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母亲一时心软，答应给我我挑了她陪嫁铺子里地段最好的那间。
铺子在京城最繁华的永安大街上，斜对面就是临安王府的当铺。
我请贺兰泽帮我物色好，各地技艺精湛的绣娘和缝衣匠。
“贺彬和凌霜成亲了。”
这天，我正与绣娘海白讨论如何绣裙子上的花纹，贺兰泽幽幽地晃进门，来了一句。
“哦。“
我目不转睛地继续提醒海白在合适的位置落针。
“你没什么反应吗？“
贺兰泽在我身边踱来踱去，转得我眼花。
“要什么反应？“我终于受不了了，回头蹬了他一眼。
他居然笑了！
这人怕是有什么问题？
我又瞪他一眼。
他清清嗓子，装模做样地凑过来：“我看看，怎么样了？“
“一边去，别把衣服弄坏了！“我大惊失色，把他推开。
自从上次他在铺子里弄坏了一件样衣之后，铺子里所有人就都对他敬而远之。
看着他乐呵呵出门的样子，绣娘和缝衣匠们都面面相觑。
“小姐，这位贺兰公子是怎么了？“傲雪边给我擦汗边问道。
谁有时间去猜他的心思！
临安王妃是我母亲的知己好友，因此被拉过来做了我的第一位客人。
我们正为她的衣服忙得不可开交呢！
能不能打开“云裳阁”在京城的知名度，就靠这一件衣服了！
日夜挑灯，我要的裙子终于都制好了。
转眼宫宴到了。
临安王妃穿着我特地给她特制的星光裙先到了。
走动间，只见雪浪泄地、银河流曳。美得不可方物。
临安王妃气度雍容，发髻上插了一个七翅斜凤钗，上身一件素色襦衫，长裙也只在裙裾画上了一些小光点。上疏下密，在裙尾汇成一片繁星闪烁，衬得整个人愈加光华内敛。
不一会儿，凌霜以贺家少夫人的身份也来到了宴会上。
如梦里一般，她果真穿上了一条星光裙，浑身如同布满了各种大大小小的星星，在宫宴的灯光照耀下熠熠生辉。
她今日打扮得很素淡，全身上下，除了这星光裙别无他物。
只不过，和梦里一样，裙子太过合身，让她的整个曲线一览无遗。
梦里大家只顾沉浸在这难得一见的奇观中，倒没有人提出异议。
不过，这次不同了。
“青文今日这裙子不错。“上首的皇后开口称赞临安王妃道。连一个眼风都没分给凌霜。
临安王妃谢过皇后，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凌霜的笑僵住，旁边的贺彬脸色也不太好看。
大家的眼光在凌霜与临安王妃身上来回移动，末了，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
皇后最是讨厌那等狐媚惑主之人。
毕竟民间传闻，圣上宠信慧妃到了想废太子、另立慧妃的儿子的地步。
我与贺兰泽在一旁碰杯。
不少人已经在打听，临安王妃这条裙子的来历。
她朝我的方向微微颔首，遥遥举杯，算是过了明路。
想必接下来的几天，我们都会忙得脚不沾地。
一想到未来我可以躺在金山上睡，我就高兴得合不拢嘴。
再忙我都乐意！
“擦擦你那口水吧！”贺兰泽一脸嫌弃地丢给我一张手帕。
“哼！看本小姐将来拿银子砸死你“我一脸不屑地朝他吐了吐舌头，他身子一僵。
我得意地晃了晃手里的酒杯。
宴会进行到一半，贺兰泽有事被他的皇后姑姑叫去了。
我一个人越想越激动，自斟自饮差点喝醉。
在傲雪的提议下去园子里散散步，去去酒气。
谁知，在园子里遇到了凌霜的丫鬟拼命呼救。
原是凌霜不知为何不小心落了水。
我却也是不会水的，只能使傲雪帮着一起呼救。
正在惊慌之间，一个侍卫的身影快速从旁飞来，跃入水中，将凌霜打捞了上来。
大家都聚了上去。
不一会凌霜幽幽醒来，贺彬与贺兰泽也赶了过来。
贺彬吩咐其他侍卫将凌霜带回家。
贺兰泽一脸紧张，抓着我手臂上上下下检查我半天。
“你干嘛呀！”我的手臂都被他箍疼了。
“你没事吧？”看了半天，指甲都瞄过了，他居然给我来了这么一句。
我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还是我小时候看走了眼，小姑娘哪有这么傻的。
“没事！“
