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不肯去见老三最后一面,却见了苏熙阳。“你走吧,朕害死了你们一家,你只害了朕一个,还没死,朕已经赚了,怎么能再追究你的错呢?”
苏熙阳很惊讶,“就这样放我走?”“是的,你走不走?难道还要朕封个官给你做?你们苏家的冤案,我过一阵子会给你们平反,现在有点乱……”
“皇上,是你派人在路上杀了我父母亲人吗?”皇帝沉默了很久,叹了口气,挤出了两个字:“不是!”苏熙阳看着皇帝的脸,他突然明白了,不再说话,磕头谢恩离开了。
思云那天离开皇宫就马上去普文寺接了昭远夫妻回来,“好了好了,没事了,你好好养着,不要胡思乱想,什么都跟你没有关系。”
辛欣回到长公主府,知道昭轩被逐出家门,一家搬到宫里去了,心里很不安,思云拉着她的手安慰她,把那个镯子又套到她的手腕上。
“我哥哥说,他的长子没有经受住考验,不能做太子了,一样的道理,昭轩不能经受住考验,不能做我丁家的儿子了,不过他还是我侄女婿,我也会经常入宫去看他们一家,在北陈,姓赵不是比姓丁更威风吗?”思云已经想通了。
“可是,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们家也不会这样!”“什么‘你们家’,是‘我们家’,你已经跟远儿拜堂了,你可不能不认啊!”“就是,就像当初,你弟弟逼着我,一定要认下你肚子里的孩子!”昭远也在旁边笑着说。
辛乐不愿意到长公主府去住,也不愿意跟昭远到京兆府去,“姐姐,姐夫,你们别管我了,我想到望月楼去,我不做坏事,不会让姐夫抓到的!我喜欢跟他们在一起,我习惯了!”辛乐这样说,辛欣也只好答应了。
“算了,他也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他是不喜欢拘束的人,就让他到他想去的地方去吧!我问过凌旭哥哥了,他说我们舅舅说他可以容忍望月楼这样的组织存在,只要不参与朝堂中的事情。
苏大哥,我舅舅也放回来了,我想,苏大哥不会乱来的,他还等着皇帝帮他们苏家平反呢!”听昭远这样说,辛欣才放下一点心来,但还是很不安。
“等你生完孩子,我还是要回南陈去,我要回军营,我喜欢那里,你会跟我走吗?”“那是当然,你去哪里,我都跟着你!”
“到时我们把辛乐也带上,我知道你不放心他在望月楼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现在,你就先管好自己吧,让他再蹦跶几天!”
两个月后,四皇子的大婚盛大地举行,让这一阵子很是萧瑟的皇宫有了一丝喜气,病在床上的大长公主也撑着病体,亲自送林家的县主进宫去拜堂。
思云夫妻也进宫去参加了大婚典礼,思云心心念念的“回南陈”又走不成了,因为从鬼门关回来的景帝直接开口叫她不要走。
丁子聪其实也知道妻子舍不得离开她唯一的哥哥,“思云,我们不要走了,当初我哥哥跟我说,叫我不要回来,要在北陈盯着我大舅哥,如果他要打南陈,拼了命都要扯住他,我还是留在这里完成我哥哥交给我的任务吧!”
思云牵着丈夫的手,看着这个陪她半生,对她情深义重的男人,又是感动又是愧疚,“我终是对不起你……”“不要说这样的话,是我们的缘分,没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
李凌旭走的时候叫文清不要回南陈了,“昭远还是想要回青州骠骑营,昭轩又这样了,你还是留在这里给我姨母做儿子吧,也让若莹陪陪她娘!”“王爷!”“行了,那些舍不得我的话就不要说了,大老爷们的,怪肉麻的!”“行,你知道的,我是听你话的!”
