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景容这么一开口,场内人的目光顿时落在了迟景容的脸上。迟景容却是转头看向梁远召的。
梁远召同时也是看向她的,两人的视线交会,梁远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来。迟景容双手紧紧的握在身侧,眸光中带着一丝迟疑,她感觉自己的手心都沁出了一层薄汗,可后来的时间里,梁远召却是再也没有出价。
最终七号地花落盛世,而远夏这次却只是标了一个位置不算太好的地皮。直到出了交易会所,迟景容却始终不明白梁远召这样做到底是为什么。
其实别说迟景容不明白了,就连一直跟在梁远召身边的丁薇对于梁远召这次的举动都感到诧异不已。
“先生,我不太明白,您……”
“不明白就不要明白。”梁远召沉声道,眸光冷冽的落在丁薇的身上,“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你还是没有学会识得进退吗?”他不再似以往那般随意,倒是显得有几分凉薄,“我做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质疑了?”
“先生,我只是……”
“明天你回殷城去,换穆里过来,要是还想不通错在哪儿,摆不正自己的位置,你就不必留在我身边了。”
“先生……”丁薇惨白了一张脸,双手死死的扣住,却是再也不敢言语。
梁远召是什么样的人,她清楚的知道。一旦梁远召决定了的事情就不会轻易的改变,若是你继续纠缠下去,那么后果只有一个,永远也别想再留在他身边做事。
丁薇虽然觉得委屈,虽然并不觉得自己到底有哪里做错了,可是她却没办法,只能接受现实。
话说这边,迟景容看到梁远召起身离开后这才松了一口气,明显的精神放松了下来。
迟城坐在迟景容的旁边,自然也是感受到了迟景容的异样。他方才虽然是阻止了迟景容,可显然迟景容已经跟梁远召较量上了,无论他怎样劝说都是没用的。
“小姑姑,你可知道,这块地已经远远超出了我们之前的预估。”虽然迟城也很想要这块地,但是以这样的方式来得到,到底是觉得有些不值得的。
而且迟城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梁远召方才一直在跟他们较量,可最后却是突然不要了,“这梁远召到底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迟景容也不明白,所以一直都用沉默来表示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
她觉得自己好像是掉进了一个怪圈,怎么也走不出去的怪圈,而设置那圈子的人就是梁远召,这让迟景容觉得很无措。
“走吧,迟总还等着我们回去汇报工作呢!”
她知道她这次是冲动了,三亿一千万,的确不是一个小数目。当初她估算的时候最多也就两亿七千万,到底是她大意了。
其实早在迟景容叫价时迟景行就已经知道了结果,对于迟景容这次的失控,迟景行虽然觉得可以避免,可到底还是觉得梁远召对于迟景容的影响太过大了。但是陈良又说过,解铃还须系铃人,或许梁远召的出现会让迟景容慢慢的好起来也说不定。
“我知道了,还有别的事情吗?”
迟景容挂了电话,敲了迟景行办公室的门而后进去。迟景行正在跟人通话,瞧见迟景容进来了,让她先坐下等。
秘书很快就端来了两杯茶,递给迟景容一杯,“景小姐。”
迟景容点头,接过来放下看迟景行还在谈便低下头去忙别的事情。等到迟景行挂了电话,走过来时迟景容已然合起了资料本,“这次的事情是我不对。”她率先承认了错误。
原本以为会听到迟景行的责难,谁知迟景行却突然轻笑出声,“无妨。”
迟景容拧眉,对于迟景行这举动感到诧异不已,没想到他竟然没有责怪她。
“是不是在想,你这次这么重大的失误,我竟然没有责罚你?”
迟景容点点头,虽然她一点儿也不想自己的职业生涯中添上这么一笔,不过毕竟是她自己的错误。
迟景行却摇摇头,“梁远召这么做,无非是想卖盛世一个人情,或许是说卖给你一个人情,不过这个人情,盛世却是要付出代价的。”
迟景行点指着桌面,拿过了那杯早已凉却的茶,手指磨搓着,而后抿了一口,“他这样做,你真的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迟景容的心猛然一震,每个被她压制了的想法悄然的窜上心头,她有些猝不及防。却又竭力的控制自己不去胡思乱想,“七哥说什么呢,我怎么会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是吗?”迟景行对于迟景容这口是心非的表现表示质疑,却也知道不能逼得太紧,“梁远召既然这样做,自然是有他的道理,刚来榕城的确不能太过冒尖,他显然是深谙此道,所以这次竞标没有发力也是情有可原。”
迟景行对于梁远召此番举动,似乎也只有这样的解释才能说得通。
“沈氏那边的合作案你跟迟城准备的怎么样了?”
