冷哼了一声,一瞬间将自己的视线从眼前那惊心动魄的油画上移开。
一股强大而寒冷的气场,瞬间朝着阿方斯碾压而来。
“别人的伤痛,对你来说只是创作灵感,是吗?”厉修远的声音冷到了极致。
阿方斯不是没有想过厉修远会生气,这也是为什么他瞒着厉修远创作这幅画的原因,这也是为什么好不容易办一次画展,却没有第一时间给厉修远发请柬,直等到他偶然来到法国,纠结很久才邀请他过来的原因。
阿方斯纠结着开口,声音里满是忐忑和期盼:“亲爱的,我画这幅画不单单是为了艺术,也是为了你。”
厉修远显然不相信阿方斯的鬼话,凝视对方的眼神变得更加的可怕。
温暖的室内,阿方斯却只觉得有阵阵寒气,像是雪夜的冷风,从自己的背后刮过。
“过了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有释怀吗?”说道这里,阿方斯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瞪大了眼睛问道,“难道你现在,还把自己关在黑色的房间里?害怕打开窗户?”
“闭嘴!”厉修远握紧了自己的双拳,怒到了极致,仿佛下一秒钟便能够摧毁眼前的一切。
阿方斯颇感诧异,厉修远的反应告诉他,他猜对了!
正在此时,不远处的郭郑怡已经从展厅的外场走了进来,到处寻找厉修远的她根本没有任何心思去欣赏这些颇受法国人士器重的现代油画。
她的目光在捕捉到厉修远的那一刻露出了欣喜和晶亮的目光,充满欲望的朝着那个惹得满展厅法国女人瞩目的男人走去。
“修远,原来你在这儿,我找了你好久了。”
郭郑怡很快看见厉修远对面的阿方斯,厉修远那个时候多看重这个女人啊,不顾所有人异样的眼光,将这个在别人看来一无是处的女人带上台面,介绍给所有他认识的人。
阿方斯自然也是其中一个……
许久没有见到郭郑怡的阿方斯先是一愣,很快在郭郑怡的主动示好之中象征性的和她来了个法国式的贴面礼。
阿方斯对厉修远的过去十分了解,他和郭郑怡,早在一万八千年前就已经分手了,何况他还亲自去参加过厉修远的婚礼,所以对郭郑怡的出现深感意外。
原本阿方斯便不喜欢郭郑怡这个女人,更何况当年还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所以现在,阿方斯虽然表面上装作寒暄,心里却是充满了疑惑和反感,不断的朝厉修远投去探寻的视线。
虽然厉修远早就对郭郑怡失望透顶,可是当这个女人出现在这副名为《救赎》的油画面前的时候,他的心却还是不可抑制的揪紧了起来。
面对他们两个曾经一起经历过的惊心动魄的一幕,她会和自己一样感到震撼吗?
只是忙着和阿方斯打招呼的郭郑怡,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如何讨好厉修远重新得到他的欢心上面,压根儿没有仔细看眼前的画。
厉修远终于在郭郑怡持续的笑颜中一点一点握紧了自己拳,熄灭了自己心中最后一点儿的期待。
“修远,没想到你和阿方斯的友谊持续了这么多年,从大学时候开始,你们两个就一直很投缘。”郭郑怡再一次试着和厉修远搭话。
女人的视线朝身侧那个举世无双的男人看去的时候,发觉他的斜侧方有几个身材火辣的法国女人正围在一起议论纷纷,露骨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不断朝着厉修远的方向投来。
郭郑怡想要宣誓自己的主权,顾不上厉修远对自己的厌恶,故意伸出自己的手想要攀上男人的胳膊。
可是她的手还没有搭上去,面色已经如常的男人冷淡的朝着阿方斯看去,突然间低沉的开口说道:“多少钱,把这幅画卖给我。”
阿方斯微微一愣,果然,厉修远还是不愿意将这幅画留下来。
这也意味着,他的心结,到现在都还没有解开。
当初乍一听厉修远已经找到了画里的那个女孩儿,又在后来看见厉修远对郭郑怡是那么的百般呵护,阿方斯以为爱情的花朵能够彻底滋润厉修远冰封已久的内心。
事实的结果却已经了然……
阿方斯微微的蹙眉朝此时依旧没有洞察眼前画作的女人看去,同样低沉的开口说道:“朋友,这幅画是非卖品,我原本就只想将它当成艺术来展出,给来这里的人带来心灵上的震撼,既然你现在要它,我便把它送还给它的主人。”
简言之,他没想用他的伤痛来换取财富,自然也不会收他的钱。
厉修远便也不和他客气,直接冷声开口:“那便叫人收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