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厉希垣结结巴巴的好长一段时间才说顺一句话,问厉修远:“妈妈到哪里去了?”
厉修远便是那般斩钉截铁的告诉儿子:“你没有妈妈。”
四岁大点儿的小朋友仔细的辨别了一下父亲话语中的含义,“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严百丽抱着他哄了许久,他都一直哭啊哭的。
厉修远就站在旁边,硬着心肠也不改口,只要希垣再问他,他的答案还是:“你没有妈妈。”
还好,现在希垣不在这车里。
严百丽训道:“你以后不要再在希垣面前说这样的话了!”
厉修远觉得,自己说的话完全没有错,那样的母亲,有也是没有。
小的时候厉修远常常觉得自己的母亲狠心,不关心自己。
越小言虽然也有个狠心的母亲,但到底还是个从小能见到的母亲,爱恨纠葛好歹是有交际的。
连夏晋之的母亲也暗地里维护了他那么多年。
但那越小言算什么,孩子落了地,甚至没看过他一眼,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到底长什么样子吧。
这样狠心的母亲,有不如没有,所以希垣,没有母亲。
严百丽身为母亲,到底还是要为孩子的终身大事操心。
她不经问道:“对于张可人,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厉修远扭头,那张俊逸的侧颜转正,更加举世无双。
“什么怎么想?”
“三年的期限到了,两家公司的合作也日趋成熟,你怎么还不同她离婚?难道……”
“难道什么?”
“你喜欢她?”
说着,厉修远的眼眸中流露出一种不屑的样子,扭头又朝车窗外看去了。
其实,严百丽也知道厉修远压根不可能对那张可人动心,不仅不可能对那张可人动心,他还不可能对任何女人动心。
真是子如其母,自己的儿子怎么同自己一样对感情如此钻小心眼呢?
严百丽决定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儿子,既然你不也不喜欢她,为何不和她离婚呢?这样万一以前的人回来了,你也有个清白之身,可以破镜重圆。”
厉修远非常不耐烦的说道:“什么以前的人现在的人?不要再说了!”
其实,厉修远的心思并不难猜。
不与那张可人离婚,是有很多好处在的。
一来,公司的摊子和爷爷面前有人搭理。
几年来每逢爷爷给他去电话,他便搪塞:“我不是留了一个女人孝敬你吗?”
那话说的,仿佛张可人不是他自己的合法妻子,而是他的合法“小奶奶”了。
二来,三年过去了,以前的人还躲着不知道在哪里,他心里生气,愤怒,所以,偏不离婚。
没错,就是这个道理。
这个莫名其妙的令人不可置信的逻辑,还是有一次在德国的一家酒吧里,厉修远喝醉了对一位德国小姐吐露的心声。
那德国小姐对厉修远的真情“表白”自然一句也听不懂,倒是跟着厉修远的保镖们纠结至极。
他们纠结的点在于……非常想要把主人这幅不争气的模样拍下来,可是,又怕到时候主人知道了他们要被送去非洲喂狗。
厉修远抓住那从长相到气质,衣着到谈吐,都与从前的夫人无半点儿相似的女人,厉修远却把她当成了那位“从前的人”。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没良心的女人?连一声道别都没有的女人,没有良心的女人!我会让我们的孩子叫别的女人妈妈的,你有本事一辈子不要回来。
我要气死你!”
大家从未见过主人喝醉了酒发酒疯的模样,那是*,当然从那之后,就不是唯一的一次了。
每一次,对护卫队的几个人来说,都是一场非常虐心的内心煎熬,说不定以后还能以主人的酒疯视屏发大财呢!
不过,在发大财和小命之间大家还是宁愿选择后者。
严百丽的话嘟嘟叨叨的,厉修远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我说的话你别不高兴,当初我不想离婚的时候,你不也和我说什么一切是为我好之类的话,让我要阔达一点。
你看我现在就挺好的嘛,有你,有小希垣,还有艾瑞,当然最主要是有艾瑞。
所以你也应该把眼光放长远一点。
你可以先找一个女艾瑞嘛,有一个人暖暖床,也可以让希垣有妈妈可以陪伴。
到时候等从前的人回来了,你再换一个老婆,不是,我的意思是……总之,你在听不?”
严百丽的絮絮叨叨完全被厉修远左耳朵进,又耳朵处,有的甚至连左耳朵都没有进过。
等严百丽一看,厉修远已经靠在了车座上,合上了眼睛。
他的脸上并没有半分的不耐烦,只是轻轻的合着眼睛。
长长的睫毛如羽翼般刷在眼上,投下一片暗华。
利落的发型,却令女人瞬间染起心欲的一张脸。
完完全全的将自己母亲的话当做放屁一般。
得,严百丽这算是知道自己的话是白说了。
便又掏出了自己的手机,和远在国外的艾瑞开始用讯息聊起天来。
厉修远微微侧了侧脸,面向窗外,他慢慢的挣开了眼睛。
车内,只有严百丽触碰手机屏幕的按键音效声。
厉修远不用想也知道,是严百丽又在和艾瑞联系。
爱情真的可以像甘霖一般滋润人干枯的内心,可是属于他的那朵无名的裘德都已经快要枯萎了。
此时他还故作坚强,装作一副愤怒赧然的样子。
但是,一年又一年的等待,他已经越来越没底了。
尤其是,三年的时间已经过去。
厉修远望着窗外正好的阳光,却只觉得那阳光太过晃眼。
从前他也总是一个人,却很少觉得那么寂寞,如今他身边有母亲,还有希垣,却前所未有的寂寞。
人寂寞的时候,看见阳光都只觉得耀眼,更显周身黯淡寒冷。
越小言,你可真狠心。
就算是突然翻脸,也给一点儿心理暗示。
总是一副小*的样子,对自己的命令霸道听之任之。
厉修远以为,这一次也只是他每一次对她的吩咐其中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