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秋月捧着一幅卷轴,入殿跪地叩首:"回太后,此事皆是清心小姐指使。三日前,她逼奴婢偷走大小姐的《祥凤纳瑞图》,暗中添血泪于凤目,欲诬陷苏家,灭其满门。苏家曾救奴婢性命,奴婢不敢忘恩,遂告知大小姐。大小姐平日有留底稿之习,秋月禀报后,大小姐连夜凭记忆以底稿为基,焚膏继晷重绣贺礼,方才力保苏家清白。"
我展开画卷铺于殿前,众人目光如炬。
只见凤凰眼角一滴血泪赫然刺目,与真图的祥瑞之气天壤之别。
殿内瞬间哗然,众臣惊骇失色:
"好毒的心思,竟敢在太后寿宴上做此大逆不道之事!"
"若非苏小姐未雨绸缪,苏家今日怕是九族不保!"
魏贵妃从太后身侧轻步而出,凤眸含怒:"太后请看,这分明是有心之人精心布局。若非苏姑娘提前发觉,今日之祸不堪设想。"她转向清心,声音如冰:"小小年纪,心思如此歹毒,真是令人心寒!"
我昂首,声如寒刃:"太后明鉴,此乃清心篡改之证!她趁夜偷入绣房,将血泪绣于凤目,欲陷苏家于死地。若非秋月发现并告知于我,苏家今日怕已成刀下鬼!"
太后死死盯着血泪,脸色铁青,怒喝:"好个毒妇!寿宴之上,竟敢篡改贺礼,视国威为儿戏!"
魏贵妃摇头:"臣妾早觉清心姑娘言行不符。苏家养育之恩,她竟忘得一干二净,实在不堪为人。"
怒火如雷霆轰鸣,殿内杀气弥漫。
清心瘫地,面如死灰,哭喊道:"太后饶命!我冤枉啊!是顾齐璟与柳嫣然逼我的!我是受了他们指使。是他们要毁了苏家!"
顾齐璟闻言,叩首急辩:"太后明鉴!臣绝不知情!清心血口喷人,此事皆她一人所为,与臣无关!"
柳嫣然立于一侧,笑容尽敛:"太后,清心此言荒唐,嫣然怎会行此下作之事?怕是她嫉恨织云姐姐嫡女之位,自编自导了这一出闹剧。"
我冷眼旁观,心中暗笑:顾齐璟懦弱,柳嫣然虚伪,清心独担罪名,正合我意。且先暂留你二人,只待后面更大杀招!
太后扫过三人:"清心,心术歹毒,篡改寿礼,陷害忠良,罪证如山,无可抵赖!来人!剜去其双目,黥‘背主忘恩’四字于其面,即日流放北疆苦寒之地,永世为奴,不得赦免!"
宫人上前,清心如疯,挣扎尖叫:"太后饶命!顾齐璟才是主谋!柳嫣……"她被拖行于玉阶,哭声如刃,划破宫阙。
殿内死寂如渊,杖声隐隐传来,众人低头,胆寒不敢视。
太后转向我,语气稍缓:"织云,亏了你心思缜密,苏家才得以保全。"
魏贵妃微笑相助:"苏姑娘冰雪聪明,提前识破阴谋,实在令人佩服。"
我躬身道:"臣女不敢居功,皆仗太后圣明,贵妃慧眼。"
柳嫣然忽快步上前,轻扶我手:"织云姐姐,今日之事,嫣然深感遗憾,清心竟如此歹毒,累你受惊了。"
我摆开她的手,目光如冰:"你戏演得不错,可惜遮不住那蛇蝎之心。"
顾齐璟闻言跳出来:
"苏织云,嫣然好心安慰你,你倒恩将仇报。当年你死皮赖脸缠着我,非要嫁我,现见我跟嫣然好上了,你嫉妒的发疯吧,敢在太后面前胡言乱语。"
我猛地转身,跪向太后,朗声道:"太后圣明,臣女斗胆一言!臣女怀疑,去岁柳嫣然献上的《百鸟朝凤图》,乃她指使清心盗自苏家,后据为己有,呈于太后作为贺礼!"
