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也戴上斗笠出了门,对于桐娘,她真的是半点好感也无!
然而在公堂上,看到疯疯癫癫,连自己被判了三日后杀头都不知道的桐娘,心里的恨突然就散了不少!
她做的孽,也得到报应了吧……
但愿你来生,能安稳一世……
孟氏叹了一口气,收起惆怅的心绪,拉了凤骥一下,“回去吧!”
对桐娘的宣判自然也传到了凤相的耳朵,当夜,已经到了凌晨,凤相书房的灯还亮着!
凤骥没有敲门,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看到凤相独自一人坐在书桌前,桌子上摆了许多幅画,看的出来,很新,大约就是这几天的吧!
凤骥随便找了把椅子,坐在凤相对面,不言语,不躲避,也没什么情绪,至少看不出来有什么情绪。
“你来了!”
凤相率先开了口,看着对面几乎继承了自己所有优点的儿子,凤相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儿!
当初,他与大哥争的你死我活时,阿爹是不是也像现在这样,心里被钝刀割一样的疼……
不!阿爹应该更疼,因为我们都没有像桐娘一样,犯下让祖宗蒙羞的大错,几十年了,几十年了啊……
凤骥淡淡应了声,凤相接着说道:“突然想到了你祖父,我大约也有三十多年没有回过青州了,自从来了京城,早些年天南地北的也走过好些地方,可是都没有抽出空回去看看,也不知道他老人家如何了……”
“再有两个月就是他老人家的寿辰,阿爹若是放心不下,可以让翎儿回去看看!”
凤相看到凤骥几乎跟自己如初一辙的脸,摇头笑了笑:“再说,再说吧……”
两父子无言……
凤相在心里叹了口气,他曾最骄傲的儿子,他的儿子,继承了他全部的优点,却比他更早的成熟,有比他更好的命运,有美满的小家,一切的一切,他觉得凤骥是他这一生最大的成就!
没错!
他把他教的太好了,把自己所有能教的都教给他,他学的很好……很好……
他跟自己一样的狠心,一样的冷血,世界里只有自己人和外人这两种人,而桐娘……
是外人……
凤相曾经自己以为,就当没生过女儿!就当她死了吧!
然而,真的她形如乞丐,真的她命不久矣,才觉得心疼,她还是自己的骨血,她也惠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曾经,也是小小的,软软的,阿爹阿娘的叫个不停……
父子二人相顾无言,良久,凤相轻声说了句:“回去吧,别让元娘等着!”
凤骥起身,转身,走到门口,也轻声说了一句:“阿爹,对不起,但是我不后悔!”
凤相看着凤骥离开的背影,百感交集,今天,他终于输了,彻彻底底的输了,输给了自己的儿子……
他是左相啊,有什么能瞒过他的事情呢?
多天的闭门不出,又何尝不是父子间的一场博弈,他输了……
跟自己的儿女赌,怎么会赢呢?
桐娘赌他的心软,所以回来了,她赌赢了,他赌凤骥的心软,然而他赌输了……
凤相摩挲着夫人的画像,喃喃说到:“惠娘,孩子们都长大了,我谁都管不了,顾不上,或许再过个几年,我就能去找你了,你再等等,再等等……”
凤炎也是纠结得不得了!
“娘子,阿爹跟大哥吵架了,你说我该帮谁?”
沐青玥:……
这个问题有点儿超纲啊……
“怎么办怎么办?如果他们以后一直这样吵下去,我会别扭死,难受死,憋屈死的!”
沐青玥反问:“那你能怎么办?说得好像谁听你的似的!”
这也太不给面子了,就算真的谁都不听我的,也不用这么直白吧……
凤炎背过身去不理她,沐青玥好笑,跟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惹你不痛快!
不过……
“桐娘也是罪有应得,阿爹心里也知道,不然阿爹干嘛只能跟大哥冷战?等过一阵子阿爹自己想清楚就好了!”
凤炎却“腾”的一下坐起来:“那怎么能一样?从前有一次我闯了祸,但是恰好又感染了风寒,阿爹拿着棍子过来,看到我病了,硬是没打我,等我病好了才补上的!虽然都是挨打,那感觉能一样吗?”
沐青玥笑出声来,这是什么比喻?
“娘子,你说……我要不劫法场?”
沐青玥一惊:“你特么的给我消停点儿,你还真当老娘是阎王爷他大侄女啊?别说大侄女,阎王爷他亲闺女还能把脑袋给你安回去?给老娘老老实实眯着!”
凤炎突然看到沐青玥彪悍的样子,吓得咽了一口口水:“娘子……你刚才好像……说了脏话……”
沐青玥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我……我什么时候说了?”
“就刚才……”
沐青玥恶狠狠地看着他:“说了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不行吗?”
凤炎往后退了一大段距离,后背都快靠着墙了!
“没……没事儿!娘子威武霸气,为夫……敬佩不已……诚惶诚恐……心悦诚服……服……服了……”
沐青玥尴尬不已,装着要梳头发的样子坐到梳妆台前,拿着篦子篦了几下头发!
凤炎自己低声叨咕:“娘子这两天脾气怎么有点儿大,是不是小日子要到了?”
沐青玥篦头发的手顿了一下,真是找打!
现在后悔还来不来得及?
看来给他普及太多知识也不是什么搞事情,没错,老娘就是小日子快到了,但是能不能自己在心里说,不要念叨出口?
你这样我很尴尬好不好!
沐青玥恶狠狠地想着,一定趁你晚上睡着,一脚把你踹下床!
让你口无遮拦,什么都说!
一夜好眠,第二日凤炎刚到衙门,楚十七就过来悄声告诉他:“大牢里前几天抓到一个乞丐婆子,今天被扔了出去,我看着跟你这几天一直找的有点儿像,让我给扣下了,要不要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