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有些自嘲,他追了她这么久,两人才刚开始恋爱,与她有婚约的是自己的亲表弟,他没办法用对付其他人的手段去对付他;
他知道她的家庭关系复杂,也知道这段婚约对她其实很重要,她能下定决心和自己在一起,其实也是需要很大的勇气;
现在最好的办法,其实就是他向秦家妥协低头,回到秦家,拿回原本就属于他们的婚约。
原本他在决定打电话给秦正雄的时候,就是打算这么做的,在等待秦正雄接电话的时候,他也在一直努力说服自己。
但是当听到秦正雄说起当年的时候,他还是克制不住自己。
这么多年了,他还是迈不过当年的那道坎。
当年如果他听阿墨的话,不参与到里面的占据,好好守在秦羽然身边,秦羽然也不会被那些流氓侵害,赶出秦家;阿墨也不会因此欠了秦羽然一个那么大的人情。
他从小没有母亲,从小一直都是寄养在自己家里的秦羽然照顾自己,如今她尚且还被逐出秦家,他又如何能心安理得的回去。
秦非凡突然就觉得,自己在杭城逃避了这么多年,依然只是个懦夫。
他又有什么资格要娶她?
自嘲的牵了牵唇角,甚至不敢再去看顾如凡,他转身要走。
手却是被人从身后拉住,他身形微微有些僵住。
“非凡,我们谈谈。”
……
晚上文景哄睡了几个今天莫名精神亢奋的小家伙,回到卧室,发现宮寻墨竟然依旧衣装整齐,拿着电脑靠在床头不知道看些什么,有些意外。
“你怎么还没去洗漱?”
宮寻墨见她进来,关掉电脑上的邮件界面,将电脑放到一边的床头柜上,淡勾了唇。
“等你。”
文景一时没反应过来,“等我干什么?”
宮寻墨薄唇微勾,站起身,走到她跟前,拉着她的手附在自己衬衫领口上,刻意压低了嗓音,带着几分魅惑。
“等你帮我脱衣服。”
掌心下是他温热的肌肤,文景竭力克制住自己依旧有些加速的心跳,想要推开他。
“你正经点!”
宮寻墨看到她虽然强装镇定,却依旧缓缓染上红晕的耳垂,轻笑,似乎是故意逗她。
“那要不然我帮你脱?”
文景有些恼羞成怒,“我自己脱!”
宮寻墨剑眉一挑,倒是真的收回手,好整以暇的等着。
“那你自己来。”
文景说出那句话之后,整个人就已经斯巴达了。
这个男人,还真是恶趣味。
偏偏他似乎还挺有兴致的等着。
文景脸上阵红阵白,突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文景松了口气,立马指着床头柜上的手机。
“电话,是你的电话吧?快接,说不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呢?!”
看她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宮寻墨倒是不慌不忙,站在那里没动。
“你身上我哪里没看过?怎么还是这么容易害羞?”
文景咬唇推他一下,“你怎么这么坏啊?!”
“哪里坏?”
男人语气意味深长,还带了几分戏谑。
文景却是拧了眉,脸蛋还红着,却是一本正经的抬头看宮寻墨。
“宮寻墨,你不觉得,我们这样说话,其实,有点肉麻吗?”
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暧昧气氛瞬间被打破,宮寻墨有些无奈,又有些想笑。
他就是无意中看到宮氏旗下娱乐公司,最近投资的一个影视项目剧本。
按照那上面的剧本,她接下来,不应该是满脸害羞的靠在自己怀里吗?
看来,这个项目,他还是得让下面的负责人重新审核一遍。
负责人:???
您老婆不按套路出牌,关我项目什么事啊?!
床头柜上放着的手机,早已经停了,只是没过多久,文景的手机响了。
她摸出手机,看到是顾如凡打来的电话,有些意外。
这段时间,如凡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偶尔她想叫她出来逛个街都说没空,怎么会突然这么晚打电话过来?
她接通,里面顾如凡的声音很冷静,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
“宮寻墨在旁边吗?”
文景眨眨眼,看了眼旁边的男人。
“在……”反应过来什么,“刚才的电话,是你打的?”
“嗯。”
文景料到顾如凡打宮寻墨电话,必定是有什么要事,连忙将手机递给宮寻墨。
“如凡的。”
宮寻墨轻挑了眉,接过电话,淡淡应了一声。
“喂?”
顾如凡刚送走秦非凡不久,这会儿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冷清的夜色。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他对云城和秦家那么抵触?!”
她能够查到的,只是秦非凡当年桀骜不驯,秦正雄又是个独断专行,好面子的人,父子两从小就不对付。
而秦家与占家向来是同盟关系,自从温秀筠失踪后,占家与宮家势如水火,可秦非凡,却偏偏和被占家视为眼中钉的宮寻墨走的极近。
秦正雄只有秦非凡一个儿子,以后秦家势必是要交到他手里,自然也希望秦非凡能够和占家打好关系,于是秦非凡和宮寻墨走得近这件事,自然成为父子两之间争吵的导火索。
老的专权独断,小的桀骜不驯,也不知道是谁一气之下说出断绝关系这种话,过后谁都不肯低头,秦非凡也就真的脱离秦家,在杭城待了这么多年。
这个版本的传闻,是在外人眼里接受度最高的,但顾如凡在经过和秦非凡的谈话之后,却觉得,这件事可能并非这么简单。
秦非凡心里,明显是还梗着其它心结。
宮寻墨听到顾如凡的问话,嘴角原本挑着的笑意淡下去。
余光瞥到文景已经拿着睡衣进了浴室,薄唇微抿。
“非凡呢?”