此言如雷霆炸响,殿内瞬间哗然。
我继续道:"那《百鸟朝凤图》动用了我苏家百年独门绝技——'流光飞影绣'才得以完成。只因去岁臣女绣成后得了一场大病,病愈时,贺礼已失。臣女苦无证据,只能隐忍至今。此次清心盗我贺礼陷害于我,臣女方洞悉,此乃清心与柳嫣然勾结所为,当年便是她们偷了我的《百鸟朝凤图》!柳嫣然贼喊捉贼,欺君罔上!"
柳嫣然脸色煞白,强撑镇定:"织云姐姐,此言无凭,怎可胡乱污蔑?《百鸟朝凤图》乃嫣然亲手所绣,你莫要胡言!"
顾齐璟急忙附和:"织云,你嫉妒嫣然得了'天下第一御绣',便编这鬼话诬陷嫣然!嫣然的才华举世无双,你这粗鄙女,拿什么跟她比?"
魏贵妃玉手轻抚衣袖,缓步向:"太后,此事确实难辨真伪。不如让二人当场一绣,以绝世之才定真假如何?"
顾齐璟听此言,对柳嫣然谄媚道:"嫣然,你天纵之才,何须与这等庸脂俗粉争高下?但既已到此地步,便请你露一手,让这苏织云彻底闭嘴!"
柳嫣然脸色阴晴不定,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太后,臣女近日手腕有伤,恐难发挥。不如改日再..."
顾齐璟不察其意,只当她谦虚,反倒上前一步,拱手高声道:"太后明鉴!嫣然姑娘绣技乃举世无双,今无端受冤,请太后准许比试,还锦绣阁清白!"
柳嫣然闻言面色煞白,急拉顾齐璟衣袖,他却更来劲了:"嫣然,何须谦虚?你流光绣法独步天下,正该趁此良机,让众人开开眼界!"
魏贵妃眼中闪过一丝轻蔑,扫了顾齐璟一眼道,颔首道:"正如顾公子所言,若柳小姐确有天下第一的绝艺,这点小事又何惧之有?"
太后凤目如电,看了魏贵妃一眼,随即扫过柳嫣然,沉声道:
"魏妃所言极是。贺礼关乎国威,你等若敢欺瞒,我绝不轻饶!既如此,我便采纳魏妃建议,当场验你二人之才,以正视听!"
她指向袖口一朵白玉兰,冷声道:"以我袖口为题,你二人各绣一朵白玉兰,当场刺绣。胜者,我重重有赏;败者,便是欺君之罪,罪加一等!"
5、
宫女呈上针线布料。
柳嫣然强作镇定,抢先一步开始。
她运针极快,金丝银线穿梭,确实有几分"流光绣"的华丽外表。
很快,一朵金光闪闪的白玉兰就出现在布上。
从外形看,倒也无可挑剔。
她松了口气,抬头看了我一眼。
我根本没理她。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脑中闪过家族的祖训:"心注入,则丝有魂;气运行,则影随形。"
再次睁眼时,我眼中再无旁人。
我的手指仿佛拥有自己的生命,捻动丝线的手法快得让人看不清。
我没有用半点金丝,只是最普通的白色丝线。
一炷香后,我停了下来,将绣品呈上。
"就这?" 顾齐璟抢先发难,"没有流光,没有溢彩,平平无奇,苏织云,你这不就是最普通的刺绣吗?你输了!"
众人看去,果然,我的那朵白玉兰,素净得仿佛一张白纸。
太后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我微微一笑,对持灯的太监说:"有劳公公,将烛火吹熄一半。"
太监照做,大殿的光线瞬间暗了下来。
就在这时,奇迹发生了!
我绣品上的那朵白玉兰,在昏暗的光线下,竟开始散发出柔和、圣洁的月光!仿佛它不是被绣上去的,而是夜里悄然绽放,吸收了日月精华的真花!
