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芮？”一直沉默没什么存在感的颂雅公主惊呼着转身。
只是她还没看清楚地上的人是不是颂芮，就被人拦住了。
颂隆阻止道：“别看，你受不了……”
“可黄内侍说是颂芮……”
“定是他认错了，颂芮正在瞻云殿歇息呢。”颂隆轻声安慰着妹妹。
颂雅逐渐冷静下来，她背对着楚昭云等人，问道：“黄内侍，死者右侧胳膊上可有什么胎记？”
“……”黄内侍脸皱成了苦瓜，他哪敢掀开段大人的外袍啊！
最后还是楚昭云查看了一二，回道：“颂雅公主，死者右侧胳膊上有两小片黑色胎记，两片胎记之间，还有一颗红色小痣。”
颂雅浑身抖动，她用力抓着颂隆的胳膊，哭道：“是颂芮，真的是颂芮！”
她和颂芮虽并不亲近，但毕竟是她的妹妹，且颂芮是跟着她来的大盛。颂芮死了，她如何同父王交代！
颂隆皱眉，转身看了一眼地上的人，沉声道：“真是颂芮！这怎么可能！谁要害颂芮！陛下，我南桑公主，竟然死在了大盛皇城之中，岂有此理！”
盛仁帝不语，他只扫视了在场的每个人一眼。
张敏问道：“王爷和雅公主，是否看一眼芮公主？”
颂雅泣不成声，她心中实在是害怕。想看，但她不敢。
颂隆叹了口气：“先把颂芮抬下去吧。”
张敏心中冷笑，颂隆和颂雅是同胞兄妹，但颂芮是庶出，颂隆会心疼颂芮？怕是借机发难吧！
果不其然，皇城司察子刚把颂芮的尸体抬走，颂隆便质问盛仁帝：“我们来大盛，满是诚意，眼下颂芮死在了御花园里，大盛该给我们一个交代！”
盛仁帝面上有怒气：“南桑失了公主，我大盛也失了皇子。”
张敏尽职尽责说着盛仁帝的言下之意：“真相是一定要查的，但交代谈不上，眼下众人皆有嫌疑。嫡出皇子和庶出公主，谁给谁交代还不一定……”
“你这话何意！”颂隆气急败坏地看着张敏。
“没什么意思。”张敏两手一摊，把颂隆之前看热闹的那股泼皮无赖劲儿学了个十足十。
楚昭云只觉着头大！
颂隆和张敏眼神交战，皇后娘娘和颂雅公主无声流泪，盛仁帝面色铁青。
归根结底，不管是真相还是交代，都压在了她一个人身上。
她心里烦躁不安，她想高呼一声别再耽误时辰了，但她没这个胆子。
“陛下，王爷，眼下当务之急是查出真相。”
盛仁帝颔首：“查！朕陪着你查！”
“……”这哪是陪着查案，这简直就是一双双带着压迫之力的眼睛！
她着急查案，有些推测之语，没法子堂而皇之地放在明面上说，只能在心中理着思路。
正如张敏所言，嫡出皇子，庶出公主。且南桑才来了三日，她实在想不出十一皇子和颂芮公主之间的联系，谁想害这二人？
但此人能在御花园御湖里动手脚，大抵是皇宫之人而非南桑使团之人。
思索了良久，楚昭云才开口道：
“先查祥瑞。”
“不可！”
楚昭云心累，又是皇后娘娘！
她只有三个时辰，却又多了一个死者！
“娘娘可有何高见？臣洗耳恭听！”
皇后已然哭得嗓子都哑了，她满眼通红地质问楚昭云：“先查祥瑞有何用！区区小国庶出公主，如何能何琰儿相提并论！先查琰儿的死因！”
闻言，颂雅不服气辩驳：“楚大人已经验过死因了，颂芮是昨夜就死了，十一皇子却是今日……凡事都该有个先来后到！查也是先查颂芮的死因！”
颂隆挑眉看着皇后：“皇后娘娘，都说远来是客，我们南桑的客人死在了大盛皇城，却比不过你们的皇子尊贵是吗？”
皇后欲言又止，满脸委屈地看向盛仁帝。但她发现盛仁帝并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她心里浮上了一丝失望。
无论如何，都不能先查祥瑞再查琰儿的死，她愤怒地看向楚昭云：“楚大人要先查祥瑞，莫不是在拖延时辰？楚大人这是想包庇韩祺啊！”
“臣从未这般想过。”楚昭云就知道她在马车上的担忧没错，案子一旦和权势扯上关系，她就会变得寸步难行。
但再难，她也得查。
“陛下，十一皇子和颂芮公主先后被害，臣斗胆猜测这是一桩案子。臣从未想过先查谁的死，更为想过要包庇谁，臣只是从现有线索入手，眼下最蹊跷的便是御湖中的祥瑞。”
盛仁帝颔首，允了楚昭云：“朕相信楚卿查案有自己的章程。”
得了盛仁帝的令，皇后娘娘不甘心地看着楚昭云，但到底没再阻止。
“打理御湖的宫人何在？”楚昭云问。
“奴才在……”内侍屁滚尿流地出现在了楚昭云眼前。
“往日御湖中可曾有这般多鱼？”
内侍恍然大悟：“楚大人说的是！御湖中并无这么多鱼，而且、而且御湖里养的鱼都是红色和白色，没有黄色的鱼儿……”
众人往御湖里瞧着，瞧见了许多尾黄色的鱼儿。
“这鱼食有何蹊跷？”
内侍一脸茫然地看着楚昭云。
段景曜替楚昭云解释道：“鱼儿在御湖中摆成‘仁’字，定是有人用鱼食在湖底摆了字，这不算多么高明的手段。鱼儿又汇集在栏杆下，是因为颂芮公主身上满是鱼食。所以楚大人问你鱼食，你仔细看看！”
“这、这不可能啊……因着后宫嫔妃爱喂鱼的多，奴才们怕鱼吃撑了，平日里都只喂些许……”说着话，内侍摸了摸从颂芮身上拂下来的鱼食，“并无不妥，就是平日喂的鱼食……”
段景曜知道楚昭云对宫里的人事不熟悉，他又问内侍：“只你一人打理御湖？”
“不、不只奴才一人，共十人……”
“去把人都叫来！”
“是、是……”内侍连滚带爬地往外跑。
段景曜用眼神安抚着楚昭云。
楚昭云想了想，下令道：“段大人，去查查这些鱼和鱼食从何处采买，若宫里没这么多，是有人近日出宫买的？仔细查查！”
“好。”段景曜立即命人网了几尾鱼、兜了几把鱼食，随后就带着余富几人离开了御花园。
楚昭云实在难以淡定，她转身看向颂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