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南侯世子肖毅请林汝安喝酒,说是要报答帮他解决问题之恩,同时也表达他的歉意,当然,最重要的是怕得罪了这个现在在皇帝面前很红的郡王。
林汝安听昆雅说了肖夫人的事,便也在酒宴中跟他提了一下肖夫人对昆雅说的想要好好跟夫君过日子,生个孩子的话,还把昆雅准备好的药膳方子给世子带回去,说是一张是给世子夫人补身体助孕的,一张是给侧夫人补身体的。
“如果不相信,可以先给大夫看一下!”最后,林汝安还给了世子大补的药酒。“你们这些有妻有妾的,是要补一下的,后院要管好,不然像我爹那样,一塌糊涂,最终败了自己的名声和仕途!”林汝安很诚恳地说。
“唉,郡王是不知道,我那正妻对我吧,就是不冷不热的,也不知道她是本性如此还是不喜欢我。我那侧夫人是活泼可爱的性子,又是家中庶女,很会看人脸色,哄得我娘很高兴,我爹又说她爹马上要升尚书了,叫我一定要娶她做侧室。
至于那个被我赶走了的妾,还不是你那个继母非要塞进来,我又不好拂了你们林家的面子,我也很难啊,娶妻纳妾都是为了我父亲的仕途和我的前途!
我这个长子,真是身不由己啊!我也不想对着几个女人,这吹了灯,其实都差不多!还说要我每人都给个子嗣,好让她们和她们的娘家都满意,我,我这哪是床笫之欢啊,我就是个种马!”
世子喝了几杯,就开始大吐苦水,“我还有个姨娘是我娘身边的丫鬟,你也知道,我们这里的规矩十六岁得有个通房启蒙男人那事,我以前天天读书,我娘怕我成了书呆子不会这事,就给了我个通房,可是又怕我沉迷女色,给我的这个丫鬟长得很一般,还比我大四岁!
我本来跟她说咱们就应付一下,不要真的那个了,谁知我爹娘又以为我那方面不行,要给我请大夫,那个丫鬟又来跟我哭,说我娘打骂她,说她不会伺候少爷,没法子,我就只好喝了点酒,就跟丫鬟睡了,我真是觉得很委屈啊!
后来我就再也没有碰过她了,但是毕竟她也成了我的人了,也不能再出嫁,就留在我身边了。她其实也是个可怜的,家里儿女多,很小就被卖进我家,说是做普通丫鬟卖二两,做通房卖四两,她爹毫不犹豫就说要四两,而且是死契,生死都归我家处置不能赎回那种!”
林汝安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之前他十六的时候是在大长公主府的,他奶奶也提过给他通房,可他不要,一是因为他娘就是跟他爹的通房斗,病死的,他听到“通房”两个字就头疼。
二是教他练武的师父跟他说,要练好武功就不要破了纯阳的童子功,起码二十岁前不要。所以他就说他不要通房,他奶奶就顺着他的意了。
“后来我娶妻纳妾了,想着反正都有三个了,也把那丫鬟抬做姨娘吧,让她每个月例钱多一点,好回去补贴家里的弟弟妹妹!她也是个听话老实的,伺候我娘很用心。”
肖世子继续说,“你说,我容易吗?肖家开枝散叶,靠我,光宗耀祖,靠我,巴结好岳父大舅哥们,好在各方面拉我们一把,还是靠我!我弟弟早就到军营去了,自由自在的,也不娶妻,也不回家,我爹说管不了他了,就指望我了!你说我命苦不?”
林汝安听着半醉的肖世子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倾诉着,突然就明白了作为长子的他爹和他哥了,他奶奶也跟他说过,他爹为了让姨娘们老了有个依靠,让姨娘们每人生个孩子,这不就纯粹是播种吗?
他哥也是娶了妻又纳妾的,他哥的上司啊,同僚啊,动不动就给他塞女人,要了张三的不要李四的也不好意思,那些女子就是些妾生的庶女,就是用来为父兄的仕途铺路的,也只能做妾,于是,就这样,妾生的女儿继续做妾,男人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都得有一群妾室。
回到家中,喝得不大清醒的林汝安被昆雅百般嫌弃,第二天,林汝安抱着昆雅说:“我现在才明白,我爹和我哥有多难!如果谁要逼我纳妾,我就说我大舅哥太凶,我不敢!”