最后，贺兰泽还是不放心，硬是把我送回家，呆在我窗前等我熄灯才离开。
5
第二日，云裳阁。
不到半天，所有的星光裙已经被抢购一空。
连订单都排到了明年。
掌柜的是又开心又焦虑。
开心的是销量如此之好，焦虑的是怕后续的工期赶不上。
我倒不担心，因为我早就请贺兰泽继续帮我物色好的掌柜和绣娘。
没过几天。
我们到店里的时候，掌柜的何伯却皱着眉头迎上来。
“东家！“他表情凝重，示意我往后堂去。
小二又竹给我上了一杯上好的碧螺春。
“怎么了？“
这位掌柜是母亲陪嫁的老人，经营铺子好多年，照理说不至于这样如临大敌。
“对面新开了一家铺子，也做星光裙，把我们的生意都抢过去不少！”掌柜的这才将情况和盘托出。
“哦，打听过了吗，背后的东家是哪家的？”我微微掀动碗盖。
“周南侯府。”
那倒难怪。
贺兰泽也一筹莫展。
我看着他跟何伯愁眉苦脸的样子，卖起了关子。
“还记得前几日，我让你去礼部报备这条裙子的事吗？”
“有什么关系？”贺兰泽还是一脸不解。
他的眼睛大大的，清澈透明，长长的睫毛像扇子一样扇啊扇，扇得我的心里痒痒的。
难怪第一次见面我把他错认成小姑娘。
第一次离他的脸这么近，我差点恍了神。
“咳咳！”掌柜的年纪大了，身体不大好，这两天总是咳个不停。等会儿要让傲雪给他请个大夫瞧瞧了，让他感受下主家的关怀。
我唤来小二给他倒上茶又接着道：“不懂了吧，这叫‘申请专利’。从此以后，这条星光裙只有我们‘云裳阁’能出售，其他人出售不了！”
拿着从梦中凌霜那学来的词汇，我现学现卖。
贺兰泽果然更崇拜我了，眼睛里闪烁着亮晶晶的神采。
掌柜的却摸着脑袋：“小姐，这专利什么意思？“
有时候，我真的怀疑，凌霜来自一个与我们截然不同的朝代。
不然，她怎么能会这么多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东西呢？
那她为什么要来我们这里？她不想家吗？
记得当时她穿了这条裙子，第二天我也仿制了一条，结果却被她用“专利”堵了回去。
“听不懂什么是专利吧？你这土包子怎么会懂呢！”
我这庶妹，从一年前落水后就言辞粗鄙，我也不屑地与她一般计较。
倒是她说的这个“专利”，自己做了别人就不能做让我牢牢记在了心里。
还是可惜，这么好的生意她不做，就知道困在内宅里欺负她嘴里什么都不懂的我。
“何伯，你只需拿着这个礼部大人的亲笔书信去衙门，后面的问题自会有人替你解决。”我安抚好何伯，又低下头打起了算盘。
这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6
何伯带人从礼部回来没两天，凌霜来了“云裳阁”。
身后跟着的侍卫有些眼熟。
“大姐姐。”她施施然向我行礼。
我似乎很久没有仔细打量过我这庶妹了。
她身量颀长，行礼的时候背脊挺直，进退有度，倒不像梦中那般口吐狂言的模样。
“大姐姐向礼部为‘星光裙‘申请了专利？”凌霜开门见山。
“不错。”我好整以暇。
有什么招使出来吧！
“敢问大姐姐，是从何处听说这‘专利‘一词？”她狭长的丹凤眼紧紧盯住我，眼珠一错不错。
我留了个心眼：“我的家乡。”
在梦里，她所有稀奇古怪的东西都说是来自那个地方。
虽然我也不知道那到底是哪里，但并不妨碍我借来一用。
谁知她居然如此激动，一把握住我的手，眼泪刷地流了出来。
我等着她开口。
哪知她太激动，居然就此晕了过去。
那侍卫如临大敌，急急将她抱回了马车上。
我想起来在哪里见过他了！
那晚上落水之时，就是这个侍卫救了凌霜！
凌霜的星光裙没有再卖。
没人跟我打擂台，我倒少了几分乐子。
无敌是多么寂寞啊。
只好天天使唤贺兰泽帮我跑腿。
短短几天，贺兰泽就帮我找到了不少有能力的掌柜和绣娘。
不过，他实在不清楚我要这么多人干什么。
“一家店能容纳这么多绣娘？“他居然替我担心。
一家店当然不可以，不过许多家店就可以了呀！
在梦里，有一次贺彬要出远门时，提到他想吃凌霜烧的菜。
凌霜因为有了身孕不能跟他一起去，她就貌似抱怨地提到，在她的家乡有一种连锁饭店。
