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见我失魂落魄,萧良辰放开我的手,抱紧我的身子,在我耳边轻语,
「爱妃莫怕,只不过是杀了顾将军几个不听话的小将。」
「想必顾将军不会怪罪,毕竟不听话的东西,就该杀。」
萧良辰直起身子,看着前方,听着他话里的威慑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我抬头看见姐夫站在不远处,冷眼看着我,一言不发。
我张口欲解释,却看着手中的弓箭不知如何说辞。我紧张的摇着头,脸颊不知何时流出清泪。
姐夫最护下属,如今他怕是厌了我。
「姐夫。」莫名有些委屈,我想下马。
萧良辰却拽紧我的手臂在我耳边咬牙切齿道「爱妃,你失态了,如今你是朕的贵妃,顾将军还得向你行礼。」
「顾将军,你说是吗?」萧良辰面无表情,居高临下的看着姐夫。
「臣,见过皇上,见过贵妃娘娘。」
我被萧良辰按在怀里,看着昔日我最爱的姐夫向我行礼。这一刻我恨不得立马将身后这个男人千刀万剐,杀人诛心也不过如此。
看着姐夫起身,我想看向他的眼睛,想解释人不是我杀的,却见他看都不曾抬头,直至萧良辰将我带离校场,姐夫都不曾看我一眼。
原来心真的可以这般难受。
萧良辰似乎很高兴,再次留宿我宫中,这一夜异常难熬,好几次我都觉得快要死去。
我曾跑去花楼见过男女情欢,但女子总是一脸满足,可这一刻我却觉得生不如死。
记得当时还是姐夫黑着脸,将我从花楼捞出,那时的我红着一张脸,看的津津有味。
已是深夜,萧良辰沉沉睡去,我别过脸,想挣开自己的身子离他远些,却被他抱的紧紧的动弹不得。
脑海里全是姐夫难以置信的眼神,心尖疼的好似要冒血。
当初是我和姐夫先遇见的。
那一年的万朝节,我瞒着府中下人偷跑出去玩,不料却被人惊马,差点死于马蹄之下,是姐夫救了我,那是第一次见面。
我觉得姐夫生的好看,硬生生跟了他一路,也是那时,他第一次买了糖葫芦给我。我几口便吞下去了,只觉得万朝节的糖葫芦格外的甜。
他生性淡泊,不曾多言语。分别前,我告诉他我是国公府的小姐,叫月儿。
后来府中有人来提亲,听说是个大将军,阿爹同意了,阿姐似乎也很高兴,一脸希冀的缝着嫁衣。
那时我任性娇纵,到处疯玩,得了一场风寒,等病好时见到姐夫才发现,他竟然是我心心念念的糖葫芦。
后来姐夫曾又买过一串糖葫芦给我,我捧着手上一个月,到处炫耀,却只舍得吃进一颗,珍藏至今。
翌日,我早早起身服侍萧良辰上朝,他温柔的说着「爱妃可以多睡会。」
而我却毕恭毕敬服侍他,只想早点送他走。
6
终于盼到了心心念念的宫宴。
我对着镜子,看着里面有些憔悴的容颜,苦笑,强忍下身体的不适。只是脖颈间的痕迹很是刺眼,处处彰显着昨晚的萧良辰有多疯狂。
我寻见高领宫装穿在身上,带着项圈,试图遮盖,我不想姐夫看见这一幕。
但是萧良辰好似就是故意的。他派人送来一套宫装,玫红的宫装看着高贵优雅很是好看,就连头上的珠钗都是姐姐喜欢的模样。
送宫装的公公说「皇上刻意交代,今晚娘娘必须穿这套。」语气里的不容置疑让我烦躁。
换好衣服我才察觉萧良辰的意图,镜子中的自己倒是愈发像姐姐了,连我自己都觉得有八分相似。
是夜,宫中设宴,我终于如愿见到了阿爹和姐夫。
可我今日所穿的却是皇贵妃的宫装,就连发髻珠钗都已不是当初天真烂漫不通世事的少女了。
我的位子在皇后左下手,终于不用挨着萧良辰,我倒可以好好在这,偷看我想看的人。
姐夫自始至终没有看我一眼,他只是埋头喝着闷酒。就连左右大臣和他交谈,他都不曾施舍一个眼神,浑身上下是说不出的落寞。
我倒听闻姐夫曾请旨要回边关,却被萧良辰驳回。
姐夫一生潇洒肆意,他该策马扬鞭穿梭在塞外的草原上,而不是困在这只有三寸天的皇城。只可惜萧良辰是皇帝,我们连自由都做不到。
许是我的眼神太过炙热,阿爹一个劲的看我,冲我示意,我看懂了阿爹想说,注意身份。