“那还差不多,不许说是我不准你纳妾啊,不然人家说我嫉妒!”昆雅也开始明白贵妇圈的规则了。
肖世子也醉醺醺地回家了,齐氏落了胎回娘家坐小月子去了,但他跟夫人心里都有疙瘩,他这几天都是睡在书房。夫人听下人们说世子喝醉回来了,便让下人扶他到自己房中,伺候他喝解酒汤,洗脸洗脚。
肖世子半醉半醒,拉着夫人说了一晚,“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是我喜欢你,我第一眼就喜欢上你了,你哥哥出征,你去送行,我也去了,我看着你眼泪汪汪地拉着你哥的马,叫他一定要回来……
我只远远看了你一眼,就觉得你很美,很动人,定是个多情温柔的女子,我就回来叫我爹去你家提亲,我爹回来说你家不愿意,瞧不上我没有功名在身,我就努力读书,希望考个进士,能让你爹满意。
可是我又没有考上,我还想着没希望了,怎知我爹升官了,你爹又瞧得上我了,说答应把女儿嫁给我,你不知道,我高兴得几晚睡不着,你住的这个青葵园,还是我亲自执笔设计的,我读书读不好,画画还是可以的,哈哈哈……”
“你设计的啊,怪不得奇奇怪怪的……”肖夫人心中感动,她也不知道原来他早就见过自己,那时候自己满心都是那个少年郎,她那次不顾她爹反对,抛头露脸去送她哥,她是拉着哥哥的马,但眼睛是望着哥哥身后的那个人。
“我不想娶侧夫人的啊,我不想纳妾的啊,我跟你说过原因,我还想说如果你不高兴我就不听我爹的安排了,但你却不让我说完,就说你没意见,一点不高兴都没有,我就知道,你不喜欢我……
但我还是喜欢你!我对她好,不是宠妾灭妻,我是想看你吃醋嫉妒,但你没有,还买助孕香囊送给她,我就想着你就是不想跟我生孩子,想让她帮你生……
后来她落胎了,你连辩解一句都不愿意,我很伤心,就想着放你走算了,也没有必要去查什么了,就让想当正妻的人做正妻,想回娘家的人回娘家,大家都满意!
谁知又让你蒙冤,让你家生气,让尚书家也生气,我爹娘也生气,我,我就是个没用的,文不能中进士,武不能上战场,你又怎会喜欢我?”他拉着夫人的手,哭着说了一大通。
肖夫人帮他擦了眼泪,“哭什么,现在不是都解决了吗?是那个女人母女都坏,我也回来了,齐妹妹养好身子也会回来,我们就好好过!”
“还可以吗?你们俩都怨我,是吗?”“妹妹怎么想我不知道,但我是不怨你的,我也做得不够好,其实我是想要跟你生孩子的,我自己也买了一个那种香囊……”肖夫人在枕头下拿出那个红色的香囊。
“都是我的错,我想着我自己买一个,也给妹妹买一个,这样才公平!谁知叫人利用了,我哪里还敢辩解,我哪里说得清,我想着我害得妹妹没有了孩子,就把正妻的位置让给她吧……”
“你是真的不喜欢我,所以要走?”“不是的,喜欢的,我不是回来了吗?”肖夫人想起昆雅说的,“浅浅地爱一下”,“‘喜欢’就是‘浅浅地爱’了吧”她心想。
“真的?那你可还愿意跟我生个孩子?”“愿意!”那晚,他们久违地缠绵了一番,世子没有觉得夫人是在敷衍他了,肖夫人也没有觉得自己只是在尽妻子的义务,觉得其实世子对她也很好……
一个月后,肖夫人怀孕了,侧夫人小月子也坐完了,回到了侯府,她用了清慧的药膳方子,身体恢复得很快。每天他们三个人一起吃晚饭,然后世子就去侧夫人房中安寝,三个月后,侧夫人又有了身孕。
他们三个人每天有说有笑的,即使不能真的都说到心里去,起码,能好好过日子了。这下昆雅的药店名声又回来了,昆雅在北陈除了清慧,又多了个朋友,肖夫人。
“我要怎样谢谢你们夫妻呢?如果不是你们,我们夫妻可能永远说不开,就成了离不开又合不来的怨偶!”肖夫人抚着已经隆起的肚子,对来看望她的昆雅说。
昆雅很高兴,她觉得她真的能帮助这世上弱小又无助的女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