迟景容一听,立马就恢复了工作状态,打开方才的资料给迟景行,“我跟迟城初步的想法,现在七号地已经到手了,沈氏对于这一方面其实很有能力,我在想七号地是不是要跟沈氏合作。”
迟景容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迟景行微微沉吟了片段,而后点头,“可以,不过跟沈氏的合作你去交涉,迟城尚不太成熟。”
迟景容也点点头,想起沈家那位似乎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不禁觉得而有些头疼,“我说七哥,你的这些小辈亲戚可真是一个赛一个能耐。”
“呵!你这丫头。”迟景行忍不住被她逗乐了,伸手拍了拍迟景容的脑袋,迟景容有片刻的僵硬,却是很快就恢复过来了。
“我亲戚小辈难道就不是你的小辈了?”迟景行眼神暗了暗,对于迟景容这番举动还是留了个心眼。
迟景容笑了笑,终究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迟景行或许说的没错,她的确是有病的,不然怎么会处处都透露出让人不适应的举动。
只有让自己正常起来,别人才不会觉得呃逆是异类。
“说回正题吧,我觉得沈慕跟迟城到不是什么大问题。”这两人虽然私事上的确是有较量,但是正经的工作上应该是不会怠慢的,“你不是觉得迟城需要历练吗?这么好的一次机会如果都把握不了的话,那么以后的事情就更难说了。”
迟景容分析了一番,“我觉得他已经是成年人了,应该懂得自己在说什么,更何况沈氏那边未必就会派沈慕出来。”她意有所指,迟景行却眯起了眼睛,唇角若有似无的勾起。
迟景容忍不住抖了一下,总觉得那位沈家少奶奶可是要糟糕了。
“七哥,你可别忘了,她可是你外甥媳妇。”她忍不住提醒他。
她的这个七哥,一旦想要做什么,是全然不会顾及旁人的,就算那人是他的外甥,他似乎也不会留有情面。
“还是顾好你自己吧!”迟景行伸手拍拍迟景容的肩膀,看她又下意识的僵硬,无奈的眯着眼,“你该去工作了。”
迟景容怔了一下,而后点头,在出去后的那一瞬间,她才整个人放松了下来。
丁薇的行李不算多,整个打包也只有一支小皮箱的量。她原本就没预估能够在榕城待多久,对于榕城,丁薇有一种莫名的抗拒。
她整理好后心情越发的沉重了起来,她知道梁远召这样做已经是对她最大的宽容了。但凡是有谁想要对梁远召的决策指手画脚,那么她一定是在他身边留不长的,而梁远召没有直接让她走人,她该是庆幸的。
丁薇整理好后去了梁远召的书房,敲了门就一直在外面候着,直到梁远召叫她进去她才小心翼翼的推开门。
梁远召还在低着头忙着事情,他不开口,她就一直不开口。
书房里很安静,只能听到梁远召翻开书页的声音,还有窗户外那被微风吹动拂过的声音。
丁薇的心跳的很快,她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生怕自己一开口就打扰了这份原本该有的宁静。
她似想起了多年以前,那时候的梁远召还没有现在的势力,也还没有得到梁家人的重用。她从毕业以后就跟在梁远召的身边,看到过太多次他跌倒,饱受了人情冷暖。
她打那个时候开始就决定无论如何都要跟在先生的身边,无论他做什么,她都会支持,她会不惜一切的帮助他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说吧!”
梁远召清冷的声音打断了丁薇的思绪,她回过神来,眼神中的痴恋被她很好的隐藏了起来。她深吸一口气,极力的压制住自己内心的躁动,“先生,我买了明天的机票。”
“嗯。”
梁远召并没有太多的话。
两人之间莫名的就又沉寂了下来,丁薇是有些不甘的,她以为他多少会说些什么。
“先……”
“还有事?”梁远召抬头,那凌厉的双眸落在她脸上,不动声色的便将她好不容易建设的心房击溃。
“没,没有了,先生,那我走了,您要好好照顾自己,或者我找一个阿姨过来……”
梁远召抬头,锐利的眸光让丁薇住了口,尴尬的声音戛然而止,“那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