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下午开会的时候,众位大佬各抒己见,争论的好不热烈。
我几次示意想发言,都被程部视而不见。
妹的,你不就嫉妒老娘年少成名,比你红了一丢丢嘛。
争执之间,有人拿起热茶想要泼对方。
我身旁的徐老人虽老,动作却一点不迟缓。
稍一侧身,就有人无辜躺枪。
还冒着热气的乌龙茶,趁着滴滴答答往下滴水的我,这画面有够乌龙。
真是无语了,两个人年纪加起来比一个世纪都长,这么点小事犯得着动手吗?!
你动手前就不能看清对象,免得伤及无辜吗?!
我一生气,老毛病又犯了。
一个响亮的嗝适时响起。
包裹着早餐下肚的十几个鱼籽云吞,一种隐隐的直觉告诉我,赶紧找个容器!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我即将绷不住时,王泽燚顺手塞给我个浴缸。
这一回,除了嘴,我的鼻子也在喷。
依旧是深褐色的液体,比以往还要粘稠,看上去像柴油,却又比柴油味道轻。
谁想我越吐越起劲儿,很快,鱼缸被填满了。
正在众人犹豫要不要搬来离此处最近的浴缸时,我突然安静了。
随着一个汽油味的泡泡冒出鼻腔,我摆摆手,示意这次输出完美落幕。
程部脸色铁青,刚想一吐为快,好好教育我时,徐老一个眼神,示意他安静。
他三步并做两步走上前,迅速用吸管蘸了一点我的呕吐物,然后在众人惊诧的眼神中点燃。
火苗噌地一蹿老高,燎了徐老的半条眉毛。
“是新油,比柴油能源密度更高的油!”
徐老激动地朗声宣布道。
很明显,那被燎去的半根眉毛并没有影响他心情。
“找到了,真的有新油!”
“怎么可能,怎么会真的有比柴油动力更大的油?!”
众位佬目瞪口呆,争相上前一看新油的真面。
在确信新油的确不负众望后,会议室沸腾了!
年纪最大的乔老喜极而泣,他老怀安慰地感慨道:
“有生之年还能见证新油的诞生,吾死得其所,死得其所啊!”
徐老也哽咽的几度说不出话,只反反复复一句话:“太好了,太好了!”
程部在确认鱼缸确定不需要抬出去后,又黑着脸走了。
这时,终于所有人的目光转向了我。
这大概是我有生之年,最高光的一刻。
几位在石油届举足轻重的大佬大笑着过来拥抱我。
他们或拍拍我的肩膀,或摸摸我的头。
“还这么年轻,这么年轻啊,后生可畏,江山代有人才出!”
“小姑娘做得好!你看到的是油,看不到的是它创造的动力,能造福多少人类!”
我激动地挺直腰板,油油我踏马爱死你了!
“溶溶,你确定不擦一下嘴吗,额,有两颗鱼籽。”
王泽燚你4不4和我有仇。
8
新油在经过一系列检测后,很快投入运转。
而我,作为新油发现的第一功臣,更是被连颁两项国家级奖励。
尤其当我的一手资料公布后,“二十出头”、“未婚少女”、“石油之母”等字眼,即刻吸引了众多关注科学界的媒体朋友。
我崔溶溶彻彻底底,火了。
火到连我们村的狗,都有人去偷拍。
说那是幼年时期石油之母最亲密的伙伴之一。
从此,我在兵工厂,有了响当当的一席之位。
如今,他们call我崔专家。
“崔专家,明天下午有一条关于您发现新油的专访。”
“崔专家,您接下来会继续研究哪方面的课题?”
我摆摆手,示意王泽燚今天可以over了。
姐妹还得去搬砖不是,昨儿厂长已经找我谈话了。
要我负责新油的开采,最好也搞个什么什么油田之类的。
回来的路上我就开始脑仁疼,我踏马是个人啊,我吃多少能吐出一条黄河啊?!
苍天你确定不是在玩我?!
我苦思冥想,坐在河边十分苦恼。
又不是种地,给一颗种子就能冒出一树藤。
给个鱼苗,就能遍布一片海。
想着想着我头好晕,坏菜了,我这低血糖没吃早饭。
哦,还晕海。
于是,下一秒我又像开了闸的水龙头,狂吐不止。
等完事,天都黑了。
王泽燚找到我时,我像个虾米似的蜷成一团,无力地吐着油泡泡。
太饿了我,一点屯粮也没剩。
“溶,溶溶,你身后——”
“啥,怎么了,有蛇吗?”
我惊讶地回头,说好清澈见底,本地上榜网红打卡景点的红塔河变成了一条黑乎乎,油乎乎的油田。
我呆了。
是我走错地方还是眼花了?!
