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傅泽深步履微微一顿,毕竟人家姑娘都亲自邀请了,他身为男子也不好拒绝。
看来之前他确实误会了人家姑娘想要私吞玉佩了。
傅泽深顺势往旁边径自坐了下来,目光淡淡渺渺的睨向远处墨色的天空,好奇道:
“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大半夜的跑到屋脊上一边喝酒,一边欣赏月色,你就一点都不害怕?今儿摆摊卖面,明儿又去售卖首饰,你到底干了多少行当?”
如今乱世之中,大半夜的清白姑娘谁敢轻易出门啊,更何况还像她这般胆大的爬到屋脊上喝酒看月亮的。
舒浅音猛然的灌入了一大口的梅子酒,随意扬眉道:
“什么赚钱干什么呗,对了,像你这样的军官一个月能领多少块的大洋啊?”
傅泽深目光带着几分深邃的扫了舒浅音几眼,沉吟了一会后,才缓缓开口道:
“不多,几百块大洋吧!”
舒浅音轻叹了一声道:
“这世道果真还是当兵的最赚钱,不过,像你们这样的每天过着刀尖上舔血的日子,是拿自己的命在挣钱,挣的多点也算情有可原。”
傅泽深目光狐疑的微微半眯着,带着几分试探道:
“姑娘干了不少的行当,想必也赚了不少的钱吧,像夜来香这样的歌舞厅消费可不低,一般的普通人可是消费不起的。”
舒浅音嘿嘿一笑道:
“咱们平常老百姓赚的都是起早贪黑的辛苦钱,偶尔去消遣罢了,那像军爷这般轻轻松松赚大钱啊,再说,人在世道走一遭,总要追究一些小资情调和浪漫吧,要不然活的多无趣啊。”
她微微顿了顿神色,又继续道:
“想必军爷在军中当差也不容易吧,眼下傅大帅刚走,傅家军内必定一盘散沙,傅家几位兄弟恐怕为了争夺傅家统帅的位置,争的头破血流吧!”
傅泽深精锐的目光微微闪烁了几下,略显疑惑道:
“你一个小姑娘为何对傅家的事了解的如此清楚啊?”
舒浅音微微顿了顿神色,缓声道:
“眼下整个泾阳城都由傅家的兵统领,只要去街头巷尾随意的打听一下,谁不知道傅家的这点事啊,冒昧的问一下,不知道军爷是站在那一头的?”
傅泽深目光深邃的凝视着远处,一边拿了一坛梅子酒灌入了几口,一边神色不明道:
“那头都不站。”
舒浅音忍不住朝着他竖起了大拇指,夸赞了一句道:
“军爷真是明智啊,傅家的这谭水太浑了,还是明哲保身,方为上上计。”
“眼看苗头不对,还能给自己留个退路,赶紧的跑路,两边都不得罪,一旦入了局,想要趁机逃脱那就难了---。”
傅泽深忍不住被逗乐的轻笑了一声。
“你倒是看的通透。”
他目光随意的瞄了瞄用黄皮纸包裹的各种稀奇古怪的吃食,讶异道:
“你这都是些什么啊,我在街上好像从未见过这些奇怪的吃食,你这都是从那买来的?”
舒浅音扬了扬黛眉,得瑟道:
“这些可都是我自己用独家秘方所亲手做的卤鸭脖和鸡腿,还有毛豆和萝卜条,麻辣藕,荷叶鸡,只此一家,在别处当然买不到啊,你快尝尝看,今儿算是你有口福了。”
傅泽深之前在她的面馆吃过一碗杂酱面,味道还不错,事后也没拉肚子。
知道这丫头手艺不错,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尝试了一小块,确实好吃,就是有点辣,口味太重。
酒过三巡后,舒浅音喝的有点醉醺醺的,醉眼朦胧迷离的歪着脑袋,看了看他,揶揄了一句道:
“我跟你讲啊,你知道这世上最难做的行当是什么吗?间谍和卧底,我亲眼目睹当初傅家的兵连眼睛都不带眨的直接枪杀了好几位潜伏在傅家兵的卧底奸细,死的可凄惨。”
“我劝你做什么都好,千万不要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我是看在咱们不打不相识的份上,才跟你说几句掏心掏肺的真心话---真的,间谍还是别干了,不好干---。”
傅泽深有些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
“你那只眼睛觉得我像间谍?”
忽地,舒浅音昏昏沉沉的直接栽倒在地上,喝的酩酊大醉的不省人事了。
傅泽深摇晃了她胳膊几下,见她没什么反应,微微拧眉撅着小嘴有些痛苦难受的哼哼唧唧说着什么。
也不知道这丫头的家住在那里,若是就这般把她扔在屋脊上,估摸待一晚上必定会冻坏掉的。
他暗自沉吟了一下,将她打横抱起,打算找一家旅馆将她安顿下来。
***
这一夜,舒浅音如往常一般摆完摊后,便爬上了胡同的屋脊上吃东西。
今儿她摆摊卖的是自己做的萝卜条和剁辣椒还有豆腐乳之类,才半个多时辰左右便被一抢而光了。
这会,她一边吃着糖葫芦,一边拿着望眼镜看天上的星星,她平日里独处的时候也会小酌几杯。
没想到昨儿晚上跟那男人多喝了几杯,便不知不觉喝醉了。
也不知道昨儿夜里她醉酒稀里糊涂的都跟男人聊了些什么。
等今日在旅馆醒来的时候,头重脚轻的,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她径自躺在屋脊上看了一会,然后悠闲的坐了起来。
通过望眼镜恰好瞥见不远处几位身罩青色长衫的男人手里拿着黑色手枪好像在追着什么人。
过了一会后,她瞅见一浑身血迹斑驳的男人一脸痛苦之色的往旁边的草垛内钻了进去。
那男人不是别人,正是跟她昨晚一块喝酒的男人。
他怎么今儿又遭人暗杀了,关键是今夜他身上穿的不是笔挺齐整的军装,而是一套暗格子的质地精良的西装,貌似看起来伤的挺严重的。
又过了好一会后,几位青色长衫的男人追了过来,来回巡逻了几圈,没找到人便走了。
舒浅音等到外面彻底没了枪声和人影,这才动作敏锐的从屋脊上跳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