是啊,我得注意,如今我只能是宸贵妃。
萧良辰故意将我叫到跟前,不得不从,他将我抱在怀中,一脸的温柔似要溺死人。
我有些膈应,强行起身,「陛下,成妾身子不舒服,先回去了。」
不顾萧良辰冷了脸,我大方行礼,起身离去,再不敢看姐夫一眼。
御花园中,我看着面前的清池思绪万千,如果没有入这深宫,大概我会站在姐夫身边,和他一起回边关,一起奔驰在草原。
身后却突然出现一双手将我推入清池。
我自小怕水,又已是深秋,刺骨的冷遍布全身。越陷越深,我不再挣扎任由自己身子下坠,我好累啊。
可是闭眼前,我仿佛看见了姐夫,看见他眉目染上焦急,冲我游来。
被姐夫揽在怀里时,我整个人好像活了,我贪恋的看着眼前的姐夫,他的轮廓深深印在我心底。
他好像沧桑了很多,下巴也有了胡渣。
我吻上姐夫的唇,却被他躲开,他拉着我游上岸,我却有些贪恋刚刚的怀抱。
我多想姐夫再抱抱我。多想告诉他,月牙好疼。
岸上倒是围满了不少宫人,一上岸姐夫就接过嬷嬷的披风,披在我身上,让嬷嬷送我回宫。
我满怀希冀的看着他,想让他跟我说话话。他却独自转身,我倔强站在原地,喊住他。
「姐夫!」
他没有转身,只是稍微停顿,冷冽的声音带着沙哑,「既然选择了入宫就好好活着,莫叫阿爹担心。」
十步之遥的距离,我看着他越来越远,自此我们之间远隔山海再无可能。
7
宫中昭仪有了三月身孕,皇后娘娘倒是给人人赏了一些小物件,我却无心观赏。
我生了一场病,心死了一般,一场风寒差点要了我的半条命。
我在床上窝了半月,日日昏睡,不想醒着,做了很多梦,梦里姐夫没有娶姐姐,梦里他带着我去边关,带我骑马射箭。
卧床养病,本倒也清净,只是这期间发生了一件大事。
我听嬷嬷偷偷告诉我的,姐夫被罚了,是因为我。听闻宫人被人利用了,落水之事,谣言四起。
萧良辰让姐夫跪在秦政殿门口,跪了一上午,可怜我姐夫铁骨铮铮,却在这京城处处被为难。
为了维护我的名声,姐夫担下所有,跪了足足四个时辰。
嬷嬷说,初冬的雪盖满了姐夫全身。
可我什么都不能做,不能说,但凡说一句,都是错。
萧良辰好似也故意晾着我,生病半月,他不曾来过一次,宫中人人都在传,说贵妃失宠了。
我倒省了心,不用去扮演姐姐讨好他恶心自己。
我本以为,只要狠心不为姐夫求情,只要扮演好萧良辰喜欢的样子,事情总能过去,家中便能一切安好。
可是,阿爹没了......
阿姐去世时,阿爹白发人送黑发人,身子骨大不如前,后来又日日为我担忧。如今听闻我失宠,怕我趟不过后宫这遭浑水,忧思过虑,身子终是抗不住了。
我泪如雨下,哭了半夜。
阿爹出丧时,身边只有姐夫。
阿爹,阿爹,我多想去送阿爹一程。
我拖着发烧的身子去见萧良辰,他在昭仪宫中,我在殿外听见昭仪娇滴滴的声音「陛下,贵妃娘娘在外面,不如见上一见」
心中酸楚,这楚昭仪曾是姐姐闺房好友,许是听闻了阿爹的事,倒是为我说话。
「不见。」萧良辰冷冷的声音打断我的希冀,我知道他就是个铁石心肠的男人。
可我不死心,我拖着病体,跪在院中,身子摇摇欲坠,却不曾等到他出现。
8
自阿爹出丧,我日日在宫中抄着佛经,闭门不出。
宫中却乱了套,昭仪早产了,太医称是中毒之由。
我被人粗鲁带到慎刑房,我知道萧良辰查都没查,就任由证据指向我。
如今我是皇帝抛弃的贵妃,母族又无一人,我冷眼看着这些踩高捧低的宫人在我面前一一摆出刑具。
心中在想,阿姐,是月牙没有用,不能帮你报仇了。阿爹,可能月牙很快就能来陪你们了,不再让你担忧了。好在姐夫,兵权在手,将才之名傍身,皇帝不能对他下狠手。
月牙,真的累了。
被关在慎刑房三天,刑具都用遍了,我只想等一杯毒酒,让我死个痛快。
可没想到,我等来了萧良辰,他一脸疼惜的看着我,不顾我身上的血污将我抱在怀中。
「爱妃你受苦了」
听着他心疼的声音,我一言不发垂下眼眸掩去讽刺。
莫名我又复宠了,风头正盛,陷害我的查到了,是一个小贵人,但我总觉得幕后不止这般简单,可我也懒得去管。十指疼的眼泪打转,吃饭都困难。
