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炎看着形如乞丐，趴在地上的柳姨娘，眼神有些飘忽。
沐青玥紧紧攥着他的手，似乎想传递一些力量给他！
沐青玥怀疑的问柳姨娘：“你说你才是夫君的亲阿娘，可是有什么证据？”
“他一下生就被抱走，我连一眼都没见到，可是他就是我儿子啊！他就是我儿子啊……”
柳姨娘眼泪流下来，和着脏污不堪的脸，更显得狼狈不堪。
柳姨娘看着凤炎，仿佛看一眼少一眼，一下都舍不得离开！
她慢慢说起当年的事情……
“当年孟芊惠身怀有孕，我已经二十五岁，要自梳拢了留在她身边做婆子，可是她说什么为我好，要把我许人，那人是个死了老婆的老鳏夫，我不愿意，她却不顾我的哀求，执意要我出嫁！”
“当年凤以儒还是吏部侍郎，我去求他，可谁成想他喝醉了酒认错人！事后，硬是说我勾引他，就要将我发卖了出去！我是以告诉孟芊惠相逼才留了下来，并且推了婚事，但是我答应保守秘密，可是谁想到那一次，就有了七郎……”
柳姨娘擦了一把眼泪，接着说到：“这件事我自己都没有发现，还是孟芊惠发现的！哈哈……她知道之后就动了胎气，但是凤以儒说要打死我的时候，明明恨不得我死，却还装着大度，非要给我名分，抬我做姨娘！她就是这么虚伪的女人！”
沐青玥听不下去，忍不住插嘴：“那是夫人良善，留你一条命！”
柳姨娘笑得讽刺：“良善？你真的以为她是良善才留我一条命吗？她是想留着我折磨我！”
“当年这凤府别人送来的莺莺燕燕不知道有多少，凤以儒初到官场不敢不收，都在凤府里好吃好喝的供着，孟芊惠那么善妒的女人心里怎么可能好受？”
“那些送来的女人没少给她下绊子，不然你以为为什么自从凤骥之后又过了十年她才再次怀孕，这中间她不是没怀过，只是没生下来！这中间，我又护了她多少回？可是她是怎么做的，她把我扔给那群在后院里已经寂寞的要发疯的女人！”
“你知道当年我是怎么过日子的吗？我每天不敢喝水不敢吃饭，走到哪里身上都要拿一把剪刀，我是拼了命才保住了孩子的！”
柳姨娘看着凤炎，又是一阵悲伤，眼泪再次滑落：“可是我还是没有让他平平安安的在我肚子待上十个月！”
“七个月的时候，大娘子与人私奔，我的丫鬟发现了，那丫鬟本来就是孟芊惠放在我身边的人，她去告诉孟芊惠，结果害得她早产又难产！当初大人孩子只能保一个！你们可知道？”
凤炎听到这里恍惚了一下，口中喃喃自语：“保一个，保一个，可是我和阿娘都活了……都活了的……”
柳姨娘大笑：“哈哈……都活了？可笑！怎么可能都活了？凤以儒根本就没保孩子，那孩子死了！生下来就死了！”
“不会的……都活了……都活了……”
凤炎摇着头，不肯相信，浑身颤抖着，柳姨娘则尖声说道：“死了！死了！凤以儒给我吃了催生的药，逼着我生了孩子，生下来就抱给了孟芊惠！还告诉她她这一胎本就不稳，所以孩子才这么弱小，其实根本就不是，因为早产，他才七个月！才七个月就被硬生生用药催生了出来！”
“你是我的儿子！被那对狠心的夫妻抢走的我的儿子！”
沐青玥听着，也没有丝毫的破绽，莫非……
沐青玥不敢想象，如果这是真的，该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她看了一眼凤炎，凤炎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沐青玥赶紧阻止住柳姨娘接着讲下去，“你有什么证据你说的都是真的，谁知道你是不是为了报复随口胡邹了几句挑拨离间？”
柳姨娘说道：“不信你们可以找当年给孟芊惠接生的婆子！你们去查啊！她的儿子死了！生下来就死了！”
“你是我的儿子，是我的儿子啊……儿啊！你叫一声阿娘给我听好不好……阿娘苟延残喘的活到今天，就是为了听你一声阿娘啊……”
柳姨娘爬到床前，伸出手抓住了凤炎的脚腕：“儿，你喊一声为娘，就一声！就一声！好不好，阿娘求你了！求你了……”
凤炎呆呆地看着柳姨娘，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像个木头一样，不知所措……
柳姨娘爬起来，伸出手想摸摸凤炎的脸，沐青玥看着比乞丐还要凄惨的柳姨娘也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心中迟疑不定……
凤炎下意识的一挥手，柳姨娘被摔到地面上，趴在地上大哭起来：“孟芊惠，凤以儒，你们抢走了我的儿子，你们还是成功的抢走了我的儿子！他不认我……他不认我……”
“十八年，十八年啊！他不认我……”
此时天已经快完全亮了，今天十六，衙门要开始上衙了，紫竹过来喊凤炎起床！
“少夫人，郎君，该起了！”
沐青玥一惊，“今天我有点儿不舒服，夫君告假，不用再来叫了！”
紫竹走之后，沐青玥对柳姨娘说道：“事情究竟如何，我们会查的，你先走吧！”
柳姨娘直勾勾的盯着凤炎：“你当真不认我？”
沐青玥皱眉，“我说了我们会去查的，一切还是都等事情查清楚了再说！”
柳姨娘不理会沐青玥，只是盯着凤炎问：“你到底要不要认我？”
凤炎呆呆地看着她，茫然的摇头：“我不知道……你不是我阿娘……都活了……都活了的……”
沐青玥看到凤炎这个样子，心疼的不行，“既然你说自己是夫君的亲阿娘，那你忍心这样往死里逼他吗？”
柳姨娘点点头：“是啊，我是他亲阿娘，怎么能往死里逼他呢……我走……我走……”
柳姨娘慢慢爬出去，沐青玥担心被人看到出事，忍不住说到：“你先去后边的更衣室躲躲，等到没人的时候，我送你离开！”
柳姨娘看了看外边的天色，摇了摇头：“我走了，走了……”
突然又想到什么：“给他喝点儿水，让他睡一觉吧……让他睡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