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嘉宁回到宋母身边后,宋母道:“你刚刚去找陈郁了?”
“工作上的事。”她宽慰着母亲,她知道宋母是最不希望,她沉溺于过去的。当然她也并没有陷在里面,她只是想搞清楚当时他的想法,仅此而已。
陈郁不会针对宋家,她或许可以放心去深造了。
未来的世界还很广阔。
陈亦举办的这场宴会,全场除了他自己,大概没有一个人开心的。
陈郁毫无波动,陈母小心翼翼,就连宾客也是小心翼翼的,几乎就是来走个过场,很快就各自找借口离开了。
热闹的氛围,散得很快。
陈郁也并没有再逗留的打算,道:“我不再的时候,您要好好照顾自己。”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陈母立刻警觉道。
陈郁顿了顿,平静道:“也许因为忙,也许因为其他原因,总有不能来您身边照顾您的时候。”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陈母紧张的看着他。
陈郁没说话,片刻后道:“您别担心,我能处理好。”
“你是我儿子,我怎么能不担心。”陈母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她想起了陈郁小时候,那会儿他在她面前,还是个情绪外露的孩子,会生气,会高兴,遇到什么事,都会来找她。
她养了他十八年,从一个婴儿,养到他成年。
“妈是亲手,一点一点把你养大的。”陈母哽咽道。
所以,怎么可能不爱你?
“我是有做得不好的地方,当年你被送走,我想去看你的,妈没去,是我的错,但你遇到事,一定要跟妈说。我就希望,你们可以平平安安的。”
陈郁喉头微动,开口时却还是冷静自持,“我知道,不过是工作的事,短期不能来看您。”
陈母又一次愣愣看着他的离去,回头去看陈亦,后者脸色阴沉。
“妈为了弥补你缺失的母爱,这些年都在偏心你。”陈母嘴唇轻轻颤动着,“明知道阿郁还是把我当成母亲的,可是装作不知道,因为怕你吃醋嫉妒,我都在弥补你。”
“可是当年把你抱走,是你爸的主意,他为了利益狠得下心不要你,要怪你该怪他。阿郁有什么错!你一回来,就要这样对他?”陈母心都在滴血。
陈亦脸色难看:“他不也这样对我的?”
“陈氏本来就有他的份额,再者他对你一直留有余地,他没有治你于死地,反而放你一家三口在外好好生活。而你现在却想彻底毁了他。”
陈亦怒道:“我就是想毁了他,这又怎么样?我就是要十倍奉还给他。”
“你回来,妈一开始明明……很高兴的。”陈母苦涩的说,“只要你们一起,就不安生,倒不如不回来了。”
陈亦沉着脸,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陈母一下子像老了十岁,站在原地,泪流不止。
……
不知道是不是陈母的劝说惹恼了陈亦,他对陈郁更狠了。
容加高层出轨、部分存在钱权交易的黑料被接二连三爆出,尽管开除及时,也还是给股市造成了不小的动荡。
容加上下忙得焦头烂额,夜间也是灯火通明。
何顾诚焦急不已,“负面消息太多了,几个投资方都撤资了,长期下去,资金链恐怕周转不过来。”
这时候资金链一旦断了,集团下大规模制造业得瘫痪,公司可能面临暴雷破产。
“陈亦要陈氏也就算了,他就这么想要容加?”何顾诚难以理解。
“他不想要容加,只是不想容加再由我当家做主。”陈郁淡淡说,“最近出事的几位高层,都跟我走得很近,万一容加换不了主,那么就让容加破产。”
沉默片刻,又道,“容加也恐怕,不得不易主。”
何顾诚皱起眉,他从没见陈郁说过这种丧气话,可他看上去太平静了,又似乎一如既往运筹帷幄,他拿不准他的心态。
“陈亦背后的势力,尽管难以预测,但也不至于到这一步。”
“容加体量大,对方只能暂时掣肘住容加,所以容加只会暂时换一批高层,以后容加会是俊生的。”
“我不会让俊生那兔崽子打容加的主意,是你的,就是你的。”
陈郁却没有说话。
几天之后,上次陈郁联系过的文章作者,主动给他打了电话。
“陈总,你说过,如果我给你青庄其他人的线索,你会给我一笔钱,这个还算数吗?”
“自然算数。”
男人说:“昨天跟我奶奶说起这事,她说她知道我表姨在哪,我表姨也是青庄人。”
陈郁没有逗留,尽管在这时候出国,并不是一个好时机。
男人的表姨在国外的生活还算不错,与丈夫离婚后嫁给了一个老外,生了两个孩子。
他的来意她也已经知晓,早早就在等他了。
“听说陈先生是想了解青庄的事。”女人开门见山道,“我也实话实说,如果不是陈总开的价格让人眼前一亮,我并不愿意冒这个险。当然,还得麻烦陈总就当没有见过我。”
陈郁问:“当年出国,是你自己的决定?”