“溶溶,你,你吐了这么多,你还好吗?”
当然不好了我,我饿得能吃下一头牛!
虽然我极力强调我没事,就是饿得慌了。
但同事们还是十分热心地送我去医院。
护士小姐姐一听我的来头,立马豪华套房就安排上了。
我柔弱地抬起头,巴巴地张口,咱就说能不能先给来口吃的。
我不知道的是,几千米之外的兵工厂。
已经疯了。
新油诞生不过三天,新油的油田就出现了。
年产也就7000万吨。
也就刚能满足最新一代的坦克能需。
也许航空母舰也行。
9
记者冲进来时,我正坐在病床上胡吃海喝。
“请问是崔溶溶博士吗?”
“崔博士麻烦回答我们几个问题!”
嚯,好家伙,我啥时候成博士了?!
我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下。
“溶溶——”
“我要出院!”
王泽燚看我神情严肃,不容置疑,只好无奈随我。
回到工厂,我就发现大伙看我的眼神不太对。
该怎么说呢,崇拜中有些热切,热切中又有几分羡慕。
难道,我新吐的那条河也被成功投入工作了吗?
果然,我前脚刚进寝室,后脚就有人来请我参加表彰大会。
表谁?彰我吗?
尽管我心里已经有过各种建设,还是被大礼堂的壮观惊讶到了。
好家伙,二十多架摄像机全程直播不说,来的都是元老级人物。
我咽了咽口水,够场面,我喜欢。
数不清的水晶灯在我头顶折射出瑰异的光泽,身高158的我此刻走出178的气势。
“让我们有请崔溶溶专家,现为她颁发荣誉博士学位!”
掌声和鲜花在我身后盛开,我激动地一手接过奖杯。
谈感想?!
好说好说,这比当宇宙最高统治者都过瘾。
短暂的休假后,厂长又郑重委派了新任务给我。
目的地:保密。
任务:保密。
执行者:崔溶溶。
好嘛,说了和没说一个样。
我提着行礼走出寝室时,正对上给我开车门的王泽燚。
“又是你?”
学长摸了摸鼻子,“可能后续都是我。”
一上车,我就疯狂摇着王泽燚问他到底要去哪。
后者一阵天旋地转,好半天才吐出几个字:“等下有人来接,我也不知道……”
行呗,不止瞒我一个。
红旗车一路向北走,我们最终停在一个连信号也没城市。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车窗外是沙漠。
“崔博士,可以下车了。这里是XX卫星发射基地,您将参与到接下来的载人航天项目中。接下来我们要对您进行一系列培训和锻炼。”
What?
载人?航天?
要送我上天?
事实证明,我的担心是对的。
10
一听我来了,郑指挥十分郑重地迎出来。
我赶忙托起左手,又发现对方也是左撇子。
“崔博士你终于来了!上面一早和我说要来个大拿,起初我还不太信,直到听说了你的事迹———”
我单刀直入:“废话少说,真要送我上天?”
郑指挥笑了笑,“上天哪有那么容易,你还要经过一系列培训和身体素质的锻炼,来确保你各方面身体机能在临界条件下依然可以正常工作——”
“能不能不选我?”
郑指挥严肃地摇了摇头:“崔溶溶同志,能为华国出一份力是我们应尽的义务也是殊荣。难道你不想成为宇宙中数得上名字上过月球的人吗?”
这样说来,我岂不是要彪炳史册,流传千古?!
啧啧,站在全人类的顶端,这没得拒绝。
“那行,最后一句,我晕船。
初见时,郑指挥笑容可掬,双目炯炯,一看就是个慈祥人。
接触后发现,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说给我开始训练,就一发不可收拾,直接上了魔鬼招式。
什么熟悉300多种舱内设备和仪器装置,六层宇航服的穿戴,失重训练和低压舱等训练。
简单说,就是我除了不用出舱走两步之外,都得学。
嚯,这一年多的训练险些要了我狗命。
以前觉得晕船难受,现在才知道什么叫“晕船”。
在我一连吐满两艘模拟仓后,郑指挥终于可能当回事地给我照片晕船药了。
“嘿嘿,免费的燃料,不要白不要。话说你这神技是怎么练成的的啊,可真给国家省资源。”
我虚弱地笑了笑,暗骂:这老东西明明有药却不早拿出来,可见心机之深。
我上天这一日,站里特许我给家里打声招呼。
哪想到,因为我这两年发展太顺,爸妈听我报喜的电话早听腻了,一听我要执行个啥任务,忙得拍手叫好。
根本没考虑到我顶着多大的风险。
“姑娘放心去,记得给妈带搓月球的土回来!”