"这……这是怎么回事?" 有人惊呼。
我没有停下,继续道:"请公公,将烛火拿到绣品左侧。"
烛火移动。
全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连太后都从凤座上惊得站了起来!
只见烛光摇曳,光影变幻,那朵白玉兰的花瓣,竟然像是被微风吹拂一样,在布面上轻轻地、一层层地.......舒展开了!
那不是幻觉!是光影的极致运用,让静态的绣品产生了动态的视觉!
"这才是‘流光飞影绣’!" 我的声音响彻全场,"我苏家的绝技,是让光成为笔,让影成为墨,赋予绣品生命!而不是像某些赝品一样,只会用金线堆砌,虚有其表,僵硬如尸!"
我每说一个字,柳嫣然的脸色就白一分。
"不……不可能!" 她彻底崩溃了,指着我尖叫,"是你使了妖法!是妖法!"
太后的目光已经冷得像冰:"来人,把柳嫣然的绣品呈上来,用同样的方法试试。"
结果可想而知。
无论光线如何变幻,柳嫣然那朵"华丽"的白玉兰,都像个死物一样,毫无变化。
在我的"活"玉兰前,更显得拙劣不堪,像个天大的笑话。
魏贵妃起身,步至我的绣品前,目光审视,指尖轻触玉兰边缘,低声道:"苏家真传,光隐影动,无人能及。"
她转向太后,声如金石:"太后,此技乃大瑜国宝。臣妾查阅典籍,苏家绣艺源自先朝内苑,后传民间。今日再现,是我国之大幸。"
太后目光在我与魏贵妃间流转,微微颔首:
"现在,谁是窃贼,一目了然了。" 太后缓缓坐下,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
"来人,将柳嫣然拖下去!廷杖一百,斩断双手,锦绣阁上下永世不得再碰针线!即刻执行!"
柳嫣然尖叫挣扎:"我是天下第一御绣!我是——"话未完,一太监将帕塞入她口中,声音顿时变成闷哼。
侍卫拖拽她双臂,锦裙撕裂,发髻崩散,指甲在玉阶上划出血痕。
她回头望去,只见顾齐璟退到人群后,避开她求救的眼神。
殿外杖声起落,一下,两下...十下...五十下...伴着嘶哑惨叫,声声入耳。
殿内众人噤若寒蝉。
我立于中央,眼神冷静。
锦绣阁的牌匾此刻已被官兵砸碎,柳家从京城新贵到阶下囚,只用了一炷香的时间。
我,苏织云,赢了。
6
顾齐璟仿佛被雷击般僵在原地,死死望着我那一朵"活"玉兰,眼中震骇、羞愧、惊悔,种种情绪混作一团,几欲呕血。
他从未见过那样的刺绣。
那不是锦绣阁堆金砌玉的虚浮花活,而是真正将光影纳入针尖,将灵魂绣入丝线的神技。
"她……她才是流光飞影绣的传人……"顾齐璟喃喃,脸色苍白如纸。
从前的他,只知苏织云技艺不错,却不知她已登峰造极;他自以为弃旧迎新,实则弃凤逐雀,自毁前程。
如今大殿之上,金口玉言,太后震怒,柳嫣然已废,锦绣阁覆灭。他顾齐璟一脚踏空,竟成笑柄!
更令他惊惧的是,苏织云那记"活玉兰"一绣,惊艳朝堂,得太后心,封皇商之位几成定局。她日后便是凤中之凰,谁还敢轻侮苏家?
顾齐璟倏然一颤,冷汗直流。
再回想昨日喜堂之上,自己当众撕婚书、羞辱苏家,那一句"我视你如妹""求你成全"……如今听来,无异于自扇耳光!
他踉跄上前两步,声如哀犬:"织云……我错了,是我有眼无珠、错信奸人、误伤真情——你我自幼青梅竹马,情深意笃,怎能因旁人挑拨就信了谗言?"
