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伯府,菡萏院。
这是沈清被关禁闭以来,沈老夫人第一次来菡萏院看她。
沈清眼泪汪汪的跪坐在沈老夫人面前,诉说着自己的委屈,“祖母,你一定要为清儿做主。”
沈清说着说着竟是哭出了声。
沈清哭了许久都不见沈老夫人作何反应,不由抬眸偷觑了一眼端坐在自己面前的沈老夫人。
只见沈老夫人面无表情的低头看着默默流泪的自己,目光中含着一点思索的意味。
沈清暗道不好,自觉的慢慢止住了哭声。
因为沈清的母亲早死,沈老夫人怕宁月娥苛待,所以沈清自小便养在沈老夫人身边。
沈老夫人自来对沈清都是哄着捧着的,平日里但凡沈清露出一点委屈的表情,沈老夫人都会心疼不已。
而这次,沈清感觉自己都快哭瞎双眼了,沈老夫人依然无动于衷。
沈清猜测到自己可能是哪里做错惹到沈老夫人了,怯生生的问沈老夫人,“祖母,清儿可是做错了什么?”
沈老夫人暗暗点了点头,这丫头竟还知道反省,不错。
“清儿,你是否觉得你只是在丫鬟来禀报的第一时间去查探情况,所以你并未有错?”沈老夫人细细抚摸着沈清的头发,轻声问。
“是。”沈清犹犹豫豫地回答了沈老夫人的问题,她的确觉得自己没有错,可老妇人的意思是自己错了吗?
“清儿,你知道对于一个家族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吗?”沈老夫人的声音难得的威严了起来,这是沈清将近二十年都从未看过的一面。
“绵延子嗣,不断扎根,使家族枝繁叶茂。”沈清凝眉思索了许久,回答了沈老夫人的问题。
“繁衍的确重要,可是家族的名声更重要。一个家族好比是一棵树,你所说的是让树木扎更发芽,不断生长,枝繁叶茂,从而达到欣欣向荣之态。”
沈老夫人顿了顿,看了眼眼前乖巧的沈清,继而说道。
“可是一棵树长得好不好并不仅仅取决于内部的生长,还有很多来自外部的压力。若是家族的名声不好,便会有很多风言风语传出,而家族的这棵树也将面临狂风暴雨的侵袭,一不小心就会毁于一旦。”
沈清似懂非懂,但为了讨好沈老夫人还是点了点头,“清儿明白了。”
沈老夫人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便让沈清说说她前日里错在哪里。
沈清支支吾吾半天,只说了句,“不该领着众人去偏院。”
沈老夫人虽然对沈清的答案不是特别满意,但好在沈清也稍微明白了点。
“首先,若是有丫鬟着急慌忙的跑来向你禀报事情,你应将丫鬟带至一旁再令其禀报,而不是当着众人的面听她禀报。”
“第二个需要注意的点,倘若有丫鬟真的贸贸然在众人面前通禀了事关府里名声的私事,你也该斥责丫鬟胡说八道并让人将其带走,再命人悄悄禀报给你父亲让他去查明真相。”
“第三个需要注意的点,就算你想要亲自去查明真相,也该避着场上众人。”
“最后一点,哪怕府里真的出了什么丑事,你也该第一时间帮着遮掩,而不是站在一边事不关己的态度,任由旁人对家族里的事情品头论足。”
沈老夫人顿了顿,继而提醒道,
“你要知道,你与你妹妹是同出一族的,若是你妹妹名声败坏,不止你,我们一个家族的女孩子名声就都坏了,到时候连婚配都难。”
沈清在沈老夫人的提点下,惊觉自己在那一盏茶都没到的时间里竟是做了这么多错事,慌忙向沈老夫人认错。
好在沈老夫人本来就是过来给沈清上课的,也没多加怪责。
“祖母这便走了,这段时间你就在菡萏院好好呆着,多学学规矩。”沈老夫人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起身,老态龙钟的向门外走去,“祖母护不了你一辈子, 清儿你也该多学点东西了。”
原本还在希望沈老夫人能帮自己求情的沈清,听闻祖母不会再帮自己,恨恨的咬了咬牙。
沈楠,都是因为你,我才会被禁足这么久,还被一向疼爱的祖母教训。
没了指望的沈清,只得在嬷嬷们的教诲下度过一个个日日夜夜。
一日,李景瑞一时兴起,竟是起了拜访三哥李景瑜的心思。
因想法匆忙,李景瑞刚令人送去拜帖没多久,便径直向宁王府走去。
宁王府的下人,自是没人敢阻拦祁王殿下的。
李景瑞听闻李景瑜在书房办理公务,一边让小厮通禀,一边慢慢踱步向书房走去。
行至宁王府后花园时,李景瑞似是隐隐听见了些许争吵声。
李景瑞上前一看,吵架的竟是三哥李景瑜与三嫂沈楠,难怪这后花园没见几个丫鬟,原来是都怕听到什么不能听的所以避开了?
“李景瑜,到底怎样你才答应跟我和离?”沈楠的声音本就有点清冷,加上冷凝的语气,更显冷漠。
李景瑞一愣,三嫂要与三哥和离?这是否意味着自己能有机会了呢。
“想都别想。”李景瑜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但李景瑞莫名觉得听到了一丝情欲的气息。
李景瑞悄悄探头望去。
只见李景瑜此时,竟是好似贴合在沈楠身上,微微低头看着面前的小女人,嘴角微扬,因距离实在有点远,李景瑞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
而沈楠,似是被李景瑜逼至假山角落,葱白的手指紧紧抓着身后的假山,头微微扬起对上眼前男人的目光。
李景瑞只觉此时阳光打在沈楠的侧脸上,竟趁得沈楠肌肤晶莹剔透,好似水晶一般,煞是美丽。
李景瑞不由得看呆了,脚步不自觉的往前迈了一步,似是想向沈楠走去。
沈楠与李景瑜听到动静,竟是同时转过头去看向李景瑞的方向。
李景瑞也发觉自己被发现了,尴尬的冲沈楠与李景瑜笑了笑。
沈楠只觉羞窘异常,竟是让旁人见到自己与李景瑜吵架的一面,不觉一抹殷红爬上脸颊。
李景瑜看着眼前“羞答答”的沈楠,眼神里似有波浪在翻涌,仿佛要将眼前人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