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昏昏沉沉一直睡,没有醒来。第二天,罗统领来向李凌旭报告他的调查结果,那几个抬轿子的侍卫是临时被换走的,原来的应该是被杀了,尸体也没找到。
他们应该是一直潜伏着等机会,太后想要上山顶,万公公提议让侍卫抬上山,他们就在半路截杀了拿着轿子准备去抬太后的侍卫,换成他们的人,太后万公公他们也没有留意侍卫们长什么样。
“你说,他们为什么要把杀人的现场改在半山腰而不是在山顶呢?”李凌旭问罗统领。“这个,这个卑职也不明白!”“好,你下去吧!你自己去内政司把整件事交代清楚,该怎样就怎样,我会帮你求情!”“谢宁王!”罗统领磕头离开。
“他自然是不明白的,是敬和想要杀了锦儿,见锦儿掉了下去,就把作案现场弄到半山腰,让侍卫们没有马上下崖底找人!除了敬和,真的找不到其他人会这样做!可惜没有证据!”
李凌旭已经非常确定就是敬和策划了这件事。他昨天已经飞鸽传书叫文清查清楚敬和在北陈的事,他也找了曹依锐过来。
曹依锐看完锦儿和岳儿后,跟李凌旭密谈了很久,李凌旭让他去查敬和失踪的事,皇帝觉得李凌旭去查最合适,李凌旭觉得曹依锐去查最合适。
“她半路多半是被北凉劫走了,然后把她送到老九那里让她怀了身孕,之后回到北陈,跟我舅舅说了她怀孕的事,让我舅舅支持老十争太子位!”“你怎么能确定她去过北陈?文清不是还没有回信吗?”
“她肯定要回去见一见我舅舅,得到我舅舅的承诺,才会回来的!说不定,那几个侍卫就是你们的暗卫!”“我们的暗卫不会敢杀南陈的太后的!”“这不没有杀吗?不过,北陈的暗卫应该也不敢杀锦儿……”
“是北凉人?”“有可能!”“敬和公主要回来,还怀着身孕,皇上肯定会派暗卫跟着的!怎么会让北凉人送她回来呢?”“那就等你去查了!你去面见我舅舅,替我亲口问一下他的想法!”
“好的!敬和这天杀的,又想杀我妹妹,这次我绝不饶她!上次就是你心软,如果上次就杀了她……”“唉,确实是我失策,不应该把她送走,让她有空子可钻,可是,是我爷爷说要把她送回北陈的,他想以此换另一个公主嫁过来,我也不好说什么!”
“我妹妹嫁给你,搅入你们家这些乱七八糟的事里面,一次又一次差点丧命,李凌旭,我就问你,你是不是个男人!”
李凌旭叹了一口气,“我确实对不起她,你打我一顿吧,我不还手!”“你那一顿,先欠着,不要让我妹妹看了心疼!敬和,我绝对不放过她!你再敢拦我,我不止打你,我杀了你!”
“行!随便你!她死在你手上,可能不至于要下地狱!”“我要她生不如死!”“杀了吧,什么生不如死,最后还是给机会她继续害人,只有死人不会害人!”
现在的李凌旭对她再无半分怜悯。“不过,等她生了孩子再杀吧,毕竟孩子是无辜的,有这样一个娘,也是他的不幸!”上一世,李凌旭就非常同情他的这个小弟弟。“好!”曹依锐沉着脸回答。
中午,阴沉了两天,太阳终于出来了,晚春四月,普光寺暖洋洋的。太后醒来了,很精神,还喝了半碗粥,只是身边的人都觉得,她是回光返照。
“马上派人通知皇上和晋王!”李凌旭知道,这次,她真的要走了。“锦儿,我们去看看太奶奶吧,带上岳儿!”“嗯!”锦儿眼睛红了,她也知道,到了告别的时候了。
“太奶奶,你看看,他就是你的曾孙子,岳儿,好看不?”李凌旭把岳儿放到太后怀里,“你骗我,他是旭儿!风儿,你儿子真好看!跟你一个样子!不,比你更好看,他的眼睛像他娘,又圆又大的!”
