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了大半杯冰水，田斯斯感觉身体深处燃烧的火焰似乎被浇灭了不少，就连昏昏沉沉的脑袋也获得了一丝清明，但她很清楚，这都是暂时的。
只是韩潭不那么认为，他确认田斯斯喝完之后，又从她手中拿回了杯子，而后就像强行把杯子塞到她手里一样，手掌用力托起她的下巴：“解释。”
依旧是命令的语气，依旧是简单的词句，田斯斯不用抬眼都能从中感受到他的怒气。
可他在生什么气呢？
明明陷于困境无法脱身的人是自己。
她咽了一下口水，头是被迫抬起来了，眼帘却还是低垂着，微微嘶哑的嗓音中透着一丝慵懒：“都让你走了，你还要我解释什么？”
“现在这种状况，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韩潭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眼底涌上一层薄怒，明明就发生了什么，但她就是不说，这让自己怎么帮她？
怒气让他全然忘记了就在今天晚上的稍早些时候，田斯斯也曾在楼下灯火通明的大厅里问过他相似的问题。
而这一次提问者和回答者立场对调，回答却没有丝毫改变。
“没有。”田斯斯故作冷声回答。
“田斯斯！”韩潭心头一阵火起，托住她下巴的手掌一把攫住她脖颈，迫使她再度抬高脖子：“你耍我不要耍得太过分！”
他只是要一句解释，就这么难吗？
“嘶……”田斯斯脖子一阵抽痛，眼睫轻颤着开合了一下，眉头再度皱了起来。
她头一次听到韩潭这么生气地吼自己，印象中，他的怒气总是带着冷意，像一把冰冷的刀子，每一眼每一句都是残酷的凌迟。
任何人在他面前都难以抵挡的冰冷地凌迟。
但现在看到他这么上火，她突然给气笑了：“噗哈哈哈……”
“你还笑？”韩潭危险地挑起眉头，深邃的眼眸紧盯着她的小脸，他的指腹之下就是纤细的脉管，只消他一用力就能……
等等，怎么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为什么手心里的温度这么高？他此前也不是没有触碰过田斯斯的皮肤。
为什么她的脉管正在疯狂跳动？明明自己都没有施加压力。
就在韩潭垂眼思索是哪里不对劲的时候，田斯斯好笑地抬眼看向他，语声轻柔，言辞嘲讽：“我笑你是个完全不懂人类的大傻子！”
韩潭一对上她的眼神就浑身如遭雷击，满腹怒气都说不出半句话。
窗边冷风掀开窗帘，惨淡月光纷纷扬扬地洒入室内，照在田斯斯覆了一层薄汗的脸上，她长发散乱地贴在鬓边，脸颊上已飞起红云，菱唇红艳饱满得像是含苞待放的红玫瑰。
她整个人都在微微发颤，气息凌乱，呼出来的气灼热得吓人。
即便如此，她眼底还凝着一团防备的冷光，如冰似雪，正努力在周围的混沌和诱惑中保留一丝清明。
冷漠和魅惑同时在她面上出现，美得让韩潭失神，连攫住她脖颈的指尖都松开了几分。
田斯斯感觉颈侧的压迫感一松，便继续讥诮地道：“你这么笨是怎么活过这么多年的？我…我被人动了手脚，你看不出来吗？”
说到最后半句，她的语调骤然降低，还神情复杂地垂下了眼，像是倦极，又像是无奈。
韩潭一听到“动了手脚”四字，就是面色一变，立时松手开始查看她的状况，生怕她真的遭遇了什么不测，而自己当时竟然不在场！
慌乱之中，他愈发倾身向她靠近，大长腿一弯，在沙发边缘支起膝头。
沙发软垫发出轻微声响的同时，田斯斯感觉脚边一凉，像是裙摆被提了提，她下意识地往另一侧躲，却正好撞到了韩潭的膝盖上。
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双脚一伸，脚踝一转，缠绕住他的膝盖窝，压住了裙摆也挡住他的动作：“韩潭，你做什么？”
“检查。”语声急切，不像说谎，更像是被某种杂念逼迫着做这些一样。
田斯斯觉得自己已经无法思考了，明明放下所有尊严跟他说了实话，但他还是像个愣头青一样赶都赶不走，她简直要疯了！
“我什么事情都没有，拜托你，先出去好不好？”她在头痛欲裂中哀求道。
韩潭抓住裙摆的指尖一顿，低头看一眼她挣扎的表情，而后缓缓挺直后背。
他一手支撑在沙发背上，一手松开她的裙摆，又抬起手，动作轻柔地帮她整理了一下连衣裙的领口和凌乱的发丝。
如他所见，田斯斯身上的确没有任何奇怪的痕迹，但是……
他神情晦暗不明地盯住她：“你真要我走？”
“嗯，拜托你了。”田斯斯的上眼皮飞快地抬了抬又放下，一副不敢和他对视的样子。
韩潭喉结微不可闻地上下滚动了一下，他从没有见过田斯斯这副样子，以后怕是也见不到了。
他侧对着苍白的月光，在她面前沉默了半分钟，而后手掌抓紧沙发背，俯身在她耳边再度确认：“真不用我帮你解决？”
简直是疯了！
“你！”田斯斯浑身一颤，呼吸一阵乱抖，一抬手就想给这个趁虚而入的臭流氓一巴掌，枉费自己对他还有几分信任，他怎么敢在这种时候说这种话？
可惜她身上绵软无力，连说句话都要积蓄半天力气，这一巴掌自然也没有打到她想打的地方。
指腹磕碰到韩潭的下颔，而后落到他的领口处，手上的力道被卸掉后，这一巴掌轻柔得像是春风轻抚。
她勉强忽略掉手掌下某人滚动的喉结，指尖一缩，抓住那条做工考究的真丝领带，手腕一抬，就扯住了他的脖子，费尽力气从后槽牙之间挤出一句话来：“韩潭，你疯了吗？你给我清醒一点！”
韩潭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一惊，手掌没有第一时间扒住沙发背，反而还向下滑了一点，直至下巴蹭到田斯斯肩头的衣料。
而后他眨了眨眼，埋在她的肩头轻笑起来：“田斯斯，没办法清醒的人是你吧？你要不看看自己做了什么再开口？”
“什么？”田斯斯被他问懵了，侧过脸和他对视一眼，又顺着他的目光往下一瞄，神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