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
舒浅音温声道:
“你放心,他没事,军医说了休养个大半个月便可以痊愈了。”
傅佩玲微微松了一口气,又继续暗声道:
“他没事就好,毕竟他这伤势是因我而起,这两日,我娘和几位姨娘轮番对我说教,我的耳朵都听的起茧子了。”
“非得让我给夜白服个软,赔礼道歉,可我觉得这件事我并没有做错,我救周暮,并不是因为我跟他藕断丝连,对他余情未了。”
“好歹毕竟我跟他曾经相识一场的份上,我也不可能做到对他的生死熟视无睹,虽然我只是一个见识浅薄的妇道人家,也不知道什么军政革命之事。”
“但是周暮的人品,我了解,他绝对不是那种无恶不作的伤天害理之人,他是个好人,我希望他能好好的活下去,我难道真的做错了吗?”
“家里人不理解我,夜白也不理解我,舒姑娘,你也觉得我做错了吗?我就不应该大老远的跑回来救周暮对不对,还害的四弟平白无故的挨了军棍---。”
舒浅音摇了摇头,正色道:
“你没有做错,错的是他们,你跟周公子身正不怕影子斜,又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你救周公子只是简单的出于过往昔日的情分罢了。”
“既然你心里坦荡荡又何必在意那些流言蜚语,人是为自己而活,不是活给别人看的,只要自己过的舒心自在,又何必过分的在意别人怎么看你呢。”
“温少督独自撇下你,给你难堪,让你过的堵心,大不了咱们就直接登报跟他离婚,从今往后一别两宽,互不干扰。”
“你放心,四少爷绝对会站在你这边的,只要你自己愿意,他说傅家永远是你在娘家坚强的后盾---。”
傅佩玲因为感动,眼眶忍不住泪光点点,略显沙哑道:
“舒姑娘,你真是我的知音人,这么久了,你是傅家第一个理解我,支持我的,也难怪四弟会对你另眼相待,你果真跟旁人不一样。”
静默了几秒后,她眼眸逐渐变得黯淡了几分,又略显涩然道:
“只是离婚那能那么容易啊,四弟刚接手傅家军政大权,军心动摇不定,这个时候我不能给她惹麻烦,若是公然登报离婚,一旦没有温家替他暂时避风挡雨。”
“若是傅家有人趁机别有用心起内讧造反怎么办,况且,这些年来,我嫁入温家,夜白虽然天性凉薄,也并无亏待我半分。”
“再说,人生在世,也不可能只有儿女情长对不对,虽然我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道人家,也不知道什么长篇阔论的家国大义,但我知道四弟是个胸怀天下有志向之人。”
“我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给他添堵,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那能件件都能随人心意啊。”
“我打算过两日便回温家,免得娘和几位姨娘天天在我耳畔絮絮叨叨的,不就是服个软认个错呗,对于我来说早就习以为常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舒浅音撅了撅小嘴,恼怒的嘟哝了一句道:
“干嘛要主动认错啊,错又不在于你,就是因为你性子温婉柔顺,好拿捏,那个狗男人才敢肆无忌惮的欺侮你。”
“他在傅宅跟你大吵一架,便独自撇下你彻夜离开傅宅,压根不给你在娘家留下一丝情面。”
“你啊,不能老是委曲求全,惯他这个毛病,即便暂时不能离婚,也不能就这般回去,倒是太过便宜他了。”
“我若是你,便一直在娘家待着,每日该吃吃,该喝喝,看到底最后谁耗得了谁,非得等他风风光光的接你回温家不可。”
“要不然你就这般灰头灰脸的回去,日后你在温家该如何自处,岂不是越发要抬不起头。”
“有时候女人在婆家的底气,就是来自于男人给自己撑腰,我跟你讲啊,这口气你可不能随随便便的咽下去---。”
傅佩玲忍不住被逗乐的猝然一笑,不知为何,听她说了这些话后,她心底倒是开怀了几分,扬眉道:
“你这小丫头懂的还不少,古灵精怪的,心思倒是挺多的,行,这回我就听你的,不回了,我忍气吞声了这么多年,非得把这口恶气给出了。”
“无论我娘和几位姨娘说什么,我全当耳边风,我现在算是明白我四弟为什么老说你是一个特别有趣的人,可不是呗,跟你说话,心里头就是舒坦解气---。”
舒浅音无意间抬起眼眸轻瞥了她手上的刺绣一眼,略显惊愕道:
“佩玲姐,你的绣工真厉害,瞧瞧你这上面的翠鸟和竹叶绣制的栩栩如生,好像跟真的一模一样。”
傅佩玲勾唇一笑道:
“你若喜欢,等我把这绣帕绣制好了,便送给你,我平日里无聊的时候,只能整日闷在屋子内做一些刺绣活。”
“要不就是看看书,或者画画,总要一个人找点活干,要不然多无聊啊,往后你可要多来我这儿陪我说说话,我喜欢听你说话。”
舒浅音陪着傅佩玲闲聊了几句家常话,这才离开,准备给傅泽深准备午膳。
刚步履进屋子,竹茹便沉着脸,没好气的说四少爷找她。
她微微缓了缓神色,刚朝着屋子内走了进去。
傅泽深略显恼怒的嗓音便飘荡了过来:
“成天不见你人影,你又跑到那里野去呢?”
舒浅音微微顿了顿神色,不咸不淡道:
“我知道你担心大小姐,所以我跑去安慰她了,最近傅宅都是她的那些谣言非议,想必她心里铁定不好受。”
“再说,你有事不可以找身边伺候的丫鬟,还非得要我天天陪着您啊?”
傅泽深面色微微一沉,哼了一声道:
“谁稀罕你陪啊,我是让你给我上药。”
说完,他便跟个大爷似的往床榻上一躺,见她好半天都未曾有所动作,不由语气轻慢的戏谑了一句道:
“行了,我那里你没看过,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完了,还矫情个什么劲。”
舒浅音顿时面颊酡红一片,神色迟疑了一下,这才小心翼翼地掀开他后背的衣裳。
顿时血肉模糊一片,惹得她心尖微微抖了抖,这该有多疼啊。
傅泽深微微顿了一下神色,又随口问了一句道:
“你都跟我姐聊了些什么啊,该不会跑去劝她离婚吧!果真狗嘴里吐不出象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