我转眸望他,眸光如冰:"顾齐璟,你错不在误信旁人,错在自甘为贱,自毁廉耻。"
顾齐璟一愣。
我步步逼近,目光如剑,冷声道:
"你跪舔权贵、弃义逐利,甘为人刀使,还妄图用一杯主母茶羞辱我苏家?若非今日我识破此局,苏家此刻恐怕已尸横荒野!"
"你以为自己悔婚夺权,得了良缘,却不知不过是旁人谋算中的一颗弃子!"
"今日你跪地求悔,不过是柳嫣然已败,你这墙头草,换了风向罢了。"
我字字如锋,顾齐璟脸色灰败,身子一个趔趄,几乎跪倒。
太后眯眼冷笑:"原来就是你这厮,悔婚羞女、助纣为虐,还妄图收嫡女为妾,辱忠良之家?好大的胆子!"
顾齐璟脸色煞白,急跪叩头:"太后恕罪!臣……臣一时糊涂,绝非有意冒犯……"
太后冷哼一声:"苏家功绩彪炳,织云刺绣世无双。你弃凤逐莺,自毁前程,今日之悔,又有何用?"
太后说完,站了起来,扶扇轻摇,淡淡道:"既已弃婚,便莫再痴缠。苏家嫡女,岂是你这墙头草可攀附?"
殿中众人纷纷点头附和: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当众羞辱功臣之后,何等不堪!"
"苏小姐乃真龙凤女,顾齐璟目光短浅,活该错失良缘!"
顾齐璟脸如死灰,再无颜立于大殿。他缓缓起身,低头踉跄退下,仿佛老了十岁。
我目送他背影远去,唇角却只冷笑:
"顾齐璟,你的悔意,我不稀罕。你欠我苏家的一切,日后我会一笔一笔讨还。"
7
大殿之上,太后凤目扫视全场,缓缓起身,语调隆重:
"苏织云机敏果断,忠勇护族。其所绣《祥凤纳瑞图》,祥瑞盈殿,动人心魂,诚乃国之瑰宝。"
"今封苏氏绣庄为‘御绣皇商’,可入内廷织绣,诰命护身,世袭三代!"
此言一出,殿内众臣齐跪,高呼:
"太后圣明!"
我缓缓起身,盈盈一拜,眼中泪光闪烁,非为荣耀而动容。
前世苏家满门血债,今世终得含冤昭雪。
太后含笑而出,亲自为我披上"御绣绶带",笑意满满地在我耳边低语:"你这丫头,怕是要从凤中再起一凰。"
而顾齐璟……只能匍匐尘泥,仰望我飞升!
苏家封商的圣旨尚未出宫,朝中风向已变。
短短数日内,苏氏绣庄门庭若市。
工部尚书亲来登门致贺,礼部侍郎亲送宝锦祝福。
绣庄生意暴涨,求一匹锦缎者,三日三夜排队不散!
苏家封商已满月,京城风云再起。
顾齐璟因家族受贿被抄家流放的消息传遍街头巷尾,人人唏嘘。
却不料,一个月后,他竟披麻戴孝,跪于苏府门前,引得围观者如潮。
"织云,你我青梅竹马,我已知错,愿跪三日三夜,只求一面!"
他嗓音嘶哑,形容枯槁,额头流血砸地,状若疯魔。
身旁摆着一副白绫,上书"负心有罪,愿弃命赎罪"。
路人围观,有人窃窃议论:
"顾家子悔婚之事谁人不知?今日倒成了痴情种?"
"苏家已是皇商之位,风头无两,这是攀高枝来了!"
我立于二楼雕窗后,冷眼旁观这一幕闹剧。
秋月急匆匆上前:"小姐,顾公子已跪了两日,夜里竟还挨了一场雨。他不肯搭棚,只说等死谢罪......"
我哂笑:"演得好一出戏。"
"小姐,府外百姓越聚越多,说您心狠......"
"搬把椅子来。"
我端坐二楼雕花窗前,窗棂大开,居高临下地看着门前跪地痴等的顾齐璟。
看他闻声抬头,目光灼灼,仿佛看见救命稻草。
"织云!你终于肯见我了!我知错了,日日懊悔如噬心之痛......"
