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雅和李凌旭夫妇三个人,进了一个房间,她让文清和曹依锐在门口和窗户前守着,“一定不能让任何人来打扰,不能有大的声音,不能触碰她!”
她让锦儿斜挨在榻上,“我开始了,我会引导她说出她看到的,你来判断对不对,如果不对,你就拍一拍我,然后我摇铃,你把她的记忆纠正过来!”“好的!”
“锦儿姐姐,你放松就可以了,不用怕,我不会让你醒不来,我可以的!”昆雅自信地对锦儿,更像是对自己说。“好的,我信你,也信自己!”锦儿温和但坚定地说。
昆雅点起一支香,“香烧完之前,一定要让她醒过来,不然她就醒不来了……”然后她拿出那个手铃,先是握住铃铛,不让它响,只是让手铃的链子在锦儿眼前晃着……
锦儿的眼睛慢慢合上,然后她突然摇了一下铃,锦儿的头往后一仰,挨在榻上的枕头上。“锦儿,你看到了什么?”昆雅轻轻说,声音很柔,很轻。
“我看见……藏书阁……他拉我进去了……”然后她不说话了,又过了一会,她又说:“老夫人要我跟着他……”
“然后呢?”“我又中毒了,他帮我解毒,三少爷捅了他一刀,他睡了,又醒了……”她又不说话了,李凌旭看明白了,她在回忆。
“他有个青梅竹马,我只是替身……”李凌旭拍了拍昆雅,昆雅马上摇铃,“不是的,你不是替身,他是真的喜欢你的……”
“不是替身……”锦儿跟着说,昆雅又摇了摇铃,锦儿沉默了一会,又开始说话,“我们在太后宫里,他见到了她,他说要带她走,我不让他走……”
昆雅看看李凌旭,李凌旭会意,点点头。
“他说他不走了,但我只是他的丫鬟,他只爱我的身子,不爱我的人……”昆雅不等李凌旭拍她,就摇了摇铃,李凌旭笑笑,说到:“他爱你的身子,更爱你的人……”
“爱我……”锦儿喃喃地说。她又想了很久,然后开口说:“他带我到军营去,他说我是他的大树……他带我去我们的家,我们在那里,做了……”
李凌旭很有点不好意思,偷偷看了看昆雅的脸,发现她很专注地看着锦儿的脸,“是我想多了,人家很认真地给她治病呢!”他心想。
“我被打板子了,他爱她,不爱我,看我挨打,不理我,好痛好痛……”李凌旭拍了拍昆雅,铃声响起,“他不爱她,他爱你,你挨打,他很心疼,很后悔……”“不爱她,爱我,很心疼,很后悔……”
又过了一会,她继续说:“他要去江州剿匪,回不来了,回不来了……”她突然浑身发抖,“他死了,回不来了……”
昆雅连忙摇铃,“快,快抱住她!”李凌旭冲上去抱住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他没有死,回来了,回来了!”
