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绝若有所思地盯着卫南安，好半天没吱声。直到她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才淡淡一笑。
“卫南安，你居然不惜用本命蛊来换取魔族通行令，可是想去我魔族兴风作浪？”
卫南安有点心虚，讪笑道：“尊上也太把我当回事了，我这点儿修为，怎么可能在魔族兴风作浪呢？”
“你是什么人，本尊心中也有数。你直说吧，到底何事？”
见凌绝不太好忽悠，卫南安索性也不藏着掖着。
她鞠了个礼道：“我想带走百里，尊上想必也知道，他就是寒戈，我已经寻他十多年了。”
“不行！”凌绝断然拒绝，“百里如今在我魔族帮忙打理事务，本尊很是喜欢他。”
百里做事井井有理，不可多得。
凌绝已经决定，等魔族子民长大，便直接封百里为第一权臣，怎能让他离开呢？
卫南安脸色顿变：“尊上莫不是连小公主也不要了么？”
“本尊的亲生女儿，如何不要？”凌绝莞尔一笑，背着手往福地外走，“本尊乃天魔降世，难道还带不走自己的女儿？”
“尊上！”卫南安不顾一切追了过去，拦住了凌绝，“尊上，百里留在魔族，迟早会出问题的。”
“噢？”
“他哪怕换了脸，那也是寒戈啊。他曾被当做我的影人培养，我会的，他都会。”
凌绝挑眉：“哪又如何？”
卫南安有些急了：“我即将回北洛继承卫氏一族，需要百里做我影人，还请尊上行个方便。”
“他不会跟你走的。”
“他会，他一定会的。我答应尊上，绝不会用任何手段去胁迫百里。我亲自问他，他若不愿我便作罢，可好？”
“这事没得商量。”凌绝拂袖震开卫南安，“且回你北洛吧，莫要闯魔族，否则本尊不轻饶。”
“尊上，尊上！”
没能让凌绝妥协，卫南安那脸瞬间沉了下来，寒戾从她眉眼间透出来，再无方才委曲求全的样子。
旋即，她紧跟出去，四下里早就没了凌绝人影。
“云破晓，云破晓你这杀千刀的，你以为留着百里可用么？”
卫南安怒不可遏，指着空荡荡的荒地咆哮：“你这蠢货，你可知道千年前那场人魔大战的军师是谁吗？我卫氏一族上下千百万人，又为何会选寒戈当影人？你知道‘寒戈’二字的来历吗，引狼入室，我看你魔族要不了多久又要覆灭一次，呸！”
在荒地上前前后后咒骂了一炷香时间，卫南安才愤愤不平地和卫秋成一起离开。
卫南安离开后不久，荒地左侧的围墙后，便走出来一道长身玉立的影子，逆着光，满身肃杀。
不是司徒明恩还有谁？
他微眯起眸子望着卫南安消失的地方，若有所思。
明姬从他身后走出来，狐疑地问道：“皇上，卫南安方才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咳，咳咳……”
司徒明恩手握成拳挡着嘴唇咳了好一阵子，才缓缓朝着福地走去。
从上次被十方鬼将打伤开始，一直到昨天夜里，司徒明恩才从昏迷中醒过来。
今朝他无论如何都要来福地看看，谁成想遇见了凌绝和卫南安，于是就没现身。
地上还有打斗的痕迹，以及些许斑斑血迹。
离火的骨骸被搬走过后，这福地再也不是福地，灵力散尽，瞧着跟荒地差不多。
司徒明恩走到地缝边看着下面黑漆漆的深渊，深不见底，徐徐阴风扑面而来，阴恻恻的，但不像之前那样凶戾。
脑海中，还有苏引拼死为他夺取魂火的画面。若非如此，他现在就是生不如死。
她还在吗？
司徒明恩用巫术请过灵，但没有苏引的消息。
他最后的记忆，便是苏引被弑魂咒符箓被打的画面，所以他不知道这世界是否还有她的残魂。
“主上，咱们先回吧，您刚醒来，身子骨还很虚弱，莫要在这儿吹冷风了。”
“你可曾探到一些关于无双的消息？”
明姬犹豫了下，才道：“听说最后是魔尊来了，但那时候苏大将军满身都是锁魂箭，估计也……”
若是凌绝带走了苏引，那定不会魂飞魄散。
司徒明恩放下心来，转身便往马车边走：“回头你派人把这地缝填了，不好看。”
“嗯！”
明姬也跟着爬上马车，将暖壶递给司徒明恩，又为他盖上了毛毯，才坐在了他身边。
“主上，咱们还回行宫吗？”
“不了，咱们回都城吧，朕忽然对寒戈产生了兴许，想去查查他这个人的来历。”
明姬道：“主上，妾身倒是略知一二。这寒戈无父无母，是被卫珏收养的乞儿，自小就被当做卫南安的影人培养。”
关于寒戈，司徒明恩并不太了解。但作为百里，他也曾仔细研究分析过。
若非百里，当年的火麒麟军就算不全军覆没，也不会成为后来让人谈之色变的军队。
云破晓之所以所向披靡，与百里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这个人诡计多端，齐玲珑当初就是被他蛊惑了才犯下大错，导致他们功亏一篑。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刚刚卫南安提到千年前的人魔大战，似乎也与百里有关。
难不成，他的身世也有问题？
少顷，司徒明恩对明姬道：“先不回都城，去趟幽谷吧。”
“幽谷？”明姬大惊，“主上，那是禁地啊？历代先皇都勒令不准去的地方。”
“无妨，朕就在幽禁外看看，不进去。这些天朕昏迷时，总是梦见一团幽光，挥之不去。”
齐玲珑迟疑好久，起身跪在了司徒明恩面前，抱着他的双腿：“主上，咱们不管苏大将军的事了好吗？她不也说过，让您醒来莫要再为她做傻事了？”
“咳，咳咳……”司徒明恩又好一阵咳嗽，缓过来才道：“朕那么喜欢她，如何能不管呢？”
“可是，她是阴司鬼王啊？人鬼到底殊途。”
“鬼王又如何？福地早就给她养了一具血肉之躯，只要找到她的魂魄，朕就能让她身魂合一。”
如果她愿意，他可以江山为聘，娶她为后。
明姬看到司徒明恩眼底的坚持，拗不过，转头跟轿夫道：“调个头，咱们去幽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