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若是觉得无聊，可以找卫一说说端王殿下的事啊。”晚晴笑眯眯提议道：“您和端王殿下的事啊，我们都清楚。”
“我和端王的事。”宗月轻声问道：“我们有什么事？我自己都不知道，你竟知晓？”
“小姐！口是心非可不好！”晚晴撇撇嘴：“喜欢一个人就要大大方方去说啊，有什么好害羞的呢？”
宗月耳朵微红：“谁告诉你我喜欢端王了？一天闲着无聊，净琢磨这些没头没影的东西！”
“奴婢才不是胡说呢。”晚晴眸中憧憬道：“奴婢虽然没有爱的人，可是在云城的时候，咱们家有个丫鬟和家丁成亲了！”
“恰巧那丫鬟跟奴婢有点交情，他们俩啊，彼此相处可甜美了！”
“您瞧端王殿下的眼神，就跟那丫鬟瞧家丁的眼神一模一样。”晚晴抽了抽鼻子，又道：“就是还差点意思。”
“差点什么呢……”
她突然灵机一动：“奴婢知道了，是差点理所当然！”
说罢，她又八卦问道：“小姐是不是觉得，自己跟端王殿下毫无关系，所以平日里不敢表示出爱慕之意？”
“您就放一百个心吧，端王殿下啊，肯定是喜欢您的！”
宗月微愣。
晚晴的话似乎说到了她心底，又似乎没有。
爱慕梁苏暮吗？似乎是的。
梁苏暮对她那样好，百依百顺，予取予求，多少次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都是梁苏暮陪在她身边。
英雄难过美人关，她同样陷入在这温柔乡。
否则也不会那么执着的介意梁苏暮将她当前世的自己替身了。
下一秒，她又恼羞成怒，拿起桌子上一些蜜饯就朝晚晴扔去：“就你机灵！”
晚晴嬉笑着躲开。
她不等宗月同意，便向卫一招招手：“卫一！快来！小姐有事要问你！”
卫一很快赶来。
他先是定睛望了一会儿晚晴明媚的笑脸，压住心中翻涌的古怪之感，恭敬向宗月行礼，问道：“不知小姐有什么事？”
宗月：“……”
她何曾叫卫一过来了？
只不过卫一既然过来了，问问也无妨。
“你跟着端王殿下多久了，对他了解吗？”她问道。
卫一愣了一下，想起梁苏暮曾交代对宗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才答道：“回小姐，属下跟在王爷身边有些年头了，但并不是自幼就跟着王爷，有些是不清楚的。不过……司水和王府杨管家，都是王爷幼时便在他身边的。”
“那就将司水叫过来。”晚晴看热闹不嫌事大，继续招手。
司水也很快过来。
这两个梁苏暮的左膀右臂，自宗月来京都后就一直跟在宗月身边。
京都不必云城，行差踏错便大祸临头。梁苏暮害怕宗月出事，便派这两人保护他。
“小姐。”司水恭敬行礼。
晚晴给他复述了一遍宗月的问题。
“回小姐，属下自问对王爷有些了解，您想问什么就问吧。”司水回答的很是爽快。
“跟我说说端王小时候的事吧。”宗月若有所思。
其实梁苏暮小时候的事，她也知道一些。
无非是生母身份低微，明昭帝去母留子，对他也并不待见。
年幼时在森森宫廷挣扎，稍微大一些就去了边境，几次死里逃生力挽狂澜，几乎是用命换来了今天的兵权。
旁人都知他手握重兵，威风赫赫，何曾有一人理解过他过往艰辛？
“跟我说说，你家王爷和苏家嫡幼女苏宗月小姐的事吧。”宗月道。
司水却久久沉默。
宗月笑了，语气讥嘲：“怎么，此事机密不能跟我说？”
“不是不是。”司水慌忙摇头：“只是属下实在不知从何说起。”
“王爷跟苏家嫡幼女，似乎没什么往来……”
宗月微不可查颔首。
她就是苏宗月本人，此事她自然知晓，何止是没什么往来，简直就是根本没有往来。
除了梁苏暮口中那一次她在宫中救了他。
“王爷幼时在宫中过的艰难，听闻有一次险些被捧高踩低的奴才打死，是苏宗月小姐救了他，此事你可知晓？”宗月问道。
司水恍然大悟。
“原来您说的是这件事！”司水轻呼一口气，解释道：“实在是年代太过久远，属下一时也没想起来。”
“当时，属下记得，似乎是跟太子有关……”司水陷入回忆。
当年梁苏暮在后宫中日子差到哪一种程度呢？
