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浩被蔚逸晨弄还手之力,他拼命的挣扎着自己的手和脚,想要重新站起来,他对着蔚逸晨大声的喊道:“哎哎哎,你这个人,你到底想干嘛呀,你至于下这么大的狠手吗,直接一下子把我给跺倒在地上。”
端木浩在那里大声地喊着:“你简直有病吧!”
但是蔚逸晨根本就不理他,他直接选择性的忽视掉了端木浩一直在那里巴拉巴拉的嘴,径直把自己的目光都放在了端木浩的脸上。
为了让端木浩安静下来,他直接伸开了自己的长腿,一下子就跨坐在了端木浩的身上,用自己的身体桎梏住了在那里不断挣扎,双手双脚乱蹬的端木浩。
端木浩的头还在那里不断地晃动着,但是下一秒,蔚逸晨已经伸出了自己的手,紧紧的捏住了端木浩两边的脸颊。
端木浩直接就睁大了自己的眼睛,他是在没有嗬,蔚逸晨一个大男人竟然会一而在再而三的捏自己的脸。
他震惊地瞪着自己的眼睛看向蔚逸晨,但是因为被捏住了脸颊,此时吐出来的话多少带着几分口齿不清:“……蔚逸晨,你这个人到底有完没完啊,你、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但是此刻的蔚逸晨已经闭上了自己那双漂亮自己的眼睛,他一门心思都放在了探寻端木浩之前的记忆身上,他一定要找出来,那就像一个虫子一般蛰伏在端木浩神识中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但是这一次,当蔚逸晨把自己的手放在端木浩的脸颊两边,当蔚逸晨开始用自己的神识去探寻端木浩的记忆的时候,一种明明白白的感觉在告诉他,那股奇怪至极的东西已经完全端木浩的脑海之中消失了。
蔚逸晨一屁股跌坐在了端木浩旁边的地上,他脸色有些发白,额头之上渍渍的往外冒着冷汗,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他在心中止不住的想到,他的脑海之中,又再次的回忆起自己刚才探寻端木浩得的记忆之中所看到的景象。
那是和自己之前探寻端木浩的回忆的时候看到的完全一模一样的场景。
只不过和上一次完全不同的事,这次那种奇怪的感觉竟然完全消失了。
蔚逸晨一直咬着自己的嘴唇,不知不觉之间,就在嘴唇上咬出了一个白痕——难道、难道说自己那些超能力消失的时候,连这个唯一留在自己身上的超能力也发挥不了它原本所能达到的程度了吗?
意识到现在究竟发生了什么之后,蔚逸晨坐在那里,一时之间竟然呆愣住了。
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开始从他的心头上往外涌,这种感觉来的是那样猛烈,以至于不出片刻,就已经发展成了一种势如潮水一般的趋势。
已经有多少年,自己已经多少年没有体会过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了……
端木浩呆呆愣愣地坐在那里,双目都失去了原本拥有的那种璀璨的光彩。
他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他最讨厌的便是无能为力,可是现如今,他仿佛又重新回到了小时候,回到了周围人对自己指指点点,回到了所有人都把自己当做一个累赘,回到了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了那个和自己流着相同血液的人的身上的感觉。
他努力的表现着,他在父母的面前是那样的乖巧,他在老师的面前是那样的努力,他在同学们的面前还是那样的谦逊,他已经做到了自己竭尽所能可以做到的一切,但是他依旧是那一个被所有人给抛在脑后的衰小孩。
有时候他会把自己藏在角落里抱着自己的膝盖呜呜的哭,可是就连他的哭泣也无法得到周围人的几分安慰,他是那样的无能为力,无能为力的竟然让他有了几分心如死灰。
可是后来他有了超能力,尽管他把自己的父母给吓了一大跳,尽管因为他那不受控制的能力而让同学都感到惊恐万分,尽管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一个老师人都不敢离自己有五步的距离之内,可他还是很开心。
他终于有了能让自己立足于这个世间的资本,他好像一下子就逃离了原来那个自卑又带着几分怯懦的自己,他会把家务活干的很完美,他会把自己的学业处理的很完美,他还会想出很多新奇的点子,尽管老师和同学都不愿意承认,可是他还是能从他们的目光之中看到那些被他们隐藏起来的几分羡慕与嫉妒的光。
他开始而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他是那样肆意,肆意到甚至都有一些妄为,因为有超能力在背后始终支持着他,所以他再也不是原来那个自卑怯懦,任何人都不会不把他看到眼睛之中的衰小孩了。
尽管他的父母已经不爱他,尽管他的父母看见他的目光,开始由最初的嫌弃,逐渐变成现如今的恐惧,尽管他的父母认为他是被某些不知名的恶鬼邪祟给上了身,才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去偷偷请了好多的大师,逼着他去喝各种浸泡了不知道有什么材料制成的符咒的圣水,让那些大师围绕着他跳各种稀奇古怪,看上去就头昏眼花至极的舞蹈,他依旧不怪他的父母。
