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洪兴摇头说:“被停职了,协助总行稽核组审查老秦手上放的一些贷款,问题还真不少。
这小子,业务水平一塌糊涂,纯粹就是混日子过。捞好处的手段却着实厉害,还好多是小打小闹的,要不可以开除了。现在吓的人都萎了,一副可怜相。”
屈亦成问李洪兴要了一根香烟点上吸着,沉吟片刻。
“大哥,方子生同那个四海集团的巩固关系应该很近。我在总行查了,巩固在我们商行的贷款,共有七笔一共三千三百万,都是方子生经办的。稽核组应该重点在查吧?我这次不是被总行抓了差,要追回支行给环宇公司的部分贷款。巩固这小子,净给我出阴招下拌脚,他妈的!”
李洪兴愣了愣,立即明白屈亦成来意,就笑着说:“呵,也是老秦眼瞎,同巩固这样的垃圾称兄道弟的。方子生这小子交待问题里,连巩固有几个野老婆、生了三四个野崽子、住在哪都说了。巩固要同我们结赖扯谈,于公,我们收回贷款,看他牛逼不牛逼,于私,把他哪个不老婆寻出来,他也招架不住。”
屈亦成嘴张了张,没有说话,大笑起来。想不到李洪兴出招如此犀利。
酒菜摆上来,屈亦成还是心不在焉。问李洪兴知不知道区政协财经组委员,要去总行调研的事。
李洪兴说:“走走场面的事,懒的理。”
屈亦成望着前方山头上的一大片云,笑着说:“这事可不是走过场的‘政协喝喝酒’的闲事哩。这是巩固下的眼药,他妈的,他自己的事自己不知道,却要装逼强出头充老大!”
第二天,屈亦成又去了欧洲风情园工地。
只有欧阳重陪着屈亦成,故意绕开支行其他人,他只想看巩固中标的那两个标段的情况。欧阳重有些为难,说不知道今天开工了没有。
屈亦成一愣,他知道区政府对工程质量和进度抓的都非常紧,汪副市长隔十天半个月会亲自来工地看看。
工地上冷冷清清的,开工的地段很少。除了进入工地迎面一栋还算有气派的销售大楼已经封顶,其他的还看不出什么样子。
到了巩固那个标段的工地,两人都吃了一惊,工地上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在闲聊,三十六个正待开挖的基井却无一人。
欧阳重有些紧张的说:“屈行长,我说了,最近这老停工,监理说一下就动一下。有领导上工地时,就会安排的好好的。”
屈亦成上前想找那些闲聊的人聊聊,这些人却警惕的看看他们二人,都回避了。
见欧阳重紧张的样子,屈亦成笑笑说:“你只管资金使用进度,工地又不归你管。”
欧阳重低头小声说:“可、可你交待过我的,要盯好工期和质量。”
“没事,你同这块的监理员还熟悉吧?今天中午我们请他吃个饭,你现在就约他,去楚山人家酒店。”
他并不隐瞒欧阳重,把巩固往死里逼他的话说了出来,当然隐去了照片和兰兰的事。
看到屈亦成面有忧色、一脸倦容,忙说:“那个巩固是不自量力了,怕什么!他在工地的这些民工,没有一个不恨他的,死抠门的,老家人在这做工地也克扣人家工资,弄的现在没有一个他老家人了。”
屈亦成却摇头笑了,打趣的说:“我哪有那么厉害?可能一个不小心,就被他害死了。”
欧阳重却紧张起来,说话都结巴了,“那、那是为什么?怎么办才好呢?”
屈亦成知道欧阳重不可能对工地的事了解太深,而监理员却不同,
“监理要是盯着紧,恐怕巩固想偷奸也难,就怕他们沆瀣一气呀。监理你熟吧,叫什么?”
“叫王义存。”
两人到了楚山人家酒店时,王义存却已经等在大堂里,这让屈亦成有些意外。
三人在包间坐下,菜就上来了。屈亦成从自己车上拿了瓶茅台酒,见欧阳重给他们都倒上了,主动举杯说:“王工这么年轻呀,真是年轻有为,我敬你!”
王义存慌的站起来,双手捧杯一口喝才说:“屈行长太客气了,我对行长是久闻大名了,也听欧阳经常说起你,他崇拜屈行长。”
屈亦成又倒了一杯敬欧阳重说:“我们老同事了。”
王义存自己换了一个二两的啤酒杯,倒满了茅台酒,双手捧到屈亦成面前说:“不知道行长特意叫我来有什么指示?”
屈亦成看出这小王是个八面玲珑的角色,估计家庭出身也不高,对自己的恭维,多是想搭上自己这个关系。
他掏出一包软中华烟,小王哎呀了声说:“不知道屈行长抽烟的,忽视了。”
自己口袋里的白沙香烟就不好意思拿出来。
屈亦成递了一根给王义存,自己点了一根慢慢吸着,笑了笑说:“平时也不抽,最近事多。。昨天总行问项目贷款分批发放与工程进度情况,我一问三不知,今天只好来向王工请教了。”
他盯着王义存看,见他窘迫的样子,靠在椅背上舒服的抽烟,并不追问他。
欧阳重却不耐烦的说:“整个工地,除了地质问题影响了进度,就是你那片名堂多,不是停工就是工地上闹事,你怎么不说话呀?这样下去我们行长怎么向总行解释?”
王义存有些尴尬,吱唔了一下才说:“屈行长可能不知道,我也是倒霉,负责的那一片是四海公司承建的,一其三十六个基井,到现在一半也没有完工。那个老板叫巩固,不晓得几牛逼。我每次催他,他理都不理,我回公司都会被我们经理训一顿,真的,这工作我也不想干了。”说着竟然眼眶一红。
屈亦成看看欧阳重,欧阳重忙给王义存的啤酒杯子里倒满酒,屈亦成举杯一碰说:“我也不是很了解巩总,可是你不能凡事这样闷头死扛,代人受过。究竟是什么事?”
王义存自己抓起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干了,屈亦成和欧阳重相视一笑,再这样喝,一瓶茅台就干完了。
王义存自己从桌上的软中华烟盒抽出一根,点头哈腰就着屈亦成伸过来的打火机点燃。
几口把烟吸掉大半截,才靠在椅背上冷笑着,像是自言自语说:“巩固这个王八蛋,自己一屁股的屎,还张狂个卵子哟!”
就开始讲故事一样说起巩固与工地有关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