司水是宫中弃婴，身份不明，被梁苏暮生母偷偷救了下来。
杨管家是他生母故交，当年也是个奴才，看在他生母份上才对梁苏暮照料几分。
可，一个是奴才，一个是弃婴，又能给梁苏暮提供什么帮助？
他几乎是皮包骨了，就连每日吃的糠咽菜都是从妃嫔宫里倒出去的垃圾。
梁苏暮被打，也是因为偷吃了一块彼时太子宫中丢掉的糕点。
那时太子正好从宫外回来，撞见梁苏暮偷吃。
糕点是太子咬了一口就丢掉的，见那一幕不知怎的，突然要下人见那盘糕点再端上来，而且就要之前那盘。
下人慌忙去寻，瞧见梁苏暮偷吃，大怒，顿时就朝梁苏暮打过去。
而年幼的太子，撇着嘴，眼角抹泪，偷偷去明昭帝跟前告状，说是梁苏暮偷吃他的东西。
明昭帝怎会为梁苏暮撑腰？当即平淡道，让太子好好管教这个弟弟，便没了下文。
于是梁苏暮几乎要被打死，都没人过来阻止。
要不是被恰巧过来寻太子的苏宗月撞见，他可能就要死在那里了。
“您不知道，王爷当时真的就是奄奄一息，幸好有苏宗月小姐。”司水到现在还十分庆幸：“主子后来说，苏小姐的救命之恩，他没齿难忘。”
“只是苏小姐比王爷处境好太多太多，王爷根本没有能帮上苏小姐的地方，此事就这么被耽误下来。”
“直到后来，边境战事吃紧，陛下需要有个皇室子弟去边境安抚军心，宫中又所有人都对王爷不怀好意。于是王爷主动请缨，陛下答应的也很是爽快。”
“再后来，王爷一步步在军中崛起，有了越来越多拥护他的人，于是他开始关注苏小姐，一关注就是许多年。至于主子何时喜欢上的苏小姐……属下不知道。”
司水迟疑道：“可能是因为救命恩人，本就容易让人心生好感吧，苏小姐又是那样宛若明珠的存在。”
宗月心头酸涩。
司水寥寥几句，将梁苏暮在军中的事情一笔带过。可她用膝盖想也知道，梁苏暮在军中不比在皇宫好多少。
他是为安抚军心去的，还有监军，本该当个花瓶一样的存在就好。
可偏偏他在宫里艰难，去边境本也是为了给自己闯出一条血路。
一个不被皇帝重视的皇子，手无缚鸡之力，瞧上去面黄肌瘦，要在军中掌权，哪里又是那样容易的。
这样想着，她忽觉梁苏暮的身影高大起来，甚至连他立挺的五官都逐渐变得坚毅。
宗月苦笑。
“其实要属下看，王爷也没有多么喜欢苏小姐。”司水末了又加了一句：“只是苏小姐幼年救了王爷，王爷又多年关注她。苏小姐在王爷心中，就是唯一的光。”
“可王爷对您的好，我们都看在眼里。若说王爷对您无意，我们也是不信的。”司水撇撇嘴。
卫一立刻附和。
宗月瞧着两人，颇觉好笑：“你们怎的知道你家王爷不是将我当做苏小姐替身？”
“替身！”卫一惊呼：“这怎么可能？”
他上下打量宗月，换来宗月怒视：“您跟苏小姐长得根本不一样，也就名字相似罢了。王爷便是要找替身，也该找个跟苏小姐长相相似的啊。”
宗月垂眸，似笑非笑。
卫一说的话恰恰相反，她跟前世的自己，除了样貌不同，其余没有丝毫差别。
梁苏暮既然那么关注苏宗月，自然能察觉她们二人相似之处，事实也的确如此。
“我觉得卫一说的对。”司水突然出声道。
他直视宗月，神色认真：“王爷是什么样的人，属下最清楚。”
“自王爷求娶苏小姐灵位后，京都也不是没有拿美人讨好王爷的。更有甚者，几乎寻来了同苏小姐长相一模一样的女子。”
“然而王爷依旧神色冷淡，面无表情将那些人请了出去。那些女子中，有与苏小姐性格相似的、长相相似的，很多。”
“可王爷全部厌恶的不肯碰她们一下。”
“但你们王爷初见我时便告诉我，是因我名讳与苏小姐相似，才庇护我的。”
“这绝不可能！”司水对天发誓：“若是这样轻易就能得到王爷庇护，京都的官员岂不是都疯了？”
他们必然会满天下寻找唤宗月的女人，那比寻跟苏宗月相似的女子还容易。
宗月猛地愣在原地。
她瞪大双眼，眸中充斥着不可置信。
是啊，她怎么没想到。
梁苏暮掌权之后，想巴结讨好的不知凡几。若梁苏暮会给与苏宗月名讳相似的女子提供庇护，那些人岂不是早就去寻了？
然而并没有，甚至没有任何风声传出。
也就是说，梁苏暮，是真的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