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冯年对宋柯并没有什么记忆,虽然宋柯最近几年名声实在是很大,但是当初那件事的时候,宋柯还只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而且冯大人这官场几年,得罪的人太多了,并不曾记得曾经的罪过这样一位大小姐。
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脸上有些热,他在美色面前居然有那么一瞬间差点没把持住,一时有些气恼,居然瞪了宋柯一眼。
宋柯莫名被人这么看了一眼,十分无辜。
“咳,郡主便是要处置她,也要等查完案之后。”冯年突然说道。
宋柯点头:“那是自然,大人可以随时提审她。”
说话间仵作已经从里面出来了,他刚洗完手,过来对冯年一拱手,说:“回大人,尸体已经检验完了。”
冯年点了点头:“嗯,如何?”
仵作说:“死者是头朝下扎进井内,窒息而死。尸体脸色发绀,肿胀。面部和眼下都有出血,口唇,指甲都有发紫,基本可以断定就是淹死的。”
冯年捋了捋胡须,又问:“还有其他发现吗?”
仵作说:“尸体表情狰狞,有死前挣扎的迹象,而且属下查看了她的手,指甲缝里有残存的皮肉,很有可能是在被推下去的时候,反手抓住了凶手的手臂或是什么,然后才留下了这些皮肉,凶手的手臂上应该会有新鲜的抓痕。”
“是张婆子,一定是她!她是最后一个见过我娘的,她也知道我娘要来这边洗衣服,一定是她杀的人!”仵作对尸体的描述又一次刺激到了精神极度脆弱的胡妍妍,她尖叫着指认张婆子就是凶手,宋柯忙拦住她,安抚了两句。
“妍妍,冷静,若查清是她做的,我一定为你做主,管她是什么人,都要让她血债血偿。”
冯年看了宋柯一眼,却是问胡妍妍:“你说张婆子是最后一个见到你娘的人?”
胡妍妍点头:“对。我中午吃完饭后就找不到我娘了,后来问了很多人都说间我娘端着盆和张婆子起了一点争执,随后她就走了,在之后就再也没人见过她了。”
冯年点了点头,说:“这么看来,张氏的确有嫌疑。郡主,本官要提审张氏。”
宋柯冲丁四道:“让人去将张婆子带到此处。”
丁四去门口叫了人去带张婆子,院内几个人又跟着冯年走到了井边。这个井看起来年岁不浅,坍塌的井台露出了草和土构成的结构,塌得十分整齐。旁边的轱辘完好无损得竖着,轱辘上的绳子好挂着,桶在井中悬着,看起来都没什么问题。
但是忽然,他的目光一转,落到了墙边丢着的一样东西。
“嘶——”冯年吃了一惊,赶紧走过去弯腰捡起来一看,居然是一把锄头。那把锄头就那样随意得扔在墙角,横在地上,而且锄头上面还有干涸了但是还很新鲜的泥土。
嗯?泥土?冯年忽然想到了什么,拿着锄头跑回井边,拿着锄头和井台比对了一下,又把锄头递给了仵作,对他说:“你看看,这是不是一样的土?”
仵作看了一下,惊讶得道:“是!这锄头上的,正是封井台用的土!这,这井台是被人故意弄坏的?”
冯年眯起了眼睛,点了点头:“看起来是这样了。”
他们在说话的时候,张富源一直就在旁边沉默着。事实上从刚刚冯年问完他话之后,他就一直在沉默着。他有底气,并不着急辩解什么。
很快,张婆子就被带过来了。从昨晚到现在,张婆子水米未进,加上昨晚被打了一顿,如今看起来十分虚弱,几乎是被拖着过来的。
冯年乍一看张婆子的样子都吓了一跳,她的脸肿的像个猪头,尤其是经过了一晚上的发酵,肿得格外厉害,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样子了。他辨认了一番,然后有些惊悚得看了宋柯一眼,心想这位郡主如此狠辣。
不过这种话他还是不能讲出来的, 于是他轻咳一声,问张婆子:“我问你,昨日是否是你最后一个见到胡氏的?”
张婆子垂着一张脸,表情阴沉,但是看到县令的时候,她还是闪过了一丝希望的表情,但是官官相护,更何况此时她才是理亏的那一方。她又颓然下来,半晌才说:“是。”
冯年冷着脸:“那么也是你随后杀害了胡氏吗?”
张婆子虽然已经有些认命了,但是还是下意识看了张富源一眼,谁知张富源给她使了个眼神。他们毕竟是夫妻一场,张婆子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此时还有回环。张婆子心中闪过一个念头,难道张富源已经将马三处理掉了?
这念头几乎是一闪而过,她很快便思索过来,立马又面露苦涩,哭冤道:“大人,民妇冤枉啊!”
“这么说,你不承认是你最后一个见到胡氏的?”冯年问。
张婆子挤出两滴眼泪来,说:“大人,民妇的确是最后一个见胡婆子的,但是那时候旁边还有好多人呢,也不是我一个人啊,随后她就走了,我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而且之后我一直都在和其他几个人在一起,她们都能证明,我当时没有离开。这也不能……我是最后一个见的,就是我杀的人吧?”
冯年还没说话,宋柯却抢先问到:“哦?那么你是承认,胡大娘并非意外身亡的了?”
张婆子一慌,立马又说:“郡主,民妇可什么都没说,也或许胡婆子就是自己摔下去淹死的呢?您有什么证据说她就是被人杀的?还是郡主自己知道究竟是谁所为?”
张婆子或许是,死到临头了,脑子都混乱了,居然敢如此公然按时宋柯这个郡主可能才是凶手,宋柯脸色一沉,还没待说话,倒是冯年先开口了,他有些生气得怒斥:
“你这大胆的泼妇!本官告诉你,仵作验尸已经有了结果,胡婆子就是被人所杀,而且凶手还用这锄头弄坏了井台,伪造现场。而且那个凶手还很有可能被胡氏抓伤了手臂,若是将庄子上的人聚集起来,说不定就可以查出凶手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