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已经不做抵抗的厉修远,在听到厉老爷子这句话之后却词严厉色说道:“爷爷,你怎么对我都可以。
但你不能这么对越小言,她是一个孕妇!”
厉老爷子笑道:“孕妇又如何?反正她的孩子也生不下来!”
厉老爷子斩钉截铁的话让我即刻面色铁青。
他们一遍遍的告诉我,让我相信这个可怕的事实。
因着厉老爷子的这话,厉修远越发面色苍白的朝我看过来。
他的脸上写满了担忧,却也是在证实这个事实。
“这不是真的……”我摇了摇头。
巨大的打击,荒唐的事实,突然间天旋地转,再一次晕了过去。
……
我醒来的时候,还是躺在一个黑色的房间里。
因为最近总是处在这样的场景之中,比起第一次看见厉修远的黑匣子房间时的震惊,如今已经逐渐适应了。
因为已经适应了,所以令我一时搞不清楚状况。
难道刚才在厉氏祠堂经历的那一切都是噩梦吗?我梦见厉家一堆人聚在一起,告诉我我肚子里的孩子快死了?
“厉……修远……”我张口喊着,以为厉修远会满脸不耐烦的朝我走过来。
可是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用深蓝色头巾裹着齐膝长发的老人。
我的思维,即刻凝固在了自己的脑海之中。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韩缘儿?我反应了半响,才确认了眼前这个老人的身份。
“和沃炎大师也学了一手,我刚才用针灸刺激你的穴位,倒是有些用处。”
我思考自己应该如何组织语言,刚刚张开口,还没说出一个字来,韩缘儿便回答我:“厉修远现在被他的爷爷带下去关起来了,但是你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劝劝他的。”
“在厉高恒这样的教育之下,还能让他生得如此情种模样,倒实在是难得。”
我不想和他讨论厉修远是不是情种的问题,我只想知道:“他被关到哪里去了?”
我又问:“是不是那个黑屋子?”
随即急忙爬起来想要下床去。
“等等,你不要着急,你现在身体还很虚弱。”
“我不用你管!”我一把推开了这个老人。
或许是以为我只是个柔弱的女子,我现在粗鲁的反应落在韩缘儿的眼中颇为冒犯。
她的脸色一时沉了下来,倒像是有些受挫。
我看着她那略微受挫的表情,将自己心中所想的说了出来:“你也不是什么好人吧?”
在这一整个厉家,所有人都是因利而生,因利而为。
这个韩缘儿简简单单几句话,就能够让厉老爷子突然作出惊人的举动,把根本不是错方的厉修远给关了起来,绝对不是什么好鸟。
真不知道她到底是使用了什么手段?!
“你今天来这里,不就是想要救你的几个孩子吗?现在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就不要再这样装腔作势了!”
韩缘儿望着我,我的话让她一时陷入了沉默。
“所以,不用你虚心假意的阻拦我。”
我掀开被子,在床底下找鞋子。
可是床脚下根本没有鞋……
“是我对不起你,你生气都是应该的,不过你现在实在不该逞强,无论如何也要为你肚子里的孩子着想。”
韩缘儿的提醒,让我想起自己差点儿忘记了的事实。
我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一瞬间眼底的晶莹便冒了出来。
“这个孩子,生不下来,不是吗?”
我不再和这个女人言语了,好在脚上还套着一双袜子,我穿着袜子,踩在地板上,走了出去。
这一次,韩缘儿也不再阻拦我。
小玲就守在门口,她身后是之前帮我们通报的那个佣人瞿优。
门一打开小玲便拥了上来:“夫人,你醒了?”
小玲的脸上,挂满了泪痕,显然是哭过。
一张小脸蛋上通红通红,鼻子像是一颗车厘子。
“厉修远现在在哪里?”
小玲哭哭唧唧的,张开口说了些什么,却串不成一个句子。
那瞿优见状,方代为回答:“夫人,现在总裁被老爷子给关起来了,夫人要去看他吗?”
老宅的某处,郊外枯黄的草丛深处,还是那个简陋的房子,房子上方有一扇开敞的钢筋窗户。
这个房间里没有空调,没有任何取暖设备,还有风从窗户里徐徐的吹进来,让人无法忽视它的存在。
厉修远早就冒了浑身的冷汗,蜷缩在坚硬的床板上。
他紧紧的闭上眼睛,想象自己并不在一个围合的只有一扇窗户的房间里。
他为了不去面对自己的心理阴影,于是把自己所有的住所都装修成“黑匣子”的样子。
可厉老爷子却是为了他能够面对自己的心理阴影,把这些看人的房子都装成有一扇窗子的样子。
厉修远屈膝环抱着自己,浑身瑟瑟发抖躺在床上,像是一个略微成型的胎儿,无措的缩在母亲的子宫里。
突然,“咯啦”一声响,大铁门打开了。
厉老爷子拄着一根新的拐杖,从外头走了进来。
“我让你闭门思过,你现在想清楚了吗?”
厉修远听见老爷子的声音,方将自己紧闭的眼睛睁开。
他慢慢的摊开自己的身体,扶着那冰凉的钢筋勉强将自己的身体支撑着起来,浑身颤抖看着厉老爷子。
“我问你,到底想清楚自己错在哪儿了吗?”
厉修远想要惩罚那些伤害自己妻儿的人,想要老爷子下不来台,但到最后,还是以自己的失败为结局收场呢!
厉修远扬起嘴角,冷笑了一声,回道:“想清楚了。”
闻言,厉老爷子紧抿的嘴角,这才松懈了开来。
他到底是没必要为了大房的那几个废物,放弃自己唯一名正言顺的嫡孙子。
“既然知道错了,道个歉,我便放过你这……”
然而厉老爷子的话还没说完,厉修远便继续笑道:“我想清楚了……到底爷爷为什么会这么做。”
“什么?”
“韩缘儿,爷爷爱上了自己的嫂子,韩缘儿,不是吗?”“呵……”
厉修远的嘴角还有着那种蔑视的瞧不起的笑容,却很快“啪”的一声响,那儿的弧度变成了一角淌落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