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立之年,指一个男人到了三十岁应该自立的年龄。
当孟潇染从亓苼口中得知现在参加的是太子三十生日宴时,她真心有点被吓到了。
看起来不过二十五、六的亓衡竟都已成了三十岁的老男人,那看起来好像刚成年的亓苼呢,不会也已经是二十七、八的大叔了吧?!
“诶,亓苼,亓衡要是已经三十了,那你现在多大啊?”
开宴前盛装坐在亓苼身边软垫上,孟潇染一时没忍住将心中好奇脱口而出。
亓苼一直步步紧逼着说什么要娶她,就算她最后妥协同意嫁,那好歹也应该知道他今年‘贵庚’吧。
万一他一个近三十的老牛要娶她一个才刚成年的小花,那她岂不是亏大了。
“五十日后二十六。”亓苼仍一副高冷状。
十九、二十、二十一、二十二……老天!那货年龄竟然是她的一点五倍!
KAO!还能不能一起愉快玩耍了!
“看你长得挺小的,没想到我竟该管你叫叔叔了!”
“不是本王长得小,是你长得太着急了些。”
“呀!亓苼!你不毒舌会死啊!”
……
宴肴上桌,歌舞声起。随着宾客们陆续入座,孟潇染便知这而立宴的阴谋拉开帷幕了。
抬头瞬间目光无意扫视到对面,她眉头紧锁用胳膊肘怼了下身边人。
“亓苼,你看!”
对面正轻泯杯中酒之人一定是陌亦宸,她绝对不会认错的。
虽说时隔半月后再见到他心中还会泛起细微波动,但理智告诉她这种场合下他一个帮派的宫主本不应该出现的。
除非……
“饿亦或渴的话就稍忍耐下回府解决,另外,尽量不要随意乱碰这里的东西。”
应允着点头没再说什么,孟潇染当然知道亓苼所顾忌的。
虽然桌上菜肴散发出的香味在不断地挑衅着她的嗅觉,但今天,她绝对不能贪吃。
夜幕笼罩,灯火通明。
看着一个接一个官员大臣送上贺礼,无聊的宴会也终于在半个时辰后进入了高丨潮。
在听身居高位的皇后提到歌舞助兴时,孟潇染反射性缩了缩身子趴到桌上佯装醉酒。
亓曦还在场呢,她可不想再二度被坑。
“潇染,听说你还会弹古琴呢,不如你先来一曲吧。”
没在抗拒微笑起身,她就知道会这样。
因为……上天从未眷顾过她。
向皇上皇后行过礼在准备好的古琴前坐下,伸手轻抚上这已许久未碰过的乐器,孟潇染微动手指轻轻弹奏。更甚至,还配上了一曲《明月几时有》 :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
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好吧,她自己承认她是真的没唱歌的天赋,第二段开始一直到倒数第三句,她好像就没有在调上的时候。
看来这回貌似嘚瑟过头了。
“潇染啊,你唱的是何曲目?是哪间戏坊的新戏曲?本宫怎么从未听过?”
听完孟潇染那五音不全的歌喉,皇后好奇开口盘问。
也许是因为从未听过,再加上一时新鲜,他们并不觉得哪里有不妥之处。
“回皇后娘娘,民女唱的这是家乡的歌曲。若是娘娘喜欢,他日民女可以去宫里教您。”
皇后可真算得上是有权有势,若她真能得到她的赏识,那她也算是找了个稳定的靠山。
“好好好!老三啊,母后甚是喜欢潇染这孩子,你就把她借给母后几日吧,”皇后开口抢人,“明日母后就派人去你府上接她,让她来宫里陪母后小住一下。想来你应该不会不同意的吧。”
看着他老爹那副‘我也没办法’的样子只得无奈点头答应,虽然亓苼心里也是有千百的不愿意。
不过,看孟潇染那高兴的样子,就算他反对,恐怕也是无效的。
“对了,本宫和你父皇找人算过,下月初九是几十年难得一遇的吉日。若将你们二人完婚之日定在那天,你们是否有何异议?”