「爱妃,张口」萧良辰似乎心情不错,接连三天都来我宫中,吃饭时,甚至夹菜宠溺的喂我吃。
晚上也是温柔的抱着我入睡,还不忘耐心替我上药。我总觉得萧良辰有病,像个疯子一样,有时偏执的可怕,有时又温柔的膈应人。
一晃多日,身子好的差不多,我去皇后宫中请安,在御花园碰见憔悴的楚昭仪。
「哟,娘娘似乎过的不错。可惜了顾将军为你上交兵权。娘娘还真是好命。」
我无暇顾及她眼里的激动和冷嘲热讽,因为我只听到姐夫了。
「昭仪这是何意?」我平静的追问,这一次事后,我冷静了不少。
「呵,娘娘真以为皇上待你就是真的吗?娘娘这次能活着出来,还重获盛宠不过是因为有个好姐夫罢了。」
她冷冷的看着我,眼里有恨意有不甘,明明上一次见面,她还在替我说话。
「希望娘娘下次做事多想想身后人,不是每一次都有一个当将军的姐夫替你上交兵权。」
她意味深长看了我一眼,扭着身子离去。
我瘫靠在嬷嬷身上,久久不能平静,原来姐夫上交了兵权。
突然觉得自己好没用,一腔恨意入宫,我想着为姐姐报仇,可最终是姐夫一次一次替我善后。
上一次推我的宫人,萧良辰没有查就罚姐夫跪了四个时辰。
这一次他依旧没有查清真相,就设计缴收了姐夫的兵权。
又或许从始至终都是他自导自演。
「嬷嬷,我到底该怎么做。」
我失魂落魄的回宫,木讷的躺在床上,我什么都没做成,却害的姐夫为我一次次弯腰失去尊严,害得阿爹忧思离世。
我绝望的闭上眼,任由眼泪滑落。
不过一切都没有完,萧良辰甚至将手伸向了阿昭。
9
阿昭被带进宫了,姐夫跪在秦政殿外。
听闻这一消息,我再次慌了神。
萧良辰这个疯子,他为什么就是不放过我们。
「嬷嬷,我该怎么办」我焦躁难安,拉住身边青嬷嬷的手,当做救命稻草,她是宫中老人,也是我最信任的人。
「娘娘,其实在这宫中,皇上恩宠最重要。得宠了,想做什么不过就是皇上一句话的事。」青嬷嬷替我擦去眼泪,暗示道。
我突然就听懂了,我换了一身衣裳,玫红色的纱裙,衬的我蒲柳之姿,我见犹怜,去对着菱花镜描眉,点唇妆,一举一动皆是风情。
我去了秦政殿,绕过姐夫没有片刻停留,其实我一眼就看见了姐夫的狼狈,他的背不再挺直,甚至发丝都有些凌乱。
但我只能视而不见。
我见到了萧良辰,他正在看着奏章,看见我,他眼底有异样的流光。
我过去主动拉过他的身子面向我,猫眸委屈的盯着他撒娇「陛下可是不喜月儿了」
他再次透着我看着姐姐,在我身上寻着姐姐的影子。
「月儿,」他将我拉入怀中,很是欣喜,甚至有些偏执。
我抬手,轻纱滑落,露出雪白的肌肤,指尖轻轻的抚平他鬓间碎发。
「月儿今日身上用的什么香,甚是好闻。」
萧良辰有些贪恋的抱紧我,吸吮着我身上的味道,我知道事成了一半,这是我自己弄的迷情香,太医都验不出,入宫这么久,我该反击了。
「月儿,你好美」萧良辰发出沙哑的声音,沾着情欲,他急切的吻上我的唇,大手在我身上流连。
原来这些事上面,萧良辰是可以温柔的。
我闭眼掩去眼泪,想着嬷嬷的话,脑海里全是姐夫的身影,我开始回应他。
「月儿,朕爱你,不要离开,你只能是朕的。」萧良辰眉梢染上一片红,我乖巧的配合,让他更是激动,愈发温柔。
可我的心尖就像被扎穿一般,疼的忍无可忍。姐夫还在殿外,习武之人耳力好,萧良辰又好似故意的,很是卖力,刻意发出很大动静。
我愈发盛宠不衰,阿昭出宫了,不仅如此姐夫到边关任职了,这一切都是我想要的。
姐夫离开京城那天,下了很大的雪。这一天,我和萧良辰在床上腻歪了一天。
他对我愈发上瘾,我乖巧却又大胆的配合让他欲罢不能。事事顺着他,他愈发离不得我。甚至去上朝都要带着我。
我同他一起坐在龙椅上,享受着文武百官的跪拜,我终于知道这些人一个个为什么都喜欢权利了。
我想当个妖妃,见那老臣一脸嫌弃的盯着我,仿佛在看什么脏东西,我一脸委屈,拉了拉萧良辰的衣袖,示意他做主。
「王大人是对朕的爱妃又什么意见吗?来人将王大人拉下去,将眼珠子挖出来。」