只要给到统一的配方，随处就能买到想吃的饭菜，要是我们这也有就好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当时天天致力于听墙角的我一顿腹诽。
神他妈的家乡，我和你是一家人，我怎么不知道我的家乡有这样的饭店。
信了你的鬼话！
不过，那时候，“连锁“这个词就深深印入了我的脑海。
小时候，每每听到父母聊天时说起，路边又有老百姓冻死饿死，我就暗暗发誓。
将来，我一定要让所有的老百姓，都有衣服穿有饭吃。
也不知道梦里怎么稀里糊涂忘了这个愿望。
开连锁绸缎庄，就需要招募更多的工人，就能够使更多的人有挣钱的来源！
真是佩服我这个小脑袋瓜呢！
说干就干，光靠我一个人的力量肯定不够。
晚上我邀请贺兰泽进府一叙，同时告知了父母我的打算。
已经预备好他们的冷嘲热讽了，谁知他们却上上下下打量了我许久。
先是贺兰泽：“哎呦，没想到，你居然有匡扶天下的愿望啊！”
语气还是一贯的玩笑，但眼神却很真挚。
接着是母亲：“我就说我的瑶儿是个好孩子！”
最后是父亲，老神在在的：”你有这个想法很好！你还需要多少铺子，你娘那不够，我这里还有。“
“算上我的吧，“贺兰泽忽然插话道，”我家也有不少铺子。“
父亲母亲相视一笑。
我知道，他们在高兴我与贺兰泽一笑泯恩仇。
毕竟这么大的人，还因为小时候被我误认为小姑娘而生气的话，总有些说不过去。
7
“云裳阁”连锁店铺在全国各地开了花。
我也如愿以偿过上了数钱数到手软的日子。
梦里怎么这么想不开，非要和别人共享一夫。
钱财他不香吗？！
抱着一大堆金子，我笑得形象全无。
贺兰泽在一旁直骂我钻到了钱眼儿里。
嘿嘿，本姑娘心情好，不与他计较！
自从连锁店开起来，父亲也很高兴。
好几次夜里他拉着我陪他喝酒，喝多了就开始夸我：“多亏了有你啊！我们凌家军那么多的老兵才有去处！”
是的，我让大哥把很多因为战争受伤的老兵，重新找了回来，都按照俸禄给他们安排到我的连锁店里。
他们的子女，有愿意进店工作的，接受为期一个月的岗前培训后也都一一安排好。
这些概念，都是梦里从凌霜那里听来的。
她说女子应该有自己的独立经济能力，也应该为自己投资。我深以为然。
但在梦里，她只是空喊口号，却没有告诉大家到底应该怎么做。
于是，出现了很多贫苦女子，因为她的话而嫌贫爱富。
为了买高昂的胭脂水粉，而走上卖身青楼的不归路。
也出现了很多富家千金创业初期，哄抬物价，永安纸贵，扰乱市场的乱象。
也是那时候，我才明白了何谓“脱离世俗“的仙女。
所以，这一次我为大家提供工作的条件，接受所有愿意凭自己的双手自食其力的人，想来，再如上辈子那般卖身的女子应该不复存在了。
永安城里人来人往，总有许多新鲜的事发生。大家对当初我的退婚事件早已绝口不提。
取而代之的，是”女财神“的新称呼。
当然，贺兰泽跟着我也赚得盆满钵满。
许是如此，他天天跟在我后面跟得更勤快了。
除了晚上休息，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做我的贴身侍卫。
给我捏肩捶背，差点就要取代傲雪的地位了！
凌霜说得对，经济独立的生活是很爽。
没过多久，山区洪灾。
父亲最近几天都早出晚归，为朝廷赈灾忙碌。
我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
直到凌霜的药铺红红火火开起来。
瘟疫！
梦里，洪水之后，山区又迎来了瘟疫。
是凌霜特制的药丸，帮助人们渡过了这场难关。
这是大好事，我不会去阻拦。
可梦里的我，却不这么想。拼命作死，还企图用假药陷害凌霜，最终把自己给作死了。
我回忆着梦里的剧情，只得骂自己一声猪脑子。
这一次，不仅不阻拦，我还要帮她！
贺兰泽打听到凌霜的药丸只够几日用量，剩下的药材不足。
我派江南的掌柜，快马加鞭送来所需药材。
傲雪打听到药房人手不够，我把布庄的绣娘派过去帮她们捏丸子。
我这么折腾，买衣服的人却不降反增。
