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那个姓彭的汉子，几日都见不着你，老汉以为你不再这渡口上了。”
德福居的老板下楼就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连忙追出去搭话。
“家中老母亲病了，所以几日没出来，老板是有什么事情？”
彭万是这个渡口上的装卸工，却不是本地人，也没人知道他跟他老娘还带着一个孩子是从哪里来的。
这人水性极好，且能吃苦，又能打架，常年在渡口上做生意的人几乎都知道这个姓彭的汉子。
也知道这汉子有个病歪歪的老母亲，时常为了挣银子，什么活儿都肯干，也是这渡口出了名的孝子。
“我这里来了一桌儿十分富贵的客人，刚才问我有鲟鱼没有，看样子是不差银子的，你瞧瞧你能不能给找上一条。”
鲟鱼原本就精贵，没准儿那一条鲟鱼就能挣上几桌子的饭菜钱，老板自然是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挣钱机会，顺道也算是帮了这姓彭的汉子。
“劳烦老板前去问问，若是客人确认要，我就去寻。”
彭万一脸感激的看向老板，这几日他正愁着药钱没处去挣，鲟鱼那东西虽然难寻，可他知道哪里常有鲟鱼出没，也算不上是什么难事。
“好！你在这里等等。”老板嘱咐了他一句，两忙撩起袍子朝着楼上跑去。
“公子，夫人，两位可还需要鲟鱼？若是需要，小的这就去让人捕捉。”
李肃放下手中的茶盏，看了看专心致志观河面的翁雪，回头对老板说道：
“若是有，那当然是最好不过的。”
“是这鲟鱼精贵，捕捉也不易，银子...”老板微微迟疑，有些为难的说道。
“老板开价便是。”翁雪的视线从河面上收回，带着几分笑意对老板说道。
老板咽了咽口水，比划出一根手指。
铃铛瞪圆了眼睛，吃惊的说道：“十两？！”
一条鱼而已，居然要十两银子！
老板有些难堪的咧着嘴笑了笑摇头，欲言又止的看着李肃和翁雪，心中多少有些忐忑。
“你不会是...”不是十两，难道是一百两？若不是李肃在场，只怕铃铛回原地爆炸，满眼怒意的看看着老板。
“姑娘有所不知，鲟鱼那东西原本就难寻，精贵的很...”老板很是担心这害怕他这一下子要的太多，心中忐忑不已。
“老板只管去让人捕鱼吧！”翁雪自然知道他要的多了，但是他说的也没错，那鲟鱼原本就难寻，更难的是捕捉。
就算是捕鱼的，常年累月一年也未必能捕上一两条，若真是能捉到，那还真是捕鱼的那人有几分本事了。
“夫人爽快，小的这就让人去捕鱼！”老板瞬间喜笑颜开，那张嘴巴都快咧到了耳根处。
“夫人！”铃铛再翁雪身后急得不行，她家夫人明明知道那人要了高价，居然还答应了！
翁雪朝她摇了摇头，铃铛还是心痛的不行，捏着帕子咬着嘴唇站到一边去了。
没多大一会儿，渡口的岸边就热闹了起来，三五成全的装卸工赤着上身，挤在岸边不知是在看什么。
“唉！彭老大要下水了！”
“要下水了，要下水了！”
“咱们来打赌，瞧瞧彭老大这次能在水下闭气多久。”
翁雪也被楼下的热闹景象所吸引，站起来朝着窗边走去，李肃原本是不怎么爱看热闹的人，翁雪走过去了，他也就起身跟着翁雪到了窗边。
‘噗通’一声，有人纵身一跃入了水，岸上的人齐声开始数数。
“一、二、三、...”
“破纪录了，破纪录了！到六十了，上回到五十九就上来了。”
“六十五、彭老大怎还没上来，不会是出什么事儿了吧？”
岸上的人数到了六十五还没见彭老大上来，已经有人开始担心了。
“一百零三、一百零四....”
“快别数了！要不咱们还是下去捞人吧...”
正在那人说话时，彭万在不远处的水面上露了头，随身的小鱼篓也浮了上来。
“上来了！上来了！”
翁雪眼看着浑身湿漉漉的彭万将随身的小鱼篓交给了德福居的老板，老板递给他了一支小布包。
“那人水性真好！”翁雪轻声对李肃说道。
“嗯，算是个奇人了，我和阿爹见过水性最好的也不过就能在水下停留五十多息。”
李肃的眼神一直盯着彭万，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没多大一会儿，鲟鱼就被端上了桌，这条鲟鱼看样子不小，至少有三四斤的样子，一整条鱼摆在餐桌上，装鱼的盘子有些小，半个鱼头还在盘子外面露着。
餐具是有些简陋了，不过也不影响食用。翁雪抓起筷子，先夹了一块鱼肉放进了嘴里，味道果然不错。
“老板捕鱼的好汉可还在？能不能让我们见见？”翁雪笑着开口问道。
李肃挺了挺腰杆，下意识的朝着翁雪看去，难道阿雪看出他的想法了？
“这...”老板目光有些闪烁，心中多少有些发虚。
“我刚才看他水性极好，就是好奇想要瞧瞧这人长什么样子。”
翁雪知道他是在担心银子的事情，连忙解释说自己只是好奇那人的模样。
“小的这就去给贵人传话，只是小的也不敢保证他肯来...”
彭万来的时候，身上的水已经拧过一遍，衣衫已经不滴水了，头发还是湿漉漉的样子。
翁雪仔细打量眼前的这人，这人瞧着面相该是有三十五到四十五岁上下了。
灰褐色的短衫有不下十个补丁，脚上的那双鞋不知补过了多少回。个头不算是很高，比李肃矮一些，臂膀结实有力，健壮如牛。
络腮胡子长时间也没有修理过了，刚被打湿过，看起来还不算是太潦草。
“不知贵人有什么吩咐？”彭万见翁雪和李肃打量他半天也不开口，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你姓彭？”
翁雪第一句话就让彭万起了警惕之心，刚才那宠辱不惊的双眸中闪现了一丝警惕。
“是！”那人看似坦然，眼神里的那一丝戒备，却越发浓重。
“你的水性很好，有没有兴趣到我这里来当差？”翁雪双眸中不掺杂任何的情绪，十分直接的问道。
“谢过贵人美意，在下家中还有老母亲需要照顾，不方便去贵人那里当差。”
李肃桌子底下的拳头，攥紧了几分。
“那就可惜了，好汉可是银两短缺？”翁雪眼眸里闪过十足的失望，继续问道。
“贵人刚才已经付了二十两的工钱，暂时不缺，若是没有其他事情，在下就先行告退了。”
这话一出，站在一旁始终没有说话的老板肩膀哆嗦了一下，有些慌张的看向夫妻二人。
铃铛瞬间就明白了其中的事情，怒视着老板，像是在看一个十恶不赦的恶人。
“那好汉若是遇到了困难可以到后街的苍筤居去找海掌柜，我姓翁。”
翁雪并没有强留，伸手附住李肃放在桌下的拳头，浅笑着点头对他笑了笑说道。
彭万愣了愣，点了点头：“谢过夫人好意，在下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