“有人给了我们一笔钱,逼我们过来的。当时一同来的有十来个人,现在都分散在世界各地了,要么不在了,要么有了身份。隔壁几个村要是有知道的,肯定都认为我们全都偷偷出来了。”
“看样子你们有人没出来。”陈郁道。
“其实你来找我,应该已经知道了。当年有几个村民不愿意青庄被无故开发,去找那边负责人理论,两方发生了冲突,那几个去理论的,都不在了。”
女人缓了缓,点了支烟,道:“他们应该,就在青庄底下。有人或多或少听到点风声,所以他告诉我们,想活着,就不能继续留在国内。”
陈郁道:“他是谁?”
“没有露过面,我只无意间听到过,有人喊他杜先生。”
陈郁轻轻敲击着桌面的手微微一顿。
“听声音,当年大概三四十岁的年纪,旁人都很怕他,似乎个子不算很高,我知道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
酒店顶层。
康禄似笑非笑道:“陈少爷似乎有心事。”
陈亦蹙着眉,反问道:“你确定我能赢陈郁?他为人很狡猾,最爱以退为进,我已经在他手上吃过不少亏。”
康禄知道他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有点瞧不上陈亦,但眼下没有谁比他更适合合作,他跟陈郁本来就有过节,再次起争端并不突兀。
“能力很重要不错,但在绝对力量下,即便个人能力再强悍,也无济于事。”
“陈郁背后可是有容加的。”
康禄沉思片刻,拨动了个号码 。
“陈少爷对于扳倒陈郁这事,心里还有顾虑。”
片刻后,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年迈的声音:“带他来见我。”
康禄恭敬的说“是”,陈亦有点纳闷,不知道这位到底是谁,居然能让康氏当家人这样毕恭毕敬。
陈亦被带到了一座老宅,他心中没来由生出了一丝紧张感,随着大门被推开,他看见了一个老人的背影。
“杜先生,人我给带来了。”康禄道。
他口中的杜先生闻声转过了头。
在看清楚男人的脸后,陈亦大惊失色,难以自信,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见到我,陈少爷能放心了?”杜先生和蔼的笑了笑。
陈亦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道:“放心了。”
“不用有任何后顾之忧的去对付陈郁,这次过后,之后陈氏会是你的,你的妻儿也不用在外提心吊胆。”
陈亦弯下腰,道:“我会的,属于饿的一切,我都会拿回来!”
他眼里全是扭曲的恨意。
杜先生满意道:“我会尽我所能帮你,不过,你也得让我安心,这笔钱,我会给你一个账号,你负责汇过去。”
显然这笔钱来路不明,去处也是。
陈亦心里知道,这罪名恐怕不小,但咬咬牙,坚定的说:“您放心,这事我肯定会办好来。”
陈亦离开后,杜先生有些惋惜的摇了摇头,道:“果然是陈淮民的儿子,这行事作风,跟他简直如出一辙,没什么头脑跟魄力,却足够贪婪。”
“只让他转这笔钱,会不会不太稳妥?”康禄有些迟疑。
“饭得一口一口吃,路得一步一步走,还还不到让他那些的时候,得等到他没有回头路可走。”杜先生道。
宋嘉宁跟汪霈在外吃饭时,接到了陈母的电话,说是想见见她。
宋嘉宁怕有什么事,没有拒绝,在陈家撞到陈亦时,下意识的避开了。
这让陈亦的火气一瞬间直冲天灵盖,冷笑着捏住了她的胳膊,道:“躲我?”
宋嘉宁冷冷看着他。
“你躲不开我的,等我夺回陈氏,你只会不得不属于我。”陈亦虽然有妻有子,但碰到宋嘉宁,依旧是心痒难耐。
既然想要,为什么要放弃?
他恨陈郁,也恨宋嘉宁,对她是又爱又恨,但她不配得到他的爱,远远比不过他的妻子,她不会让宋嘉宁威胁到他妻子王润的地位,她只配做一个玩具。
宋嘉宁正要甩开他的手时,看见陈郁走了过来。
陈郁看了她一眼,然后对陈亦淡淡道:“松开。”
“事到如今,你还想在我面前耀武扬威?”陈亦阴沉道,“你算个什么东西!”
陈郁伸手捏住了他的手腕,反手一转,陈亦吃痛,本能的放开了宋嘉宁。
“陈郁!”陈亦忍无可忍道,“你给我等着。”
陈郁从容不迫道,“拭目以待。”
“如果你知道我背后的人是谁,恐怕就做不到这样心平气和了。”陈亦眯了眯眼睛。
陈郁表情依旧没有变化,宋嘉宁却皱了皱眉。
陈亦快步离开后,宋嘉宁才担忧问他:“容加到底怎么样了?”
“还不错。”跟她聊天时,他显得兴致缺缺,“最近跟汪霈经常见面?他还算个不错的男人,好好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