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关上的一刹那,夜歌猛的睁开眼睛,她定定的看着厉墨琛却是一句话不说。
厉墨琛接收到她有些冷然的目光,心猛的紧了下,明明知道她是听了他与管家的谈话,定是介意他的刻意逃避,却有意装傻,盛了一碗小米粥,“夜,我喂你喝点小米粥。”
俯身将自己的枕头垫在她的身下,让她的姿势可以更舒适一些,夜歌倚靠在床头,依旧看着他不发一语。
“……”
知道她素来安静,却不曾见过安静得如此可怕的没有夜歌。
厉墨琛用汤匙舀起一勺粥,放在嘴边吹凉,又用嘴皮蘸了下,感觉温度适中,这才送到她的嘴边:“来,趁热喝,暖暖胃,明天就彻底好了。”
夜歌却是并不张嘴,直勾勾的看着她,毫无波澜的眸底没有怨,没有恨,却不知怎么的看得厉墨琛心虚。
叹息一声,他垂下肩膀,轻声道:“夜,不要这么看着我,你想知道什么只管问。”
沉默了半晌,夜歌终于忍不住酸酸的开口:“你现在是有妇之夫,我还能问什么?”
厉墨琛的笑容苦涩又无奈,他道:“我还算不上有妇之夫,那年的订婚仪式,只有厉韶华,管家与阿良在长,那之后梅子就出了车祸。现在她虽然回来了,但已经忘记了过去的一切,自然也不记得她是我的未婚妻,所以管家你们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
听这口气中的苦涩,夜歌眉峰一沉,嘲讽道:“看来你很失落,如果她想起过去的记忆,她记得自己是你的未婚妻,她想要你履行承诺,想要与你一起共度余生,你又会怎么样?是答应娶她吗?”
听似嘲讽,实则犀利又现实,厉墨琛喉咙一涩,竟然被问得无言。
他还未有想过这个问题,且他不敢去想。若真像夜歌说的那样,梅子要求跟他结婚,他该怎么办?
答应梅子的要求……还是……?
厉墨琛竟然不敢去想,他竟然畏惧了。
夜歌哼了一声,讥笑道:“瞧你那点出息,现在不过是我跟梅子两个女人,你就难以搞定,还说什么流连花丛。我很好奇当初你是怎么游走在多个女人之间的?”
蹙眉苦笑间,厉墨琛扬起疲惫的嗓音:“夜,你就不要取笑我了。当初都是逢场作戏,男女之间的游戏。可你跟梅子不同,一个是我的未婚妻,一个是我的女人,怎么能相提并论?”
夜歌能够明显感觉得到,厉墨琛在说“我的女人”四个字之时,带着浓浓的幸福与骄傲,可是她却不满足,因为她没有一个真正的身份。就好比梅子的身份是未婚妻,而她却只是“我的女人”。
未婚妻只有一个,但他的女人却可以有无数个,夜歌都只做独一无二的一个。
可夜歌不知道,能让厉墨琛承认是“他的女人”的人,只有夜歌一个。
斜睨他,她桀骜的扬起削尖的下巴,“你以为逃避有用吗?厉墨琛,我告诉你,你是我的,就只能是我的,即便是梅子要你履行婚约,你也不能答应。你这辈子,要么就当个不能娶妻生子的和尚,要么就只能娶我。你若选择第三条路,我一定不会放过你跟梅子。”
霸道的说完,夜歌抢过他手里的粥碗,猛的喝了一口发烫的小米粥,不禁皱起了小巧的鼻子。
她这有些可爱的小动作,她近乎不讲理的宣言,让厉墨琛心口的阴霾瞬间扫空,他无奈的摇了下头,逸出一阵低笑。
真不愧是他的夜,即便病着也依旧如此霸道。可是被她这样霸道的占有,他却难以抑制喜悦,他贪恋她这样霸道,贪恋她对自己的独占欲。
伸手大手,他笑道:“我喂你。”
夜歌嗔他一眼:“我有手。”
“我想喂你。”
“贱皮子。”
“是,我就是贱皮子,就喜欢给你当牛做马,请女王陛下成全。”
厉墨琛笑着,又夺了过来,随后温柔的喂着夜歌喝粥。
夜歌也很享受,一种温热的动容在胸口蔓延,惹得她鼻子发酸。
从有记忆开始,似乎从来不曾有人这样温柔的照顾着她,即便是养父母,对她也是恭敬多过喜欢。而厉墨琛,这个将她从丹尼尔庄园“猎”来的男人,放下少爷的架子,甘愿当个男佣,她无法不敢动。
可感动的同时,她又忍不住想要找茬,于是不咸不淡的问:“看你做的这么熟练,想必以前经常做这种事吧?”
厉墨琛手一抖,笑得有些讨好,“夜……我们不提这些好不好?我只想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只凝望你,只想着你,只当你的男人。”
夜歌眉峰一挑,“想逃避问题?”
“夜……”
今晚的厉墨琛,在面对夜歌的时候,总是会心虚啊。
知道他的心思,夜歌决定给他时间去考虑清楚,不再咄咄逼人。吃了一碗小米粥,暖了胃,她便躺好身体。
厉墨琛微微凝眉:“吃这么少?”
“嗯,半夜三更吃多不消化。”
“胃可舒服了?”
“嗯,已经不那么痛了。”
有了“医生”的药,有他温柔的抚摸,有热腾腾的小米粥,终于平息了夜歌胃部的灼痛。此刻的她,有些疲惫,想要睡了。
厉墨琛一听,也松了一口气,想要起来,却发觉双腿已经麻,他索性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夜歌斜睨一眼,好笑的问:“你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个搓衣板?”
脸上露出一抹赧然,他厉墨琛尴尬的道:“上次因为小洁的事惹恼了你,于是想着下次再惹你生气怎么才能赎罪,所以就做了这个搓衣板。”
说是赎罪,那绝对是假,厉墨琛不过是想用这种方式来骗取夜歌的心疼,男人嘛,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也是需要耍些手段的。
夜歌有些诧异:“你做的?”
“嗯!”
难怪看起来做工不那么好。不过,看在他如此用心的份上,夜歌吝啬的给了一个浅笑,旋即又佯怒的威胁:“记住,下次再惹我生气,你就准备好跪钉子板吧。”
“遵旨,我的女王。”
厉墨琛轻快的答应着,端起保温桶便坐在地上喝了起来。
今晚他也是什么都没吃,现在胃部空空如也,急需食物。
想想,他真是狗腿,堂堂的杀手之王,身价亿万的总裁,偏偏甘愿做一个惧内的好男人,还偏偏是这个不好驾驭的冷情女杀手。
这命运,真是微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