我无奈地抽抽嘴角,放弃了解释。
纵使这三年来没日没夜的训练,我依然还是个留舱的资格。(不是抱怨)
关舱门的那一刹,我差点哭了。
但一想到自己的特异功能,我还是生生忍住了。
临出发前,郑指挥特意把我叫到一旁。
“一直以来,探索月球资源和搜寻月球生命迹象就是我们探月工程的主题。上头之所以花这样大的代价培养你,安排你登月也是为了这一点。小崔通知,机会得来不易,你身后是亿万人翘首以盼的拳拳之心。莫负你这一身本领啊!”
我郑重地点点头,暗暗发誓定不会空手而归。
11
纵使我做了千百次心理建设,离开地球的这三天,还是折磨得我几近崩溃。
但即使诸如这般的难,我依然牢记自己的任务。
试图在渺无生机的月球上探索新能源。
飞船落地的一刹,我的心终于重又回到肚子里。
还好,有惊无险。
接下来,就是好好地和坐在媒体前的朋友打招呼。
是的,我比以前更火了。
火到,连课本、考卷上也出现了我的名字。
什么“十大杰出青年奖”、“国家特殊贡献奖”、“八一勋章”奖状拿到手软,奖金奖得我后半生衣食无忧。
采访从天不亮做到天黑,我真切地体会到名人的不易做。
最夸张的是,我穿的衣服鞋子包被观众刻意找来穿,一夜之间,我成了引领时尚的弄潮儿。
尽管数不清的商家找上门想谈我的代言,我只能忍痛拒绝。
娘的,好几位数代言啊!
可我是模范人物,不光一言一行得注意,挣米也得适当着来。
上头还专门给我安排了个假期,毕竟成名太快,也得给点时间让我好好消化消化。
别说,要不是这趟外空行,我非得好好磋磨下我手里的RMB。
但是现在嘛,在深刻体会到生命来之不易,且行且珍惜后,我想认真做点事儿。
就比方说,我去了某藏。
去了某海、去了某安,还去了许多不知名的县城,村庄。
我的想法很简单,你不是穷吗,给你家里搞个矿。
咱别的整不了,闹个小油田还是轻轻松松的。
有人问我,你把其他地方搞起来了,油井遍地开花。
你不怕你们村又被人遗忘,甩在脑后吗?
嘻嘻,本来嘛,老天爷赏饭吃,那是爹妈给的。
你就该就坡下驴,趁着爹妈这把东风自力更生,脚踏实地地站起来。
若是一味地等着天上掉馅饼,那只能坐吃山空,神仙也保不了你。
做完这一切,我刚好碰到王泽燚。
“怎么又是你?”
“要的,跟了你一路了。”
我瞪大眼:“你崇拜我?”
王泽燚哈哈一笑,顾左右而言他:“国家需要你,该回了。”
我点点头,fine,这回去哪也要卖关子吗?
12
在完成第217个项目后,我无力地趴在办公桌上:“所以第218是啥?”
这次回来后,不仅我对自己的特异功能有了更娴熟的认知,就连上面也对我的抗压性有了很好的了解。
两年之内先后倒了六个地方,什么核电站、船舶重工造船厂、炸药厂、中科院,化学研究所、物理研究所。
并先后参与到新一代航空母舰、太空站、核武器、化学炸药,光电等物理科学研究课题中。
此时,我的名字已如我本人一般,被全世界所熟知。
“溶溶油田”、“溶油”、“崔溶计划”等以我名字命名的科学产物,也在不同的位置上发挥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这一年我32岁,在接到上面下达的新任务,去往某鹰国的罗塞茨造船厂学习如何使柴油燃料与航空母舰更好的契合时,我又遇见了王泽燚。
“学长怎么在哪都能碰到你?”
王泽燚本人红着耳朵走上前:“我想、想和你说,溶溶,其实,其实———”
我:“哈?”
“其实那个字念燚(yi),你一直念炎(yan)来着……”
泥马,我扭头就走。
这货,欺负我没文化。
下一秒,王泽燚懊悔地捶胸顿足。
“唉,溶溶你等等,我——你怎么回来了?”
我努力板起脸:“怎么,想追我?你凭啥?”
王泽燚咳嗽了两声,眼神突然郑重起来:“我,我喜欢你认真的样子,喜欢你不畏辛苦奔走在一线的样子,喜欢你一身汽油味虚弱地倒在我怀里,喜欢你第二天生龙活虎吃掉一头牛的精神头……总之,我爱石油也爱你,你爱石油也爱我,我们在一起吧?!”
说着,没等我点头,王泽燚轻巧地啄了一下我的嘴唇。
“好甜,是我熟悉的95。”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