一是我价格公道，二是我也借机让贺兰泽好好宣传了一波，老百姓们都对我们“云裳阁”感恩戴德呢。
被人称作“活菩萨”的滋味还不错。
到最后，虽然成功把药丸及时做出来了，凌霜与贺彬却怀疑起我的别有用心。
两人上门当面质问。
贺兰泽闻讯也匆匆赶来。
“说吧，你有何居心？”凌霜一脸狐疑地盯着我。
贺兰泽急了：“你别不知好歹啊！我们帮你，你倒小人之心！”
我把贺兰泽推开，反问道：“我也想问问你有何居心？”
“我？”她一脸迷惑。
“对。”我淡淡道。
“大水之后必有大灾，我早做打算，自然是为了拯救百姓。”她长身玉立，昂首慷概而言。
“而且我对我的药丸有信心，一定对瘟疫有帮助。”她的脸上闪烁着自信的光彩。
“许你这般伟大，我就不行？”我心里暗赞，嘴上却不肯吃亏。
她神情开始恍惚起来。
又晕倒了！
这倒与梦中不同。
梦中直到我死，凌霜可是一直活蹦乱跳，健健康康。
贺彬瞪我一眼，不发一言。
他手一挥，那个侍卫从外面进来抱着凌霜就走了。
贺兰泽与我面面相觑。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凌霜，太不对劲了。
但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还好你没与贺彬成亲！”贺兰泽愤愤不平，“他自己的夫人，他都不抱一下！还让别人抱！”
是了！就是这个，太奇怪了！
8
这一日，贺彬如梦中一般被派往山区协助太医治理瘟疫。
凌霜本该陪同前往，却因怀孕未能成行。
贺彬前脚刚走，后脚凌霜的帖子下到了凌府。
我又见到了那个侍卫，长得很是俊俏。
他看凌霜的眼神，也很是值得探究。
凌霜又比上次见面清瘦了不少。
“大姐姐，”凌霜坐在我旁边，那侍卫守在门口。
“你同我说你与我来自同一个地方，”她现在仿似说话都费劲，一句话倒咳了好多下，“当真吗？”
看着她期盼的眼神，我鬼使神差地说了真话：“假的，骗你的。”
她眼睛当中的神采暗淡了下去，转瞬又笑了：“我该当知道是不可能的。”
这一天，我那庶妹给我讲了一个与梦境迥然不同的故事。
她说她本是几千年后的人，他们那个世界真的有许多我们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我相信她说的话，且不说梦里我所见过的她拿出来的桩桩件件，就说她那向往与追忆的眼神，以及自信的气度，我就知道她所言非虚。
她还告诉我，有一天她不知怎的发现自己来到了这里，成了我的庶妹。
是了，我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四书》《五经》都没读全的庶妹。
你说她能有这么多奇思妙想，我是打死也不信的。
到这里，我还能安慰她是一个来自异世界的孤魂野鬼。
但后来她告诉我的事情就让我匪夷所思了。
她发现自己闯入了一本她看过的小说。
小说我是知道的，就是我们说的话本子。
我偶尔闲暇时，也喜欢翻来打发打发时间，都是些狐仙志怪之类的。
但她居然说，我们生活的这个活生生的世界是一个话本子！
我差点拂袖而去。
但她紧紧拽着我的手。
看着她哀求的眼神，我终是忍耐住听了下去。
她告诉我，我是这本小说里的原女主。
本该嫁给贺彬，与贺彬和和美美一辈子。
但她作为穿书女配，任务就是棒打鸳鸯，夺走我的人生。
因此才有了我梦里的所见所闻。
她浑浑噩噩被话本子的剧情牵着走，根本不能有自己的决定。
我死以后，贺彬反而忆起了我的好，开始对她不冷不热。
他表演追忆的方式也恨奇特，就是不断找来无数跟我相似的女子，纳为妾室，装作和我和和美美生活在一起一般。
我嗤之以鼻。
故事的最后她不得善终，连她腹中的孩儿也不得幸免。
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
“你恨我吗？”她问。
我有些发怔，恨，倒是没有想过。