萧良辰宠溺的摸着我的手,说着最狠毒的话,让朝下的大臣议论纷纷。
他对我有求必应,一时之间,皇后名存实亡。
10
开春了,我怀孕了,有些不敢相信这肚子里有了萧良辰的孽种,不过我没打算要这个孩子。看着他一日一日在我腹中长大显怀,我心中更是焦躁不安。
所以我将这些怒气发泄在了朝臣身上,在国公府,书房没少进,我自是知道哪些大臣给姐夫使绊子,不过我只需要对萧良辰吹吹耳边风就好。
他自以为是又敏感多疑,让他除去一个人再简单不过了。
「爱妃,等皇儿出生,朕封他为太子。」
萧良辰欣喜的抱着我,贴近我的肚子,感受着里面胎动。
我失笑,看向萧良辰,一副惊喜的样子。
「皇上日日那般辛苦,这天下不好管,那些顽固大臣看不起成妾,更别提对月儿的皇儿了,月儿倒希望这一胎是个女儿。」
我摸着腹部,表情慢慢变得委屈,如今这应付萧良辰的本事我倒是炉火纯青了。
看着萧良辰黑着脸,我知道朝堂又要经历一波血洗了。
近日听闻朝堂之上,一半人都不满我,觉得我是祸国妖妃,想让皇帝将我打入冷宫。甚至更有人想让萧良辰将我一把火烧死。
比起朝堂上人人自危,我日子过的倒是滋润。吃着皇后都吃不到的果子,听闻是萧良辰让人从南边运来,日夜不停,战马都用上了。
皇后也安稳的很,但皇后母族是武将,一向和姐夫不对付,我得早点解决。
摸着怀中四个月身孕的孩子,我将主意打向眼前的皇后。
我吃了两口皇后宫中的银花羹,一脸单纯,脸上的欣喜溢在言表。
「娘娘宫中的银花羹真是好吃,妹妹吃着甚是嘴馋。」
几番客套,皇后果然上套了,她说日日送银花羹给我。
而这一日,我乖巧的当着萧良辰的面,吃下银花羹,撒娇的躺在他怀中说「陛下,皇后娘娘真是个好人。」
萧良辰宠溺的摸着我的肚子说「月儿真是个小馋猫。」
慢慢的肚子开始剧痛,剧烈的痛让我满头大汗。
「皇上,月儿好疼,月儿是不是要死了。」
「皇上,我们的孩子。」
我摸着腹部,一脸绝望的看着萧良辰,疼的脸色扭曲。看见他失态的大喊太医,看着他满脸的伤痛,我只觉一阵快感。
这一年的宫中,皇后被***,一时之间无论后宫还是朝堂都对我避之不及。
11
一晃一年又一年,我成了中宫皇后,萧良辰一直无后,朝堂之争愈发严重。
就连沉寂在封地的三王都开始蠢蠢欲动,源头只因萧良辰在上朝时被大臣气的怒火攻心,口吐鲜血。
他的吐血并不是因为为朝臣动怒,但总得有人为我背这锅不是。
帝王无后,越会给三个王爷希冀,三位远在封地的王爷已经开始谋划,就连多数朝臣都在私底下站队。
萧良辰来我宫中成了家常便饭,后宫之中唯我独宠,因为我是他唯一的慰藉。
「月牙,你说若有人当朕是死的,处处蹦跶,不安分,朕该如何?」萧良辰躺在我腿上,眉头紧锁,阴沉的脸,平静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我捏着他眉心的手一停,浅笑,温柔的说「陛下是皇上,若有人这般作为,定是不将陛下放在眼里,怕是想反了。」
萧良辰睁开眼,一双寒眸紧盯着我半晌,才大笑道「月牙,你这胆子倒是愈发大了。」他用食指轻刮着我的鼻尖,目光逐渐宠溺。
我羞红了脸颊,撒娇道「都是陛下宠的成妾无法无天了。」对于应付萧良辰我愈发得心应手。
他似乎心情很好,留宿我宫中,是夜他在我耳边说「月牙,给朕生个儿子吧,继承朕的江山。」
我浅笑,不语。
后面的日子萧良辰来后宫的次数越发变少,倒是朝堂一片腥风血雨。他从来都是个心狠手辣的人,果然不负我所望,他以雷霆手段杀了三王,丝毫不顾手足之情。
不仅如此朝堂之上,人人自危,再无人找我的麻烦,倒是中宫多了很多朝臣妻子拜访。
依稀记得刚册封为后时,这些诰命夫人张口闭口就是想送自家千金入宫。
如今倒是个个舔着脸求我在陛下耳边吹吹耳边风「娘娘,我家老爷一心为皇上,绝无私心啊。」王夫人拿出一排排珍稀物件,一阵嘘寒问暖,重点只有这一句。
剩下的夫人个个如此,我笑着,端着一副尊容华贵和当初的皇后一模一样。