刚想开口却被身边亓苼按住,眼睁睁看着他与皇上皇后洽谈成亲之事,孟潇染却没有丝毫反口余地。
说起来这也算是皇上赐婚吧?若反对,恐怕就又是个抗旨不遵的罪名。
想到这,她放弃了。
反正距离下个月初九还有些时日,办法是需要人慢慢想出来的。
“啪嚓——”
伴随着酒杯被捏碎的声音,现场融洽气氛瞬间打破。
移不开目光地看着对面手已被碎片戳破流血不止的陌亦宸,孟潇染的心就像被什么扎了一下,竟有点喘不过气来。
用拇指狠狠掐自己中指尖,她微微抿嘴。
俗话说十指连心,果然,指尖痛了,心就没什么感觉了。
也许一见钟情对于其他人来说可能过几天就忘了,但孟潇染的内心情感较丰富,她做不到短时间内将他完全抛出脑海。
……
散席之际终于来临,这对于坐不稳的孟潇染来说,无疑就是一种解脱。
不经意间注意到太子的眼神,当她仔细确认过后才发现,那似乎是种什么暗号,是传给陌亦宸的。
果然被她猜中了,亓衡和陌亦宸之间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只是……对面之人为何在他使了半天眼色后,仍旧一副‘不关他事’的样子?
“想什么呢?走了,回府了。”
见孟潇染走神,亓苼伸手拍她后脑勺。
“啊?啊!你刚才说去哪来着?”她不好意思。
“回府!不然你还想去哪?折腾了一整晚滴水未沾又未进过食,你就不饿?”
坐在原处目视孟潇染和亓苼有说有闹离开,陌亦宸心中苦意泛起。原来,喜欢上讨厌自己的人才是一生之中最大的悲哀。
“陌亦宸你到底什么意思!”众宾离开后,亓衡愤怒上前,“之前不是说好了看到本宫眼色就动手么,你又搞什么!”
“我陌亦宸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需要你来教。别说我没警告过你,对我说教的人,都已经没有舌头了!”
——
夜不能眠,心还为谁萦牵,灯火竹帘,梦里随风摇曳。月华似练,遥看万载沧海成桑田,它不言,不言命途的明灭。
跟着不明出处的萧声停在院子里楼前,仰头张望,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出现在孟潇染视线范围内:“喂,亓苼,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坐在屋顶干什么!”
“你不也一样没说睡么,”他纵身一跃而下来到她面前,“把手给我。”
孟潇染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也猜不到他想干什么,但有一点她注意到了——这次,他并没有自称本王。
在猝不及防之时突然被人拦腰抱起,等她再睁开眼睛,亓苼已将她安置于他身旁的瓦片上。
亓苼下去竟是为了把她一并带上来:“拜托,我知道你武功高强英明神武,但做什么之前好歹也和当事人说一声吧!”
她感谢他愿意带她上来让她有机会清楚看见这夜色的美丽,但若是她心里承受能力不强,恐怕几秒前就已经被吓挂了好吗!
“今夜,我们之间没有任何身份差别,你可以尽情的把你心里想说的都说出来,我不会治你任何罪。”
就算她真的惹怒了他,他也不会治她的罪。于他,她好像很重要。
“你确定?那我可真说了!先说好,不带打击报复的啊!”见亓苼点头,孟潇染这才放心开口,“我说你能不能别总是一副谁都欠你钱的样子啊,人生之中福永远多于祸,不开心是一天,开心也是一天。既然这样,你为什么总把自己弄得那么累啊,看得我都怪累的。”
听到她的话尝试着挤出个比哭还丑的微笑,亓苼真的是尽力了。
从小到大,笑这个字好像根本就和他没什么关系。
“得得得,你还是面瘫吧!,就你这笑都能辟邪了。”果然,他还是适合高冷范。
“你说完了?那该轮到我了。”亓苼挑眉,“你为什么不愿意嫁给我?”
“因为没有感觉呗,”她说他怎么会突然像转性了似得,原来是个圈套,“既然是要相互扶持过一辈子,那对方当然得是自己喜欢的。若没有爱,那婚姻岂不成了笑话。”
孟潇染只是没好意思说她喜欢的是暖男,现在可是房顶,她绝对不能激怒他。
其实还有一句话她压在心里没说出口:他给不了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生活。
“所以你很讨厌我是么?”亓苼略显失落。
“那倒没有,我不讨厌你,很喜欢你,但仅是朋友之间那种而已。”若是没有当初的陌亦宸,也许她会喜欢上他吧。
但,只是也许。
“既然这样,那我们俩立个约定吧。大婚之日前若我还不能让你喜欢,那婚事作废,我心甘情愿放你自由。若你喜欢上了我,那今后的日子便安安心心呆在我身边,做我名正言顺的王妃。”
亓苼说话的一瞬间,孟潇染仿佛觉得今天的他异常令人安心。她不知道他日他是否会兑现约定,但他现在愿意这么立约,她就已经很开心了。
“好,那一直到婚前的这四十五日之约从现在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