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下一秒,这群人即将说话的刹那,宗月突然开口了:“一别多年,太子妃娘娘,你的手段还是如此上不得台面。”
简陋、粗暴、没底线。
苏嫣然微怔:“什么意思?”
什么一别多年?
宗月却轻嗤一声,不说话了。
她手上稍微使力,上好的白玉瓷茶杯瞬间化为粉末,潇湘别院的下人陡然变色。
“你想将狸猫换太子的消息传到陛下耳中有许多种方式,何须经过我?”宗月眉眼未抬:“只怕是娘娘恨极了我,又一向喜欢借刀杀人,所以才有了今日宴会。”
“可惜……”宗月啧啧两声,抬眸:“不是所有人都会配合你的。”
若此事因她传到明昭帝耳朵里,无论事情真假,她都会被明昭帝借机怪罪。
“狸猫换太子一事,本乃荒谬之言。既是如此,我不过简单评论戏曲,何错之有?”
“荒谬之言,若上位者对它加以重视,只会让人更相信它是真的。娘娘应当比我更明白这个道理。”
“真要说起来,该被杖打的人是你吧?太子妃娘娘?”宗月嘴角噙着笑。
倘若狸猫换太子没有被流言赋予另一个层次的意义,曲子被大江南北传唱,全天下的人都能听得到,自然也能评论,又何错之有?
而苏嫣然拿这么一点捕风捉影的小事责罚她,只会错误更多。
她是太子妃,未来的国母,要母仪天下的啊。
苏嫣然冷了脸,咬牙切齿道:“多谢平阳郡主提醒。”
“是我应做的。”宗月挑眉,淡淡道。
潇湘别院的下人面面相觑,最后在晚晴的呵斥下退了下去。
气氛一时间凝滞而沉默。
司徒若见势不对,很快喊湖心戏台上重新唱起来,气氛才逐渐升温。
宗月终于有时间瞧瞧自己身旁那位怯生生的姑娘:“你是哪家的小姐?叫什么名字?”
那怯生生的姑娘猫着一双大眼,看起来像极了未出世的小白兔:“回平阳郡主,我出自陈家,名唤陈思吟。”
陈家……
宗月在脑海中仔细搜索一番,还是没想到陈家是哪家。
见她依旧疑惑,陈思吟又小声解释道:“家父是端王麾下,陈将军。”
这样一说,宗月恍然大悟。
陈将军算是梁苏暮手底下得力干将,当初跟着梁苏暮从边疆回京都,之后就在京都驻扎。
宗月好笑,她也是远远见过陈将军一面的,陈将军此人粗犷豪放,哪知膝下女儿是这么个小白兔。
“今日多谢你。”宗月温声道。
陈思吟面上羞红,摇摇头:“是……是王爷让我来保护您的。”
“你?”宗月挑眉,眸中皆是戏谑:“来保护我?”
不是她瞧不起陈思吟,实在是这姑娘性格太过胆小,身材也是娇小玲珑。
若不说她父亲是陈将军,谁又能将那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和眼前这个小姑娘联系在一起呢?
陈思吟点点头:“我……武功是父亲教的,很厉害。”
提起武功,她眼睛里星光闪闪,满含自信,跟方才的她判若两人。
宗月心中有了数。
“你还是离我远一点,”她想了想,嘱咐道:“小心有危险。”
苏嫣然弄了这么大个阵仗,一门心思系那个通过她将流言之事传到明昭帝耳中,引得明昭帝大怒。
又怎会被她三言两语斥责回去,就此偃旗息鼓?
“正是因为有危险,我才要到郡主身边。”陈思吟摇摇头:“我会保护好郡主。”
宗月蹙眉,似是不知该怎么规劝这个小姑娘。
她已经被卷入这场浑水中来,但陈家没有啊。
许是猜出她想说什么,陈思吟睁着大眼睛想了想,小心翼翼将手覆在宗月手上:“郡主放心,我能来这里,父亲也是同意的。”
宗月再不多话。
为了避免波及陈思吟,她接下来一直保持高度戒备,任何风吹草动都要仔细筛查半天。
然而不知苏嫣然在打什么算盘,迟迟没有动静。
“别院湖大,今日天色不错,府上为客人们准备了小船。众位可要游湖赏玩一番?”