「各位夫人说笑了,本宫只不过是一个妇人,无法插手朝堂之事,各位夫人请回吧。」
后面几日我不再见客,让安嬷嬷放话出去,「本宫只不过一个靠姐姐上位的妖妃,帮不了什么。」统一回应那些大臣家眷。
却不想让这些舌根妇人传的名声大噪,「皇后娘娘心狠手辣祸国妖妃,不配为国母。」
一时之间天下皆知,朝臣大骂萧良辰倒能用雷霆手段囚禁关押,如今风声传谣到百姓之间,大江南北,萧良辰黑着脸,摔着东西大骂「混账,一群混账,竟然敢跟朕玩心机。」
萧良辰下令严查文官三代,但凡查出一点错,就饶不得,倒是武将,纹丝不动。
只因我曾明里暗里说「陛下,武将是国之根本,如今国内安康,外患岌岌可危,武将动不得。」
12
入宫七载,如今我已二十有一,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捧着糖葫芦能开心一个月的少女了,好似入宫后再也不曾那般肆意笑过。
这些年边关战事吃紧,姐夫重新拿回兵权,我不是稍微动点手脚,萧良辰疑心太重,不敢用京中武将,倒是姐夫手握兵权,重回当年威望。
他在边关接连立战功却不愿回京城,他修书萧良辰要永守边关。
萧良辰倒也下旨让姐夫永留边关,正和他意。
我依在床上,接过安嬷嬷手中的避子汤,有些自嘲,萧良辰想要个孩子,可我接连喝了七年,怎可能再怀孕。
「娘娘不可再喝了,这药伤身,娘娘年纪轻轻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了。」安嬷嬷接过碗,心疼的看着我。
「嬷嬷,没事,」这些年我倒是习惯了安嬷嬷一直在身边,她就跟阿娘一般细心,处处为我着想。
听闻萧良辰在朝堂上又吐血了,我冷笑,他那身子怕是比我还糟糕。
为了让他安心,我日复一日陪他吃着毒药,不过我要他众叛亲离,才能油尽灯枯。
萧良辰疯了,他将我关在中宫,强行让我生个孩子。
感觉着身体一日比一日嗜睡,我强行服药,我得撑住,不能死在萧良辰前面。
安嬷嬷死了,我本窝病在塌,听闻跑去看时,只见安嬷嬷奄奄一息,撑着一口气等我,看见她浑身是血时,我在不能假装冷静。
为什么,为什么总是护不住疼自己的人。
「娘娘,老奴先走一步了,娘娘要凤体安康,对自己好些,您还年轻。」
我亲眼看着安嬷嬷浑身是血,趴在杖刑凳上,她说话时,鲜血冒出,刺红了我的眼。
她何错之有,只是见不得萧良辰日日囚禁我,嬷嬷不过说了句,让他顾着些我的身子,就被他用犯上的名义活活打死。
我恨啊,恨的咬牙切齿,我总是护不住身边人,一步一步踩着血往上爬,身边的人却还是一个个远去。
萧良辰来看我时解释,怕她年纪大了,伺候不好我,身边又安排了很多人。我温柔的笑着很是乖巧「谢皇上恩典。」
他摸着我的手,想要更多,我有些无力道「陛下,成妾身子不适。」
萧良辰拂袖而去,再也不曾踏过我宫。
他在求我,求着我去见他。
他倒是有宠幸了很多妃子,我原以为对他下药,他便对其他人提不起兴趣,不过倒是我低估了萧良辰的野性。
13
枯黄的叶再次飘落,席贵人有孕,萧良辰高兴大赦天下,抬位份一连升至贵妃,还在朝堂上放言,等皇子出生就封为太子。
我终于还是去见萧良辰了,拉着我的手,楚楚可怜,「陛下若是不爱成妾了,可将成妾打入冷宫,无须这般让成妾生不如死,冷落成妾。」
我倔强的扭头,擦去眼泪,一副情深义重的模样,只是抬起的手臂,让香味散的更重。
萧良辰对我动情了,在很久以前。或许对他我不再是姐姐的替身。
从从他大发雷霆护住我时,从他每个被噩梦扰的无法入睡,在我怀中一遍一遍唤着「月牙」时。
他爱我,只是赌气我因为安嬷嬷跟他置气。他自大的觉得我不该因为一个奴婢甩脸色给他,疏离他。有时萧良辰这个疯子也很幼稚。
我复宠了,再次盛宠,萧良辰将大把时间花在我身上,带我出宫,买很多小玩意,骑马泛舟,放纸鸢。
「月牙,以后隔段时间为夫就带你出宫,」
「等孩子出生,就寄到你名下,去母留子。夏天我带着你们下江南,看遍天下风景。」
