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此时的纳儿黑石,正惬意地坐在装饰华丽的毡帐内,大口嚼着外焦里嫩的烤羊腿,金黄色的油汁顺着嘴角缓缓滑落,他毫不在意地用衣袖一抹,又仰头灌了口醇香的马奶酒。酒足肉饱之后,他带着几分轻蔑对一旁的妻子木希雅乐说道:“扎儿赤那小子,真是个无能之辈!竟让萧家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给夺了部落,连女人也被赤那给抢去了,真是丢人现眼!”
木希雅乐闻言,秀眉紧蹙,眼中满是忧虑。她轻抚着纳儿黑石健壮的手臂,柔声道:“王爷,那我们以后该怎么办?听说他们已经离我们很近了,万一他们打过来了……”
纳儿黑石哈哈一笑,大手一挥,打断了妻子的话:“怕什么!他老子萧顺我当年都不放在眼里,还怕他这个小崽子?且看我如何收拾他,让他知道我们乃蛮人的厉害!”说完,他又狠狠咬了一口手中的羊腿,仿佛是在用行动证明自己的决心。
木希雅乐看着丈夫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心里更加忐忑不安。她知道纳儿黑石勇猛过人,但萧冲之既然能够击败扎儿赤,必然也不是等闲之辈。她轻叹一声,想要再劝,却又不敢出口,只能默默祈祷上苍保佑他们的部落能够平安无事。
纳儿黑石似乎看出了妻子的担忧,他拍了拍木希雅乐的肩膀,安慰道:“别担心了,我可是草原上的雄鹰,萧冲之那小子想要动我,还早得很呢!再说了,我们纳儿黑石也不是吃素的,只要我振臂一呼,勇士们定会蜂拥而上,让他知道我们的厉害!”
木希雅乐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点了点头。虽然她心里依旧七上八下,但看到丈夫如此坚定,也只能选择相信他。她知道,在这个草原上,实力才是一切,而纳儿黑石,正是他们部落最坚实的依靠。
草原上的风带着几分凉意。纳儿黑石走出毡帐,望着远处漆黑一片的草原,眼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他暗暗发誓,无论萧冲之来势多么凶猛,他都绝不会退缩,定要守护好这片祖辈留下的土地。
此时,刚过正午,阳光虽仍挂在天边,但草原上已悄悄泛起一丝凉意。广袤的草原上,成群的牛羊悠闲地吃着草,马匹在不远处欢快地奔跑,数不清的族人们忙碌着各自的事务,整个部落呈现出一派和谐而繁忙的景象。
就在这宁静而充满生机的时刻,一位穿着草原服饰、披着柔软裘皮的绝美少女骑着匹洁白如雪的马缓缓停在纳儿黑石面前。她皮肤白皙,身材高窕,宛如草原上的精灵,引人注目。少女的马尾轻轻摇曳,与她的身姿相得益彰,更添几分灵动。
她的身后,跟着几个手持长矛的兵士,兵士们手里还提着两头已经被射死的草原狼,鲜血染红了狼毛,彰显出少女的英勇与果敢。
少女亲切地喊了声:“父王!”声音清脆悦耳,如同草原上的百灵鸟。
纳儿黑石闻声抬头,脸上瞬间露出慈爱的笑容。他放下手中的羊腿,用衣袖抹了抹嘴角,站起身来迎向女儿:“朵丽雅,你怎么又跑出去了?现在局势紧张,别帖乞部已经被萧冲之那个契丹人夺了,你还是在这里多陪陪你母亲吧。”
朵丽雅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自信与骄傲:“父王,女儿只是想出去练练箭术,您看我今天猎到了两头狼呢!”说着,她指了指身后兵士手中的草原狼,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神色。
纳儿黑石看着女儿,眼中满是赞赏与疼爱。他轻轻拍了拍朵丽雅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我的乖女儿,你的箭术越来越精湛了,但父王更希望你能平安快乐。现在局势不明朗,你要多加小心才是。”
朵丽雅神态娇憨,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满不在乎地说:“不就是齐王萧冲之吗?有什么了不起的,他不过就是趁着别帖乞部迁徙,把他们袭击了而已。真正的勇士应该公平决斗!”纳儿黑石闻言,哈哈一笑,轻轻抚了抚女儿乌黑柔顺的秀发,眼里满是宠溺。尽管他还有三个儿子,但朵丽雅这个小女儿明显最得他的喜爱。
朵丽雅笑着依偎在父亲身旁,又说:“女儿听说,苏布达姐姐又成了赤那的妻子呢。扎儿赤被杀了,那不是正合她的意吗?”
