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知府虽然心里很清楚,他女儿之所以会落到当初那个地步,全都是她咎由自取。
可那又如何?
他自己的女儿,即便是犯了天大的错,那也是他的女儿。
他可以惩罚她,但不意味着可以让别人羞辱。
戚无咎便是这罪魁祸首。
而白桑桑也脱不了干系。
若不是她执意要留在戚无咎身边,或许他女儿早就得偿所愿嫁给了戚无咎。
而这一切都被戚无咎和白桑桑给毁了。
柳知府当初有多么欣赏戚无咎,如今就有多么怨恨戚无咎。
之前的一些手法都没能将戚无咎给好好教训,让他亲口向自己求饶,向他的女儿道歉。
本以为将他赶出云麓书院就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没想到,离开了云麓书院,这个戚无咎似乎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照样每日嚣张无比,甚至还有心情在街上免费给人写信。
柳知府不禁想,或许是先前对他太过慈悲了。
他实在是不想看到戚无咎和白桑桑如今春风得意的样子,那总会让他想起他那可怜的被送走的女儿。
柳知府打定主意,一定要再想个办法好好收拾一下他们。
朱氏胭脂铺没打倒他们,但却又让柳知府看到了另一个好机会。
他将知州府衙负责赋税之事的官吏税吏叫了过来。
过了一段时间,到了该交赋税的时候。
白桑桑让李掌柜拿着银子去府衙交税。
谁知没过多久就看见李掌柜匆匆忙忙赶回来,手里拿的银子还没有交出去。
“怎么了?今日难道不是交税钱的时候?”
白桑桑今日刚好在铺子里巡视,赵翊陪她一起。
两人见李掌柜匆匆赶回,不禁有些奇怪。
李掌柜眉头锁紧,语气担忧道:“两位老板,府衙的税吏大人跟我说,咱们铺子里的赋税涨了一倍,让我回来重新拿足够的银子再过去交。”
白桑桑有些的吃惊地睁大眼:“什么?涨了一倍?不可能吧?”
赵翊也觉得实在是有些离谱:“这商户所交的赋税每年都是有定例的,这还没到明年开春的时候呢,怎么就突然变了?还涨这么多?”
李掌柜又说:“我回来的时候悄悄问过其他店铺的掌柜了,他们说他们交的税钱根本没涨,还是原来这么多,好像只有我们一家铺子要交这么多税。”
赵翊和白桑桑不约而同地皱起眉头,两个人都从这件事里嗅到了阴谋算计的味道。
“李掌柜,你把钱给我,我和赵翊去走一趟,问问看到底是什么原因。”
“好。”
李掌柜也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
在去的路上,白桑桑问赵翊:“县府里掌管赋税的税吏是谁?难不成有了什么变化?”
赵翊摇摇头道:“没变,还是那个姓王的税吏。”
那就奇了怪了。
既然如此,那个王税吏为什么会突然这样呢?
白桑桑之前在店铺开张的时候因为交税一事,跟那位王税吏打过交道。
那位税吏大人年约三十,曾考过举人,但也就止步于此,便不知为何得了一个税吏的官职做,这一做还是好几年。
而且她还听说这个税吏平常有些贪心,在刚上任那段时间,经常会趁着收税之事对店铺人家强拿硬要,否则就多征别人的税。
但他这种行为在后来被人制止过,就再也没做过了,人也老实了不少,起码这几年也没有多要谁的钱财。
怎么今天又突然逼着他们多交一倍的税呢?
到了府衙,见到了税吏。
白桑桑顾着礼数给人行了个礼,好声好气地问道。
“王税吏,我是白氏胭脂铺的老板,想要请教税吏大人,不知为何这个月我家铺子所交的赋税比之前多了一倍呢?”
王税吏似乎早就料到了他们会来,不冷不热道。
“这是知州府衙新修订的赋税规则,刚好从这个月开始实施。”
京城每年都会规定整个国家的国民所要交的基本赋税水平,然后再由各个知州府衙根据本地的情况酌情制定赋税规则,有些地方高一点,有些地方低一点,但绝对不能低于国家水平。
更何况为了当地能够有更多的财税收入,各个知州府衙当然是想要将这赋税提得越高越好。
前几年有个知府为了敛财,大肆征收赋税,弄得当地百姓民不聊生,百姓一年辛辛苦苦挣的钱,几乎全都进了那个知府的口袋。
这件事在那时闹得很大,有些百姓被逼得走投无路差点造反。
幸亏当时有温大人作为巡抚到了那里,才知晓了那位知府的恶行。
温大人从那位知府家后花园的地下挖出了十几箱金银财宝,总共价值有二十万余两,几乎等同于京城国库一年五分之一的收入了。
皇帝得知此事当即龙颜大怒,不仅下令对那位知府全家斩首,更是对全国各州都下了诏令,规定了当地知州府衙不许征收过高的赋税,为此皇帝还定了一个范围。
只要在这个范围内的征税,都是合法的。
所以这些年来的税收征集倒是正常了不少。
老百姓虽然每月都要交税,但总归还是有余钱的,对他们的生计也没有造成多大的影响。
而这个王税吏对他们这个铺子所征的税也在这个范围内,不过却是最高的额度,再差一点就会超过了。
所以他这样的做法,倒是也没有违法。
只不过仅仅对他们一家铺子征这样高的税,也不合理。
“王大人,既是知州府衙所新定的规则,那为何只有我们一家铺子要交这样多的税钱呢?我听说其他商户交的税钱依旧没有变的呀。”
王税吏皮笑肉不笑地道:“也很简单,你们这个胭脂铺虽然是刚开张不过半年,但你们铺子的生意收入可比云洲城里其他商户的收入高多了。”
“说不定,他们所有人的收入加起来也比不过你们的收入吧?”
“所以呢,为了公平起见,也为了让咱们知州府衙有更多的财税去支持修建堤坝,柳知府特地给你们定了这个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