花舟上,萧良辰一脸温柔的揽着我,眼里有星芒,酝酿着山河。我含笑,乖巧点头,萧良辰似乎情绪不错,说了很多。
只可惜他等不到那一天了,从姐姐到阿爹,姐夫,还有我那孩子,到安嬷嬷,每一个人都在警示我,他等不到那一天了。
今年的京城一连下了好些天的雪,冰天雪地,好似比每一年都冷。
我窝在床上,身子好似一日不如一日了,总是嗜睡,做梦,梦见姐夫带着阿昭在边关骑马,看见我,一言不发的离开。
淡漠,疏离,像箭一样刺向我的心。
我安抚着眉心,吩咐心腹太监去办事。一切都得加快进程了,我得送姐夫一个大好山河。
开春了,我端着亲手熬的肉汤,送去秦政殿,一勺一勺喂给萧良辰,他听闻是我亲手做的,一口气全喝完了。
「月牙第一次煲汤,朕喝着甚是美味。」
我低头,浅笑。如果萧良辰知道,这是他自己的孩子,不知道还会不会觉得美味。
我端着碗,走出秦政殿,我知道不出一个时辰,萧良辰就会知晓贵妃血崩,孩子没保住。
萧良辰暴怒之下,血洗了半个皇宫,宫人都换了一半,谣言四起。
我想我和萧良辰真是同一路人,名声都不好,暴君加妖后,这江山真该换人了。
14
一日晃一日,我的手在朝堂伸的越来越深。
边关连连传来捷报,一时之间姐夫风头更甚。
我本还想让萧良辰多活些时日的,但是他爪子伸的太黑了。我暗中培养的势力说,皇帝有意拦截粮草军饷。
我让宫外的心腹将我这些年置办的产业一点一点转到阿昭名下。
这些年国库早就空了,军饷粮草我可以暗中从江南运给姐夫,可萧良辰却想杀了姐夫,怕他功高盖主。
我加重了药量,一日接一日煲汤,喂给萧良辰,他多疑的性子怎肯放心喝,我当着他的面,他一勺我一勺,含笑,温柔的像极了合格的妻子。
「陛下真好,肯陪臣妾一起喝这羹汤。」
我喝完一勺,将剩下的尽数喂入萧良辰口中,他的脸色很是憔悴,身子撑不了多久,他似乎很满足,深情的看着我,「看着月牙厨艺愈发精湛,朕很是欣慰。」
其实这汤,是宫人熬的,只是我亲手下毒、喂毒,仅此而已。
看着萧良辰一副深情又满足的模样,我心中快感加倍。
皇天不负有心人,萧良辰病倒了,他窝在塌上,脸色灰白。
却还是暴怒的吼着太医,觉得他们没用,庸医。我温柔的上前,喂他喝着加了料的药。
萧良辰一生要强,为了上朝,稳住人心,他开始服禁药,坚持上朝,慢慢让我着手朝政。
甚至像个疯子一样折磨我,身上的伤痕不去刚进宫时,他服了药,将心中烦闷发泄在我身上,没有丝毫怜惜。
看着我身上的伤痕,他总是一脸疼惜,抱着我紧张的哄。「月牙,对不起,朕只是没忍住,朕只是太爱你了。」
他像疯子一样,日复一日的折磨,再深情的道歉,呵,帝王道歉多难得啊。
15
萧良辰彻底卧床了,他的身子已经不支持他走动,只是每日将他抬到秦政殿,我看奏章,读给他听,他说,我做。
他总是深情的看着我,说「月牙,朕遇见你,是此生幸事。」
可我的内心毫无感动,从始至终我都不爱萧良辰,对他只有彻骨的恨。
我温柔的扮演着贤淑的皇后。帮他处理奏章,处理朝政,甚至上朝,不是垂怜听政,是扶着病弱的萧良辰坐上龙椅。
「一介妇人,野心勃勃,不配为国母」相爷冷着脸,无视萧良辰,指着我大骂,面前的老头子好似是阿爹的故交。如今倒是连他也来指责我 。
我没有看萧良辰,波澜不惊的开口。「陈相爷目无国母,藐视皇族,大不敬,拉下去,终身囚禁,三代不得入朝为官。」
萧良辰眼睑微动,似乎想说什么,却没有抬起手,再次一动不动,瘫坐在龙椅上,像个废人。
「妖后,你是要亡了我朝啊。皇上,你睁睁眼吧。」御史大夫跪倒在地,声泪俱下。
朝堂上,跪成一片。
「求情者同罪。」我冷声,退朝,扶着萧良辰离开。
「陛下可是觉得成妾做的不对,若成妾不杀鸡儆猴,这些人容我们不得。」我认真的看着萧良辰,眉眼的款款深情让他灰败的眸子露出满意。
我在朝堂上的地位愈发巩固,也有了自己的势力,不从的执拗忠臣,我下令关入大牢,却从不曾亏待过他们。
我想待姐夫登上这个位置,那些人自会放出,权衡利弊继续效忠朝廷。
我心中的少年郎也在边关如日中天,深得民心。