她渐渐平静下来,“他回来了,菩萨保佑,他活着回来了……”
“我生病了,肚子痛,很痛,不生孩子的药,老夫人给的,他给我药喝,什么药,是什么?王嬷嬷……”
李凌旭伸手准备拍昆雅,但昆雅示意等一下,“王嬷嬷说她的男人给她打胎的药,是的,不是他给我药,他给我太医的药,加了滋补药的药丸,香的,吃了肚子不痛了……”
李凌旭轻舒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原来她是把王嬷嬷的遭遇当成自己的了!”他终于明白了。
“敬和故意不纠正她这个错误的记忆,真是太可恨了!”想到敬和,李凌旭真是百感交集,既痛恨,又同情。
她又继续说起来,“他又出去了,我去太后那里了,敬和叫我去,她说,她说……”她又开始发抖了。
李凌旭轻轻拍着她的背,她稍微平静了一点,“我的全家都死了,我是逃跑的死囚,我会连累他,还有老夫人,我要去死……”她越说越大声,大声喊着“我要去死,我只能去死……”
李凌旭只好紧紧抱住她,这是真相,不能摇铃,他只好对昆雅摇摇头,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很久,她才慢慢平静下来的。
这时,李凌旭看了一下那支香,已经没剩多少了。昆雅有点紧张,瞪大眼睛看着她的脸,手紧紧握住手铃,随时准备摇铃唤醒她。
“他回来了,我舍不得他,我要走了,走了,我不让他走,最后一晚了,我……”她又开始激动了,李凌旭有经验了,看她开始控制不了自己,就先抚摸着她的脸,她的背,她的头发,让她平静下来。
过了一会,她继续说,“我去悬崖边上了……啊,他来了,他叫我不要跳下去,我,我要跳下去……”她声音越来越大,昆雅很紧张,拿着手铃的手微微发抖。
李凌旭伸手压住她手上的铃,示意她不要摇铃,让他试试安抚她。
他亲着她的耳后,抱住她,她渐渐平静下来,但是香已经快要烧完了。
“有人来了,我跳下去了,他拉住我,我扎了他一下,我掉下去了……”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李凌旭抱住她,抓住她的手,亲着她的后颈,“我掉下去了,掉到水里去了……”
她突然不说话了,她又开始憋气了,“吸气,吸气,锦儿,快点吸气……”李凌旭又像以前那样唤她。
可是她怎么都不听,憋气憋得脸发紫,“不行了,要唤醒她!”李凌旭叫着,昆雅马上摇铃,锦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慢慢醒来。李凌旭和昆雅同时看向那支香,刚好熄灭。
“我掉进水里了,后面呢?后面的还没有看到呢,我怎么就醒了?”锦儿着急地问着。
“不行了,你又憋气了,而且时间也不够,这个摄魂术一次不能太久的!”李凌旭说。“那,那再施一次吧,我还没有想起我的孩子呢!”锦儿激动地说。
“短时间内不能再做第二次,你这个月已经施了两次了,起码要再等一个月才能再用!你现在还没有想起孩子对吧,或者你见到他就能想起了,不需要用这个法术!”昆雅说。
“是的是的,我也是这么想的,张大娘,就是那两年陪着你,帮你带孩子的那个人,她说如果你被魇住了,醒不来了,只有岳儿可以唤醒你!”
“那好吧,不过,你也给我讲讲吧,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好,不过现在你先休息一下吧,你的脸色很差啊!很累吗?”李凌旭担心地看着她苍白的脸。
“是很困很困……”锦儿渐渐没有了声音,睡着了。
“我也很累了,我在这里陪她一起休息一下,你先出去吧!”昆雅也一脸疲惫地说,她刚才高度紧张,现在松下来,觉得很累。
“昆雅,辛苦你了,你的恩我记住了,无论你的身份是什么,你是个好人,我相信你!”李凌旭诚恳地说。“谢谢你!”昆雅强笑着说。“你休息吧,锦儿就拜托你了!”
李凌旭出去了,门外的曹依锐一直听着里面的声音,他听力虽然没有李凌旭好,但他也能听见锦儿大叫的声音,锦儿的经历他也大概知道。
“她已经记起来一半了,现在还差她离开我的那两年,不能再做下去,怕她受不住,要歇一歇,或者见到岳儿她就能想起来,那一段太苦了,她想不起来就算了……”李凌旭沉重地说。
“不是的,我们不应该决定她什么该想起来什么不该想起来,无论是快乐还是痛苦,都是自己的经历,都不应该忘掉的!”文清说。
“是的,她比我们想象中要坚强得多……”曹依锐说,“我的妹妹,她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听话柔弱的小女孩了!李凌旭,你也不要老说是你连累了她,这是她的成长,她的选择,你们的命运和缘分!”
曹依锐拍了拍李凌旭的肩膀,李凌旭苦笑了一下,“难得你体谅我,不把我弄成太监了吗?”
“如果你以后敢负她,敢再娶侧妃侍妾什么的,我还是要的!”他做了一个刀劈的手势,李凌旭用手护着胯下,“大哥手下留情!”他们笑着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