毕竟，梦里，她除了抢走一个不爱我的男人，也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况且她最后，也算是因我而死。
我缓缓摇了摇头。
她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解脱了般的微笑。
她继续说。
上辈子临死前，她用自己的灵魂向她说的“系统“进行交换，换来了重活一世。
然而她却悲催地发现，她还是无法违背剧情的走向。
她还是与贺彬相遇了，还是与他一见钟情。
还是跑到我的婚轿前来抢婚。
本来她都要放弃了，却在这时，发现了我的改变。
还遇到了上辈子没遇到的人物。
说到这里，她抬头望向门外。
外面阳光灿烂。
一个挺拔的身影倒映在门口。
她的眼睛弯了起来，带上了些温暖的弧度。
“贺兰泽呢？”梦中他只是我从小到大的一个死对头，在我嫁与贺彬后，几乎再也难寻他的踪迹。
“你早就知道的不是吗？”凌霜望着我，“他是你人生中最大的变数了吧？”
“在原作当中，他就是不知名的一个配角。”
旁边的贺兰泽忍不住轻哼一声，但到底没说话。
我给他一个嘉奖的眼神，表示对他的表扬：“有进步！”
他得意地昂起了脑袋。
凌霜咳嗽了起来，而如此多的变数，让她有了新的希望。
“既然有这么多的变数，说明这个世界离崩塌不远了。”
说这句话时，她的脸上闪耀着奇异的色彩。
“这个世界崩塌会有怎样的结果呢？”我问。
“往好了说，今后就可以随心所欲。”她注视着我，一字一顿。
“往坏了呢？”背后的贺兰泽还是忍不住问道。
她看向他，淡淡道：“世界崩塌，自然我们这整个世界都不复存在。”
“如果按照剧情走，你和大姐姐一辈子不会有交集。”她又补充道。
“凌霜！你在说什么！”我推了推她，脸“腾”地红了。
“而让世界崩塌的决定性因素就是拆官方cp。”她朝我促狭地一笑，转而望着窗外的身影，幽幽说道。
虽然对她嘴里的“官配cp”不太理解，但我大致猜到了她的意思。
9
贺彬在瘟疫中感染去世了。
这是梦里没有的。
凌霜告诉我，上辈子她准备了很多香包给贺彬随身携带，能够预防传染上瘟疫。
同时还制作了不少药丸，以防万一。
这辈子，她冒着抵制剧情的风险，偷偷替换了香包里的一味药材，使之没有了预防的作用。药丸的数量也悄悄做了删减。
说这个的时候，她已经奄奄一息。
我才知道，违背 “剧情”的代价是生命。
“后悔吗？”我问她。
已经是秋天，片片黄叶凋零。
“不后悔。”她的眼睛望向远方，我一瞬间有种感觉，好似看到了她所说的“家”。
“你们那里秋天也这么美吗？”我问。
“比这里更美。”她的眼睛亮了起来，“秋天，小学生忙着秋游，农民们忙着丰收，大雁忙着南飞。每年国庆节的时候，我们就会放假，我喜欢和家人去迪士尼玩儿……”
她的嘴里冒出许多许多我没听过的词语，但我还是认真听了下去。
“只是对不起楚天。”她转了话头，定定地看着旁边的人。
那个侍卫叫楚天。
他一直默默守在凌霜身边。
那天我们聊到很晚。
第二天，楚天决定带着凌霜去寻找作者书里偶然提到过的“天山雪莲”。
第三天，据说能够起死回生。
后来，我听说他陪着凌霜从京城到漠北，居然真给他们找着了。
再后来，他们就留在了漠北。
替我打理我们漠北的“云裳阁”分店。
是的，后来，我和凌霜成了很好的合伙人。
她负责创意，我负责经营。
除了服装、药材，我们还涉猎胭脂水粉，并且把自己的价格定位于普通老百姓买得起的档次。
我们的生意遍布大江南北，有水井的地方就有我“凌字号“。
无数的百姓得到了就业机会，国泰民安，战争也少了。
有生之年，我见到了凌霜嘴里说的“太平鸽”飞翔的国度。
并且与贺兰泽一起，
从江南到漠北，从高原到海洋，踏遍大周王朝大好河山。
凌霜问我贺兰泽是怎么告白的，我死活不肯说。
因为他是这么说的：“你那么喜欢小姑娘，要不要和我一起生一个？”
你看这个人，连告白都这么让人讨厌。
不过幸好，我们往后的余生，他只有说话讨厌这一个缺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