江南水灾,我明目张胆的以国库无银坐视不理,暗中却以姐夫的身份放粮除患。
这一切我都在步步筹谋。
当真讽刺,萧良辰快到油尽灯枯,我却命太医吊着他的身子,只不过那法子让他生不如死。
看着他日日痛的打滚,丝毫不抵他对我从始至终的凌辱。
身子舒服时,他总喜欢拉我在床榻边,深情的说「月牙,下辈子朕不生在帝王家,与你做一对平民夫妻。」
我没有动,却也不言,他只当是我日夜操劳朝政太累了。
是啊,我真的好累啊。入宫快十载了,我在这深宫耗了十年。
是该结束了。
萧良辰醒着的日子愈发变少,我让太医告诉他,我已有三月身孕,他倒是高兴的一个劲摸着我的肚子。
「月牙,朕终于当爹了。」他在大笑,笑着笑着眸子里似乎有些湿润,我视若无睹。
看着他日渐消瘦的身子,心里没有一丝温度。他的精神一天比一天好了,像个委屈的孩子愈发粘人。
我让太医加重药量,如今的萧良辰已经无需我用熏香控制,他的五识日渐衰退。只剩下痛觉越发敏感。
他倒是觉得身子一天比一天好了,眼里的希冀愈发掩盖不住,甚至有些意气风发,在塌上宠幸了一个宫女。
我下旨让姐夫回朝了,边关大捷,战事停歇,一切都该结束了。
如今他是手握兵权的大将军,而我和萧良辰是人人喊打的帝后。
「皇后,你什么意思?为什么私自下旨让他回来?」
「你一直在演戏是不是,你这个贱女人,你心里的男人一直是他对不对?」
萧良辰命人寻我到内殿,他虚弱的依靠在塌上,阴沉着脸,冲我大吼,眸子猩红。见我一言不发,他眼里闪过纠结。
使劲朝我伸手,示意我过去,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月牙,你是爱朕的对不对?」
「月牙,对不起,朕不该吼你,朕只是太爱你了,太怕失去,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萧良辰无力的趴在塌上,哀求的看着我,这副可怜的模样,活生生像被抛弃的小狗。
我就是要他从希望再到失望到绝望,我也要他明白绝望的滋味。
「萧良辰,怎么样?这种滋味好受吗?当初你侵犯我阿姐时,阿姐就是这般绝望。」
「你一日一日凌辱我的身子,我也绝望到麻木,包括我的安嬷嬷,她是我这宫中唯一的温暖,她得有多绝望。」
我平静的站在床榻前,有些自嘲的看着像孤家寡人的萧良辰。
我又何尝不是呢。
16
我拿出怀中药,捏住他的下巴,强行灌进去,无视他的不可置信,他倒是没有挣扎,只是看着我,手上滴落的眼泪似乎有温度。
「萧良辰好好享受吧,你贵为九五之尊,喜欢凌辱别人,我便让你也试试这种滋味。」
我转身,叫进屋外等候的四个大汉,都是我从四牢提出来,好男风之人,想必畜生对畜生,萧良辰会喜欢。
「月牙,你不能对朕这边狠心」
萧良辰歇斯底里的怒吼我,他试图坐起,却无力的趴在床上,动作困难。
「滚,给朕滚出去。」
我坐在屋外,看着宫中的三寸天,听着萧良辰从歇斯底里的大骂怒吼到惨叫,一声盖过一声。
同样的圆月,不知此时边关的姐夫和阿昭在做什么。
「姐夫,在等等月牙,很快了,月牙会还你一个干干净净的朝堂。」我望着圆月,拖着疲惫的身子撑了一夜,萧良辰享受折磨一夜。
「陛下,昨夜如何?」我冷笑,看着床榻上如死鱼一般,麻木的内心有快感。
萧良辰瞪着我,眼里的恨意一如我从前。
「月牙,你所图到底是什么?朕待你不薄,为什么?」他的声音干哑撕裂,有些恍惚,萧良辰身上再无当初温文尔雅的样子。丧家之犬。
「陛下,按个手印吧。」我无视他的恨意,拉起他无力的手,按在我手中的遗诏上。他看着遗诏上和他一模一样的字体,怒目圆睁。
「毒妇,朕以为你只是恨朕,想为你姐姐报仇,却不想你这个毒妇所图是朕的江山。」萧良辰似乎幡然醒悟,恶狠狠的瞪着我,眼里有自嘲。
「枉朕对你一片真心,你真是好狠。」
他眼里的愤怒,不甘,估计像当初的我一般,恨不得将我凌迟处死。