纳儿黑石摇了摇头,神色复杂:“谁知道她们三个人之间是怎么回事,既然回来了,就老老实实回到自己毡帐里面去吧。”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似乎对部落里这些复杂的情感纠葛并不愿多提。阳光洒在父女俩身上,给这紧张的局势带来一丝温馨。
朵丽雅眨巴着大眼睛,似乎还在为萧冲之的事情耿耿于怀,但纳儿黑石已经转身望向远方,眼中闪烁着坚定与决心。他知道,无论局势如何变化,他都要守护好这片土地,守护好他的女儿和族人。
朵丽雅见父亲纳儿黑石陷入沉思,心中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便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找了个由头吩咐婢女准备热水,说是要沐浴。她轻盈地步入自己的毡帐,不一会儿,毡帐内便弥漫起袅袅的水汽,木桶中的水热气腾腾,散发着淡淡的草药香。
朵丽雅缓缓将自己沉入木桶中,温热的水流包裹着她的每一寸肌肤,带来丝丝缕缕的惬意与放松。她闭上眼睛,任由思绪随着水汽飘远。这个萧冲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她心中暗自思量。
听说契丹贵族们并不像草原上的汉子们那样随意,他们讲究礼仪,注重整洁,很少会像这样长时间不洗澡,身上也不会有那种令人不悦的气味。朵丽雅不禁对这位契丹的齐王产生了几分好奇。她虽然生在草原,长在草原,却从未离开过这片广袤的土地,更别提去辽国的“四京”看看了。
在她的想象中,契丹人或许都有着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眸,他们穿着华丽的服饰,举止优雅,谈吐不凡。她想象着萧冲之的模样,是否也如她所想的那般英俊潇洒、智勇双全呢?
朵丽雅微微一笑,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有些好笑。她摇了摇头,试图将脑中的幻想驱散。她知道,现在局势紧张,萧冲之已经带着别帖乞部的勇士们逼近了他们纳儿黑石部,而父亲却似乎并不在意,依旧过着悠闲的日子。
她心中不禁有些担忧,却也明白自己无法改变什么。她只能默默祈祷,希望这场即将到来的风暴能够尽快平息,水汽继续蒸腾着,朵丽雅的心情也渐渐平静下来。她决定不再去想这些烦心事,好好享受这一刻的宁静与舒适。她闭上眼睛,让思绪随着水汽飘散,仿佛自己也融入了这片广袤的草原之中。
第二天早上,草原的天空如洗过的蓝绸,阳光明媚而温暖。纳儿黑石的部落里,一切如常,牛羊的叫声、马儿的嘶鸣以及牧民们的欢声笑语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和谐的画面。然而,这份宁静被一位不速之客打破了,纳儿黑石的外甥查可温,带着一封来自辽国西北路兵马招讨使、齐王萧冲之的书信,踏进了纳儿黑石的毡帐。
查可温身着整洁的草原服饰,脸上带着几分紧张与敬畏。他恭敬地将书信呈给纳儿黑石,说道:“舅舅,我是奉齐王之命前来,他希望您能够继续服从大辽国朝廷的号令。”
纳儿黑石端坐在毡帐中央,目光如炬,他连信也没看,只是严肃地盯着查可温,声音低沉而有力:“那个姓萧的小子,他到底杀了多少人?”
查可温闻言,脸色微微一变,他咽了咽口水,回答道:“舅舅,齐王他们刚开始发动袭击的时候,确实杀了一些族人。但是,当我们选择投降后,他就没有再杀人。而且,齐王还把本来属于扎儿赤头人的牛羊分给了牧民们一些。”
纳儿黑石闻言,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沉默片刻,似乎在权衡着什么。查可温站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生怕舅舅会迁怒于自己。
终于,纳儿黑石开口了,他的声音依旧坚定:“告诉那个萧冲之,我们纳儿黑石部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如果想让我臣服与他,除非他能按照我们乃蛮人的方式在谦吉河与赤马儿河之间那片戈壁滩上一决胜负。”
查可温听闻纳儿黑石并未立即动怒,心中暗自庆幸,脸上的紧张之色稍有缓解。他小心翼翼地问道:“舅舅,那您打算何时正式与齐王决战呢?”
纳儿黑石的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定,他沉吟片刻后,缓缓说道:“二十天后,是个不错的日子。如果萧冲之确有此意,你就再来一趟,告知我他的决定。如果他不敢应战,那我们乃蛮人自然也不会将他放在眼里,更不会轻易听命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