四皇子大婚后,皇帝把禁足的大皇子也放了出来,让他和老二老四一起上朝议事,他还是想让他的儿子们公平竞争一下,老三的那一番话,其实是让他有所撼动的。
老大出来后一直都很老实,原来支持他的大臣们见皇帝仿佛还在给机会他,又开始暗地里帮他想主意了,他两个侧妃的父亲,张丞相和镇北大将军一文一武,本来是景帝选来辅佐太子的。
现在他们俩看皇帝意向未明,也不敢明显地偏向大皇子,毕竟他们的女儿只是侧妃,他们自己的官位才是最重要的,他们也都还有儿子孙子,不能把全家做赌注,押在这个他们也看得出来并无大才的女婿身上。
大皇子不敢说话,四皇子初入朝堂不会说话,二皇子一直以来都不怎么说话,他的三个儿子在朝堂上时安静谦虚,朝堂上又恢复了很多年前,太子还没有入朝前,皇帝绝对的“一言堂”。
景帝突然觉得其实这样也挺好,经过这次的事,他非但没有觉得死亡离他不远,反而觉得自己能斗过阎王,可能是听李凌旭说多了,他整天说什么阎王殿他也可以打一场。
景帝觉得自己应该比这个外甥还要更霸气一点,阎王应该更怕他。那既然阎王都怕他,那他当然就还有很长的寿命了,那选储君也没有什么好着急的了,他还有很多个没有长大的儿子。
他经常有意无意地向大臣们和儿子们流露这样的想法,暗示大家不要去争,他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再立太子,这让大皇子生出了一丝期望,他总觉得这是父皇在给他机会,等他改过。
一直以来他父皇对他的大力培养总让他认为自己是非常优秀的,现在只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暂时让自己下来一阵子而已。
皇后母子获罪禁足后,过了大半个月,突然有个人来到了长公主府,是若莹的发小,皇后的侄女,雅妍郡主。
“长公主,若莹姐姐,求你们收留我吧,我没有地方去了……”雅妍郡主跪在思云母女面前,泣不成声。
若莹连忙扶起她,“你这是怎么了?我听说皇后进冷宫后,你回家了,怎么没地方去呢?”
“姑母恨我,说我背叛表哥,在行宫帮你们让远哥哥进去迷晕了太子,哦,是大皇子表哥,救走了辛欣姐姐,我没有,我只是告诉了你辛欣的情况,我真的没有做其他了,可是姑母和表哥都不信我,我本来想在冷宫陪姑母渡过余生的,但姑母赶我走,说再也不想见到我……”
雅妍哭诉着她的遭遇,一张小脸泪痕满面,还隐约有两个巴掌印。
若莹也陪着这个手帕交掉眼泪,雅妍的父母是皇后的哥嫂,很早就去世了,皇后怜她孤苦,从小就接进宫去抚养。
皇后的家人才疏学浅,又贪财刻薄,皇帝只想给他们钱财,不想给他们官位,所以便封了雅妍做郡主,算是给皇后家人一个面子。
她的父亲原来在皇后刚做上皇后的时候封了侯,但很快就去世,只留下一个孤女,皇帝便让雅妍的叔叔继承了他哥哥的侯位,领着俸禄,但没有给他有实权的官职,怕他们家做大,外戚干政,影响太子。
皇后表面上很疼爱这个孤女,实际上是想利用她“郡主”的身份去联姻,为她儿子和娘家获取最大利益。
雅妍也知道其中厉害关系,她经常跟同在宫中读书学琴的若莹倾诉她的身不由己。若莹回来跟思云说起,思云也很同情她,便经常让若莹带雅妍回来玩。
她比若莹小两岁,已经十八了,本来早就应该嫁人,一开始皇后想要把她嫁给太子做侧妃,但皇帝给太子找了相府的嫡长女和大将军的嫡次女做侧妃,雅妍自然是比不过她们的。
皇后又想让她嫁给三皇子,因为三皇子的母妃很得宠,而且她的父兄也手握兵权,皇后想拉拢他们为自己的儿子助力,三皇子的母妃是想帮儿子夺嫡的,当然不想娶个内鬼回来,但又不好明着拒绝,便以三皇子身体不好为由一直拖着。
到后来刘妃欺君事败病死,三皇子被送进冷宫,皇后又把眼光放到了四皇子身上,四皇子只比雅妍大两岁,已经是年龄最适合的皇子了,五皇子跟雅妍同岁,太小了。但这时皇后娘娘的父亲去世了,雅妍要守祖父的孝一年。
就这样,雅妍的婚事便被耽误了,她非常郁闷,这次若莹带着孩子回来探亲,她经常去跟若莹一起说话,倾诉。
京中很多贵女都瞧不起嫁了乞丐出身的侍卫的若莹,只有雅妍是真心诚意地愿意跟若莹玩,这次因为在行宫为若莹姐弟通风报信,让她被赶了出来,若莹觉得很对不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