「陛下,是对我不错,但是如今陛下如同丧家之犬,众叛亲离,曾经一心为皇帝的老臣可是都死于陛下之手。」
「不知陛下到了下面,有何颜面面对列祖列宗。」
「陛下,成妾前些日子喝的羹汤只有第一碗是我亲手所熬,那里面啊全是陛下和昭仪妹妹孩子呢。」我大笑,有些癫狂,众叛亲离的人同样也有我。
「贱人,你压根没有怀孕是不是?」萧良辰眼底还带着希冀,他不甘心的盯着我的腹部,
「陛下,成妾只是想让你从满怀欣喜到绝望罢了。」
我拔下发簪,一步步靠近萧良辰,一直在笑,笑的如花般娇艳,「陛下,成妾送你一程吧。」
我将发簪对准萧良辰的心脏。
「贱人,你也好不到哪去,你爱的人永远不会接纳一个毒妇。」萧良辰仿佛地狱来的恶鬼,到死都不忘诅咒我。
我将凤簪一点一点插入他的心脏,看着鲜血大量涌出,看着他死不瞑目。
结束了,这一切都结束了。
明日就能见到姐夫了,我拉响了宫中的丧钟,换上凤袍,将手中的遗诏,昭告天下。
「朕一生无子,晚年见大将军屡立奇功,保家卫国,深得民心,理当顺应民心禅让皇位。」
我的声音响彻朝堂,不出一日,天下皆知。
朝堂上这些大臣巴不得换主,萧良辰的粗暴狠辣让他们日日胆战心惊,不得不屈服于我一介妇人,如今姐夫民心所向,他们自然巴不得换个主子。
17
入宫十载,我二十有四了,今日是姐夫归来的日子。我换好了儿时的衣裳,烟青色的萝裙,双柳发髻的辫子,笑的天真烂漫。
我从怀中拿出发霉的糖葫芦,只剩下三颗了,我一口一口咬,舍不得吞咽,这些年,这串糖葫芦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美味,这一次我一口气吃了两个,留着棍子和剩下最后一颗。
我捧着传国玉玺和遗诏一步一步走向姐夫,像儿时一般。
看着面前日思夜想的姐夫,他的眉眼愈发冷了,身上都带着战场上带来的肃杀。
只是他冷着眼看着我,眼里不带一丝情绪,全是疏离。
「请大将军接旨。」
我捧着圣旨,站在他面前,他却站在五步之外,一动不动。
身侧站着阿昭,小阿昭长大了,我却只在他襁褓中见过他一眼。生的很好看,继承了姐姐和姐夫的美貌。
捧着圣旨的手在发抖,甚至也有些摇摇欲坠。
我努力的挤出一丝微笑,一步一步的走向他。
一步之遥,四目相对,我想开口叫他一声,姐夫。
他却拔出身侧的剑,直直插入我的胸膛,眼神带着我从未见过的厌恶「妖后,不配活着。」
疼痛席卷全身,我眼睁睁看着姐夫无情的拔出剑,冷冷的擦拭着肮脏的血渍。
原来人死前还能做很多事。
我无视身上大量涌出的鲜血,倒下时将遗诏和玉玺扔向姐夫,耗尽了我大半力气。
还好,没染上我的脏血就好。
我躺在地上,看着姐夫面无表情的捂住阿昭的眼。
临死前,我好似听见阿昭好听的声音在叫 「幺姨。」
「阿爹,阿姐,月牙终于可以来找你们了。」
我用尽全力伸手拿出怀中被鲜血染湿的糖葫芦,握在手中,但已经没有力气吃了。
姐夫似乎看到了我手中的糖葫芦,他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我,终是转身离去。
我安心的闭上眼,结束了,终于结束了。
18
我死后,我的心腹会辅佐姐夫登基,姐夫定成为一代明君,我私底下做的事,姐夫一件都不用知道。
我不想让他难过。
灵魂飘荡到空中,我看见姐夫在殿外哭泣,阿昭替他擦去眼泪。
我看见姐夫一言不发进殿,抱起我的尸体,我听见他说「月牙,你这是何苦。」
那一瞬间灵魂都在疼痛,姐夫什么都知道。
他只是赌气,他最护百姓,护忠臣,可我杀了太多太多人。
姐夫登基了,阿昭为太子,他却没有选妃,没有立后。
我以安德皇后的尊称入了皇陵,却只是一副空棺。
尸体被姐夫抱在怀里,他骑着马,抱着我,将我埋在京城外最高的山上。
坟前每一年都放着糖葫芦,我最爱的糖葫芦,很甜很甜。甜到散尽我半生苦。
好想回到儿时的春,只可惜春已晚,人尽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