他用超能力榜身,把那些不服自己的人给打服,把那些看不起自己的人给教训的看得起。
然后自己的父母就给自己花了不知道多少钱请过来了当时赫赫有名的谢教授。
因为他们发现,那些老祖宗留下来的术法在自己身上起不了作用,他们走投无路之下,死马当做活马医,竟然开始先寻找一开始他们最为不齿的科学的途径。
所以他不怪自己的父母,并不是因为他们曾经生了自己,并且捏鼻子把自己给养了这么多,也不是因为在自己离开家之后,他们还会给自己打过来大量的钱。
只是因为他的父母给自己找来了在今后的日子,唯一把自己当做亲人的谢教授。
他走了,他是背着自己的小书包——那是自己离开家时的唯一的行李,牵着谢教授的手,离开了那个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家了。
他们首先到达的地方是一个有些偏远的小山村,因为虽然自己拥有超能力,但是始终无法把那些超能力给完美的控制住,教授一直在想各种方法能够提高自己的控制力。
他们在小山村里面生活了半年之久,在这半年的日子里,他已经彻底把自己原生家庭带过来的自卑给深深地埋进了自己的心理。
他在田野上放肆的奔跑,他会在草地上面无忧无虑地打着滚,他会抬起头,看看那湛蓝的天空,和飞过的鸟儿打一声招呼。
他开始收当地乡村的孩子为小弟,他开始变得越来越有大哥的风范,他一点一点变成了如今这个被旁人称作“酷盖”的蔚逸晨。
只是因为他的身边多了一个谢教授。
后来当谢教授经过了无数次的实验和尝试,发现这个小山村彻底帮不了自己的时候,他便带着自己离开了这个小山村,他们辗转各地,在途中遇到了饿得奄奄一息的见一,于是两个人的流浪变成了三个人的旅途。
蔚逸晨变得越来越自信,变得越来越骄傲肆意,他从来不害怕受伤,也从来不害怕难题,更不会畏惧对手会比自己强大数倍,因为他知道,无论什么时候,自己都有超能力可以保护自己,无论什么时候,他回头看看,都有谢教受和见一站在自己的身后。
尽管后来谢教授去世,可是蔚逸晨知道,谢教授的心始终与自己同在。
蔚逸晨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超能力也会消失。
就好像他用来伪装自己、或者说是用来保护自己的壳突然之间就消失不见了,那个他早就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的外壳就这样一下子无影无踪。
他没有了去保护自己的资本,没有了让自己能够维持现状的资本,更没有了让见一平平安安的资本,他好像一下子被打回到了自己的小时候,好像自己原本这些年拼了命要为自己的穿上几件还能看到过去的衣服,结果出乎自己意料地拥有了几件除了可以蔽体之外,还足够华美的衣服过后,这些衣服都突然一下子就化作了齑粉,在他的眼前消失在了这个世间。
蔚逸晨又重新赤身裸体地来到了这个世界之上。
一时之间,那些早已经被蔚逸晨给抛在脑后,蔚逸晨也早就不懂得把那些给放在心底究竟是什么感觉到自卑和空虚,又重新出现在了他的身上。
他的脸色逐渐变得有些灰白起来。
就好像这么个多年过去,他又重新失去了他的救赎。
他这才发现,原来那些原生的家庭带来的自卑和恐惧,是早就已经刻到了他的骨子里的,他这一辈子,都逃脱不了他们的阴影。
这边,蔚逸晨还在发愣,端木浩已经挣扎着从地上坐了起来,他的脸被被蔚逸晨大力地捏了好几次,都已经有些发肿了,他呲着牙揉着自己的脸,那模样看上去要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在刚才和蔚逸晨的打斗之中,端木浩的身上早就已经沾满了尘土,此刻,他冷不丁防地从地面上站起自己的身子过后,有几粒尘土一不小心就飞到了他的鼻腔和嗓子之中,他止不住的就开始掐着自己的脖子大声的咳嗽了起来。
端木浩一边咳嗽一边对着蔚逸晨大声地喊道:“我TM也被三爷给骗了啊,我不过就是想拿一点钱。谁知道三爷会直接推你的房子,我就是负责把你给引出来罢了,结果把你给引出来,三爷还不给我钱,你说,我找谁说理去?!”
端木浩又大声的咳嗽了几声,指着自己的脸道:“有没有搞错呀,从刚才开始你就对我下狠手地打,你说你要是只打我就算了,还一遍又一遍地捏我的脸,这算是什么,羞辱我吗?”
端木浩“啊呸”了一声,看上去十分有骨气地对着蔚逸晨说道:“蔚逸晨,我告诉了你,我这个人就算是被打,也不愿意被你羞辱,你究竟还是不是个纯爷们儿?下次要打架我们直接动真格的行不行,就别搞这些花花架势了。还有一件事,我从刚才就想说了。”
说到这里,端木浩突然加大了自己的音量,听上去就像是在吼蔚逸晨一般,可是那话里话外都让人听出来了几分委屈:“……你不要忘记了,刚才可是我救的你,结果把你救下来了,你还不识好人心……我他妈就是贱,干嘛要救你,白眼狼!”
说完,他对着蔚逸晨狠狠的“哼”了一声,似乎是在发泄自己的怒气,可是又是害怕蔚逸晨再打他,便急匆匆的就跳上了自己的小吉普,赶紧驾车离开了,只给蔚逸晨留下了一个扬长而去的背影。
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手指尖微微破了一点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