我打断他:"顾齐璟,苏府已取消了与你的婚约,我二人已无瓜葛。"
"不!是我一时鬼迷心窍,被柳嫣然那贱人迷惑。我们青梅竹马二十载,难道就这样断了?"
我眼中冰寒刺骨:"断?当日喜堂上撕毁婚书时,不是你亲手斩断的吗?"
"我知错了!我愿负荆请罪,只求你能回心转意!"他猛地取出一把匕首,在自己脸上狠狠一划,顿时血流如注。
围观百姓惊呼不已,有人竟喊道:"苏小姐就原谅他吧!"
这时,一辆华贵马车在府前停下,太后身边的魏贵妃竟亲临苏府。
魏贵妃扫了一眼顾齐璟,眉头微皱,径直入府。
偏厅内,魏贵妃坐于上首,手指轻敲桌面:"织云,宫中议论纷纷,都说你绣技天下无双,唯独心肠太硬。"
我垂首不语。
"前朝皇后病重,需一幅能安神聚气的绣品。太后想到了你。"
我双眸一亮:"臣女愿意效劳。"
"顾家子如此痴情,你不心动?"
我轻笑:"他跪我的门,不过是跪我苏家如今的地位与权势。贵妃明鉴,若臣女仍是那被休弃妇,他会回头吗?"
魏贵妃深深看我一眼:"你倒是想得明白。"
我坦然相对:"前世因,今世果。顾齐璟撕毁婚约之时,我已将儿女情长一并休弃。"
"那你现在想要什么?"
"臣女愿入宫为绣女首领,传承苏家绝技,再创流光飞影绣新法。"
魏贵妃唇角轻扬:"那顾齐璟,如何处置?"
"任他自生自灭罢。"
走出偏厅,魏贵妃的马车已停在正门前,顾齐璟仍跪地不起。
我站在车阶之上,声音清亮:"顾公子,我劝你回去吧。当年你我婚约,是我痴心妄想。如今想通了,这世上,比儿女情长更值得追寻的,是自己的道。"
顾齐璟不可置信:"你当真绝情至此?连看我一眼都不肯了吗?"
我望着他,忽然失了所有恨意。他不再是那个能让我心跳的少年郎,也不是那个我要倾尽一切去报复的仇人。只是个可悲又可笑的陌生人罢了。
"顾齐璟,你痴缠于我,不过是你失去荣华富贵后,想借苏家重返巅峰。若我仍是前世那个被休弃的苏家女,你会来吗?"
他语塞,脸色阵青阵白,知道心思被看穿。
魏贵妃已坐入马车,我整理衣裙,大步迈上车阶,回头道:"珍重吧。这世间,女子亦可凭己之力,纵横天下。我苏织云不需要任何男子的庇佑,也不会再为情所困。"
说罢,我登上马车,头也不回。耳边传来顾齐璟绝望的呼喊,却再也撼动不了我半分心神。
马车内,魏贵妃意味深长地看我:"不愧是流光飞影绣的传人,连心思都如此通透。前朝皇后曾言,女子若能将情绣入锦缎,也能将心剜离红尘。"
我眼前一亮:"贵妃此言,莫非知晓流光飞影绣的真正奥义?"
她笑而不答:"入宫为绣女首领后,你会知道更多。"
马车碾过青石板,驶向皇宫。窗外,顾齐璟的身影渐行渐远,直至成为一个再不相干的黑点。
我忽然觉得,前世的恨,今世的恩怨,都已随风而散。
流光飞影绣的真谛,或许不仅是让绣品有灵,更是让自己的生命,如花绽放。
——从今以后,我不会再为一段错付的情,荒废自己的锦绣人生。
苏家流光飞影绣的传承,还有更漫长的路要走。
而我,要将这条路铺得更宽,更远。
大婚之日的那场梦,终于醒了。
我苏织云,不再是谁的附庭之花,亦非只为复仇而生。
我要做那横绝天下、独领风骚的苏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