李凌旭愣了一下,他知道他太奶奶认不出他来了,他忍不住一下子落下泪来,但他马上就擦干了泪,“对,奶奶,是旭儿,风儿带儿子媳妇来看你了!”“我看到了,小云雀!过来!”她对着锦儿招手。
“太,奶奶,我是小云雀,我来看你了!”锦儿忍住眼泪,笑着说。“你们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奶奶就放心了!旭儿,多好看,太奶奶亲亲!”太后亲了一下岳儿的小脸。
“静妃,静妃也来了?”她指着扶着锦儿的张大娘说。“是,是,太后,我来了!”张大娘知道,人快走了,就会看到故人,她走过去拉着太后的手,“太后,我来了,我带着儿子儿媳孙子来看你了!”
“你来了真好,哀家很想你啊!这么久了,你到哪里去了?也不来看看我?我就等着你们来接我!”太后好像慢慢清醒了一点,她觉得他们是从天上来接她的。
“是的,我们来接你一起去享福!到天上去!”“对了,这样就对了,带上旭儿,上一次,你们丢下旭儿了,这次不要再丢下他,他一个人在这里孤零零很可怜!”“太奶奶!”李凌旭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
“旭儿,不要哭,观音娘娘唤我呢,我就跟她说,我还要跟我的旭儿说几句话再走……”太后慢慢瘫软下来,锦儿把孩子抱走,李凌旭抱着她,“太奶奶,你累了,我陪着你,你不用怕,观音娘娘等着你,我们还会见的……”大家看着他们,都落下泪来。
“你们出去吧,我跟我太奶奶说一会儿话!”锦儿她们出去了。李凌旭抱着太后,她已经看不见东西了,“旭儿啊,我走了,我在观音娘娘那里看着,不许他们欺负你……”
“没有人欺负我,太奶奶,我是天帝的孙子!我爹是天上的长风太子,我娘是青鸟娘娘!我奶奶是天后!你以后跟着观音娘娘会见到他们……”“嗯,嗯……”太后渐渐没有了声音,她随了观音娘娘走了……
李凌旭落下泪来,虽然他知道他还能见到她,但是,此刻他抱着的,是这世上最疼爱他的人,是一直到死,都牵挂着他,怕他孤独,怕他被欺负的人。
过了不知道多久,皇帝来了,“太后,她走了?”皇帝进来,看见李凌旭还抱着太后,他怀中的太后就像睡着了。“是的,她到观音娘娘那里去了,我知道的,我见到了……”李凌旭流着泪说。
“母后……”皇帝和晋王一起跪下,“下辈子,下辈子我们再做母子,亲生的母子!”皇帝哭着说,晋王也说:“母后,我也要,我要跟着哥哥一起做你的儿子!”他们两个老人伏在地上痛哭,李凌旭放下太后,跪在他们身后。
“太后升天了!”万公公悲伤的声音响起,普光寺众人跪下,哭声一片。“太后遗言,她不回宫了,就停灵普光寺,再去皇陵!”李凌旭对皇帝说。
“好,那让文武百官皇子皇孙们到宫里去守孝,不要在这里打扰了太后!旭儿留在这里吧!”于是,皇帝带着晋王离开了,敬和昨天就送回宫里去了,但并没有公布她已经回宫的消息,只是说等她养好伤再说。
于是,李凌旭就在普光寺陪着太后的灵柩,双七过后,正式起灵,移到皇陵,与先帝合葬于皇陵,万公公说要留在皇陵给太后守陵。
皇帝还下令,说太后遗诏,要淑贵妃母子殉葬。一声令下,三尺白绫,结束了这对母子难以述说的一生,九皇子的妻子儿女全部送到封地,严加看管,永远不能回京。
十皇子又是震惊又是难过,痛哭不已,他本来以为敬和怀孕回来,又救了太后,他一定会有转机,但没有想到是这样一个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