就在宗月快放松警惕的时候,苏嫣然倏地笑意吟吟道。
有她发话,众人自然无不赞同之理。很快她们就被安排好小船,各自入了湖。
潇湘别院的确大得很,面积堪比行宫,想必当年明昭帝建造这里也是废了一番大力气的。
本来他与皇甫雅感情也很好,只是皇甫临太喜欢插手夫妻二人之间的事,连带着父皇也喜欢插手。
一旦他有任何对皇甫雅不好的迹象,皇甫临都出现的十分及时。
而皇甫临一走,就会立刻去父皇那里告状。
父皇与苏家敌对了一辈子,皇甫家是他背后最大的后盾,因此对皇甫临十分倚重。
皇甫临说他对皇甫雅不好,父皇就会将他叫过去臭骂一顿。
时间久了,他自然不愿意同皇甫雅相处。跟她相处就像是在做功课、老师还非常严格一样。
反倒是苏嫣然……
太子浮想联翩,苏嫣然身为苏家女,在床第间的功夫却那么好。
苏家表面看起来清贵,实际呢,还不是将女子们教成那般放浪模样?
“殿下。”
说曹操曹操到,门外传来苏嫣然娇柔的声音。
太子微顿,将脑子里那些废料除掉,这才沉声道:“进来。”
苏嫣然理了理额间小发,迈着碎步盈盈走入。
“妾身参见太子殿下。”
“起来吧。”太子不咸不淡瞥她一眼,道:“你过来做什么?”
“妾身听闻殿下在书房忙碌许久都没出来,担忧殿下身体,特地做了碗银耳莲子汤。”苏嫣然将汤放在桌上,走近太子,十分自然地为他按摩肩膀。
“殿下忙于政事,可太辛苦了些。然而再辛苦也要注意身子,不然妾身会心疼的呀!”
苏嫣然娇滴滴撒娇。
她这样乖巧温顺,令太子不自觉舒缓了眉宇。而他之所以从云城回来便宠幸苏嫣然,无非是在苏家女身上的时候,能令他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感。
即便苏家权倾朝野,终究不是皇室血脉。他们家的女子,终究还是要送给他,对他曲意逢迎。
再后来宠幸苏嫣然,便是因为苏嫣然那一手床上功夫了。然而不可否认的是,苏嫣然乖巧体贴,识趣懂眼色,同她相处十分舒适。
“倒也不是很忙。”太子指示苏嫣然为他按摩头上穴位:“但确实有些心累。”
苏嫣然眼珠转了转,柔声而迟疑道:“殿下……是在担忧姐姐吗?”
“姐姐怀着殿下的孩子,今日又那般腹痛难忍,殿下是该担心的。”她撇嘴,语气中有几分酸味。
太子觉得好笑,握住苏嫣然的手,将她扯进自己怀里。
苏嫣然适时发出一声娇嗔。
“你当真这样想?”太子喉结微动,眼中也渐渐有了情欲:“孤怎么觉得谁家醋坛子打翻了呢?”
“殿下就会取笑妾身。”苏嫣然轻哼,在太子怀中不安分地动来动去。
“孤以为,你会不喜欢她的孩子。”太子用残存的最后一分理智,捏住苏嫣然下巴,冷冷道:“毕竟你可是苏家送来的女人。”
苏嫣然却丝毫不惧他,神色自然,娇柔依偎在太子胸口处:“妾身是苏家女,那又如何?不代表妾身立场苏家呀。”
她在太子怀中挣扎,温柔吻向太子下巴:“殿下英明神武,妾身在闺中时就对您倾慕已久,妾身的心永远是跟殿下一起的。”
“更何况,”她努努嘴:“妾身不喜欢姐姐,只是因为姐姐会分走殿下的宠爱。而姐姐腹中的孩子,却是殿下的血脉。妾身怎么会不关心他的安危呢?”
太子本就情欲已起,又被她言语和身体双重撩拨。娇妻在怀,哪个男人又能忍住?
当即,苏嫣然被太子按到书桌上。桌上的奏折掉了一地。
她心腹守在书房外面,闻言,微不可查笑了笑。
太子身边的人更是对这种事司空见惯。太子是储君,东宫中的女子想尽办法爬太子的床,太子又是个不愿忍住自己情欲的,双方自然一拍即合。
屋内两人叫了三四次水,那娇羞的声音才渐渐停下。彼时,苏嫣然的嗓子已经喊得沙哑。
太子魇足起身,顺手将苏嫣然端来的银耳莲子汤递给她:“嫣儿辛苦了。”
他眸中带着笑意,打趣苏嫣然。
苏嫣然脸色羞红,柔柔接过汤盅,轻抿一口。
味道果真不错。
“太子殿下。”
门外有人敲门,是太子的人:“陛下召见。”
太子刚刚转好的心情陡然阴沉。
“奇怪,父皇这个时候找您做什么?”苏嫣然无意识嘟囔了一句。
太子不轻不重瞥了她一眼。
“殿下。”苏嫣然挽住太子袖口:“您快去吧,早些回来,妾身在东宫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