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晰出去之后，姚华也紧随着悄无声息得出去了，等到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宁越才对宋柯说：“宋柯，刘敏的处置没有问过你的意见，不过这也是我能做到的最大限度了。”
宋柯心中讶异，宁越像是十分在意她的看法，她沉吟了一下，才说道：“陛下的处置已经非常圆满，臣不敢有怨言。”
宋柯是真心实意得满意，但是宁越却好似以为她仍有怨言，登时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又说：“你已经——她已经被打了一顿了，就她的身体来看，故意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而且她如今去了王家，想必也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宁越表面淡定，说话的时候却隐隐透露出了几分焦急，宋柯不知为何想到了宁晰那永远不急不缓的样子了。
“陛下，您误会了，臣对这个结果真的没有一丝不满。死是最简单的，最大的惩罚就是让她活着受罪。刘敏现在被茉兰监视着，想来也再翻不起浪来了。”
宁越点了点头：“嗯，你能这样想就最好了。”
他放下东西从朱桌前出来，走到了宋柯的面前。宁越比宋柯高一大截，他比宁晰还要高一点，宋柯看他的时候需要仰着头。宁越的目光落在了宋柯衣领处隐约露出的一点伤疤上。
宋柯被看得发毛，抬手捂上了脖子。
“陛下，您……还有别的事情吗？”
宁越收回目光，说：“没有了。哦……恭喜你，终于离开王家了”
宋柯想到今天在外面，宁越盯着那么多反对的声音，硬生生得让她和王聿和离，甚至没有怪她那些叛逆之言。想着，她退开半步，盈盈微蹲，行了个万福：“今日多谢陛下成全，只是陛下不顾诸位大臣的反对，为臣与王大人赐了和离，恐怕会……”
“无妨，”宁越忙制止了她的话，“你若是想谢朕……”
宁越显然是心中有所打算，但是话为出口，不知为何又犹豫了。
“什么？”宋柯追问道。
宁越笑道：“没什么，你要是想谢我，以后没有外人的时候，便不要这么拘谨就好了。”
宋柯终于摆脱了王聿，心情颇为不错，宁越这么说，她便也随着开了一个玩笑：“那若是我说了什么冒犯了你的话，可怎么办？”
宁越说：“我提前恕你无罪。只要不在外人面前，无论你说什么，都只是朋友间的闲话。”
得到了这个保证，宋柯也不再矫情，她拱手道：“陛下厚爱，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嗯？”宁越声调一样，挑眉看她。
宋柯会意：“我发现你们这些人，都十分在意叫什么，称呼什么，一个个得，执着于叫名字，我倒是觉得，只要心里有这个人，叫什么都无妨。”
宁越走到旁边休息的软榻上坐下，示意宋柯坐到对面，然后才不急不缓得说：“称呼是个束缚，越是尊敬，就越是疏离。比如你撒娇的时候，绝不会称呼你哥兄长。”
宋柯心想，您还真懂。
“和离之后，你就算是恢复自由了。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宋柯自然有自己的打算，她说：“当然是继续调查叶衡的案子，西北一案中发现了些许的蛛丝马迹，但是却没什么太有价值的东西。我这几天还有些事要做，过几天，可能会去打探一些消息。”
“最近有事要忙？”宁越问。
宋柯说：“是啊，和离是离了，但是我还有些东西被我那前婆婆霸着，虽然我伯义候府不缺那些东西，可我缺啊。当然，就算是不缺，我也不能便宜了他们。”
“伯义候府的嫡小姐，朕亲封的郡主，你会缺一点东西？”宁越显然并不信宋柯的那些说辞，疑惑道。
宋柯说：“这些称呼都是身外之物，除此之外，还是自己手里有点财力才有底气。而且查案也是需要经费的，陛下不给臣拨办案经费，臣只好努力赚钱自负盈亏了。”
宁越愣了一下，然后有些哭笑不得的说：“你这是向我要钱吗？”
宋柯一脸无辜，一摊手：“我可没有，我只是表达一下，我们自己查案的辛苦，希望您能够谅解和支持一下。”
宁越看着她的样子，鬼使神差得冒了一句出来：“你若是进宫为妃，每个月可以领一笔不少的月例银子。”
宋柯早有准备，她反问了一句：“入宫也行，只是陛下可要准许臣经常出宫查案，动辄还要去各处打探消息，或是女扮男装，或是和一些臭男人合伙做生意……”
宁越的脸又黑了一下，没好气得咳了一声：“银子拨给你不合规矩，朕会给祈王的，你找他要去。”
宋柯站起来盈盈一拜，说道：“臣先谢过陛下了。”
好兴致被怀了个一干二净，宁越叹了一口气，没好气得摆了摆手：“好了，没事的话你就先回去吧。”
宋柯巴不得，很快就拜别了。
宁越闷在榻上的小几边，垂着眸不知道在发什么呆，半晌，却突然鬼使神差得笑了起来，把刚进来的姚华吓了一跳，又悄悄得想退出去了——陛下这一会儿生气一会儿突然笑得，情况不对，为了保命还是赶紧跑。
“姚华，跑什么，过来。”
“是……”姚华溜走失败，默默得回来了。
“你躲什么躲？”宁越没好气得训道。
姚华那张老脸上一副委屈的表情，说着：“老奴看皇上有事，就想着不打扰……”
“行了行了行了，你想的什么朕还不知道？去请燕王和魏大人来。”宁越看起来心情不错，摆了摆手对姚华说完，兀自站起来转悠到了书桌前。就连坐下时执笔的动作都生动了不少。
这边的宁越不知道因为何事而突然开心，那边的宋柯却是因为今天一连串的事情而心情颇为不错。刚离开宫殿就碰上了候着她的宋熙。
看见宋柯出来，宋熙赶紧上前迎了一下：“菀菀，怎么样？陛下找你做什么？”
宋柯说：“处置了刘敏。哥，你放心，一切都很好。剩下的等你换班回家之后和你细说。”
宋熙如今还在当值，宫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他也只好压一下心中的疑惑，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