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儿进去,见到三少爷一身血迹斑斑,形容憔悴,胡子拉碴,嘴唇开裂,完全不是之前那个意气风发,丰神俊朗的少爷。
三少爷见到她,很高兴,上来抓住她的手说:“我就知道大哥会带你来见我的!”锦儿轻轻抽出手,“你怎么这样了?他们打你了吗?有给你饭吃吗?”她忍不住落下泪来,对着这个对她一片痴情的人,她一下子实在是没有办法狠下心来说些让他难过让他死心的话。
“我没事,你呢?他们说你生病了,你好了吗?那个畜牲,他,他又把你……”三少爷掉下泪来。“没有,他气你的,他乱说的,他们把我泡在冷水里了,我就好了……”
“那就好!真是个畜牲,明明泡水里就可以解毒了,他非要拿你来做解药。”锦儿没想到他的思维是这样的,还好她急中生智,“不是的,我是被他打晕了,晕了很久再泡水里,就好了,他那时也没有人打晕他,而且你们男人跟女子也是不同的……”锦儿已经懂人事了,三少爷虽是未经人事,但毕竟也是男人,想想也觉得有道理,便没有再深究。
“不说这个禽兽了,他被我捅了一刀,这几天是不会对你怎么样了,我带你走吧,离开这里,没有人再会说你是……”他不说了。“红颜祸水。”她轻轻地说。
“不,你不是,你是个干净纯洁的好姑娘,是他们的错,我带你走,我娶你为妻,我原来就是想娶你的,我只是怕我爹娘不答应,才先说只要你到屋里去,不是要娶你,想着后面再想办法,你是不是生气了,所以说不嫁给我?”
“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带你走,他们不会一直关着我的,我想好了,我就死不认错,为了不连累郡王府,他们一定会把我逐出家门,然后我就带你走,那个畜牲受了这么重的伤,你一定可以逃出来的……”
“不,我不走……”“你不要管我祖母说的话,她救了你,也不应该替你的下半生做决定的,即使是生养我们的父母,也不应该替我们的将来做决定的。”他很坚决地说。
锦儿有一瞬间几乎被他打动了,他确实是把她当个人看,尊重她爱护她,不像其他人,包括老夫人和白谷主,都认为她已经没有了清白,就应该跟夺去她清白的人过一辈子……
看她面露感动之色,三少爷兴奋起来,又抓住了锦儿的手:“我会对你好的,我们出去,找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我有力气,我可以养活你,你也有手艺,会画画会绣花会做衣服,我们俩饿不死的!我这几天都想好了,我们到江州去,那里高雅的有钱人多,你的画和绣品可以卖得出去,我也可以给有钱人做保镖护院……”
“不!”听到这个“保镖护院”,她突然惊醒,他是在军中崭露头角、前途无限的郡王之子,怎么能为了她去给有钱人做保镖护院?
“你不用替我不值的!”他看出她的想法,“跟你在一起,我做什么都行,如果你觉得我委屈,那等我们攒够了钱,我们自己开个绣坊,或者是开个武庄,我教人练武……”“不,不行,你有大好前途,你为我这样,我只能以死报答了!”
她突然激动起来,“我终于明白了,我就是红颜祸水,世子因为我挨打被捅,郡王府三少爷因为我要被逐出家门,隐姓埋名为生计挣扎,我不是祸水是什么?我除了死还有什么路可以走?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做错了什么……”
她越说越激动,整个人发抖,他连忙抱住她,“不是的不是的,你很好,是我的错,我再也不说这样的话了,我还是做我的少爷好吗?你不要生气……”
锦儿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她深吸了一口气,“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他那天不是故意的,他是中了毒,他不知道怎么办好,一念之差就这样了,我已经不恨他了,你也不要恨他……”
“你不恨他?他这样对你你竟然不恨他?”“恨一个人很难受的,我之前就很难受,每晚做噩梦,我原谅了他之后,就好多了,我就当是被野狗咬了一口,现在伤疤好了,就忘了痛了,还有他设计引贼人出手,是替我出气,他是有把握能护着我帮我解毒的……”
“你,你爱上他了?怎么这般替他说话?”“不,没有,我永远不会爱上他的,我只是老夫人给了他的一个丫鬟,他是皇长孙,我连通房丫鬟都没有资格做……”
他渐渐平静下来,“那你以后怎么办?”“我在他身边伺候他吧,他好像也对我不感兴趣,不过他答应离开郡王府就放了我……”“放了你,那你能到哪里去?你是官奴,我家都不能为你解除奴籍的……”
“我,我就到庙里去吧……”她随口说,她一时也想不出来。“世子伤好了就要进宫了,他也不会带我去……”“是的,你一个官奴进不了宫的……这样吧,你就到庙里去等我,等我立下军功,再去接你,到时再想办法!”他的眼里发出光来,似乎又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她一下子愣住了,这算是让他死心吗?之前大少爷要她说的说很讨厌他之类的话,她一句都没有说。
“锦儿,快出来,我爹来了!”外面大少爷大声说,“锦儿,你就到城郊的观音庙去,我回头来找你,等我,我一定来找你……”看到他憔悴的脸上现出兴奋高兴的神色,她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这时,大少爷进来了,“快走,我带你从侧门走,我爹来了,见到你他要生气的……”其实大少爷怕的是他爹在他弟弟面前说锦儿的不好,他弟弟又要跟他父亲起冲突。
他看了一眼他弟弟,见他弟弟一脸兴奋,也来不及问,就拉着锦儿走了。“你赶紧走,我陪我爹跟他说话,不让他乱说话!”大少爷送锦儿从侧门离开祠堂,就转身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