“他回去了,问他也不肯说,今阳那边也是一样的态度,这件事的原因,你一定知道!”
宮寻墨眉心微折,这件事,和他也有关系。
当年如果不是为了他,秦非凡和秦羽然,谁也不会扯进这件事里来。
“非凡既然不愿意说,必然是有他的原因,我能告诉你的,是这件事,和他的堂姐也有关系。”
顾如凡对这个答案显然是有些意外,“什么意思?”
“非凡从小和这个堂姐关系极好,当年秦家对外宣称的,秦羽然去国外深造,实际上,是秦羽然被赶出了秦家,非凡觉得这件事是他的责任。”
到底当年那件事,事关女孩子的清白和名誉,他只点到即止。
顾如凡没有料到,这件事竟然还会和另一个人扯上关系。
秦羽然……
是那天她送文景去酒店接宮寻墨的时候,在门口看到的那个女人吗?
顾如凡握着电话,看着外面越发深沉的夜色,发现事情,似乎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
文景洗完澡出来,头上戴着粉色的干发帽,看到宮寻墨一脸严肃的拿着手机,站在窗边似乎在说些什么。
“……婚礼……非凡家看看……派人去云城探听下消息……”
宮寻墨和陆让在电话里交谈完,就看到文景正站在他身后好奇又有些担心的看他。
和陆让在电话里说了一声,宮寻墨将手机放到一边。
“怎么了?”
“你和如凡聊了这么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她以为直到刚才,宮寻墨都还在和顾如凡打电话。
宮寻墨摇了摇头,“是阿让。”
文景恍然,“那如凡打电话过来,是说什么事的?”
以她对顾如凡的了解,没什么要事的话,她一般是不可能这么晚打电话过来的,而且还是主动找宮寻墨。
宮寻墨双手握着她单薄的肩,让她在床边坐下。
“没什么,只是一些和非凡有关的事。”
虽然知道她是在关心顾如凡,但他还不想让她牵扯进太多事里面来。
文景看出宮寻墨是有事在瞒着她,而且很可能是件大事。
明明知道他这样是为了她好,但她脑海里,却不受控制的想起在医院里,秦羽然说的那个‘秘密’。
那个‘秘密’,到底是什么?
当晚,文景因为这个‘秘密’,有些失眠。
半夜盯着宮寻墨宽阔的背,脑海里一直萦绕着秦羽然在电梯里说的那句话。
[不吃醋?或许我会和阿墨在那里发生些什么,毕竟男人嘛,心里爱一个,身体却可以喜欢很多个。]
[那阿墨有没有将我和他在阳城的秘密告诉你?]
孤男寡女远在阳城…心里爱一个,身体还可以喜欢很多个……我和他在阳城的秘密……
孤男寡女在另一个地方的秘密…还是在一方对另一方图谋不轨的情况下……
夜深人静的时候,可能最容易滋生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而文景这时候,忍不住酸了。
秦羽然在她面前说那些话的时候,她都没这么酸。
她盯着面前男人的背,伸出一根纤细柔软的指,试探的戳他一下,没动静。
突然有些怨念,自己因为他的感情债失眠,他竟然还睡的这么香!
文景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竟然慢慢就生出了困意。
然后就在她迷迷糊糊快要进入梦乡的时候,面前的男人突然就转过身,抓住她一直戳着他背部的手,翻了个身一把将她压在身下,语气有些忍耐。
“既然你睡不着,那我们就做些别的!”
文景好不容易来的瞌睡,瞬间都醒了。
有些慌乱的想要阻止男人乱动的手,“你冷静,我没有!”
男人咬牙吻上她的唇,“晚了!”
文景:“……”
翌日茶餐厅内
“一杯爪哇,不加糖,上面拉花画个笑脸谢谢。”
顾如凡坐在对面,看文景点完单又趴在桌上,在菜单上又点了几样甜品,递给服务员,红唇半勾着笑。
“看来昨晚战况激烈?”
原本趴在桌上无精打采的文景闻言脸色一红,随即坐起身,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
“没…就是有些失眠。”
心里将宫寻墨埋怨了一番。
折腾到最后她凌晨天快亮的时候才睡,早上一接到顾如凡的电话,她就出来了,让宮寻墨在家里带孩子。
反正今天是周日!
看到顾如凡脸上挪瑜的笑,文景轻咳了声,转移了话题。
“对了,昨晚你打电话找阿墨,是出什么事了吗?”
顾如凡脸上笑意一顿,倒也没瞒她。
“我和今阳的婚期定下了,下个月月初。”
文景微微瞪大了眼,有些意外。
“下月初?那不是只剩下一个星期左右?”
顾如凡点头。
文景这会儿困意也散了,抿了抿唇,试探询问。
“那……这件事,秦非凡知道吗?”
“知道。”
“他怎么说?”
说到这个,顾如凡抬眼看文景。
“宮寻墨和秦家那位叫秦羽然的千金很熟,对吧?”
文景一时间没明白顾如凡怎么会突然提起秦羽然,脑海里又想起困扰了她一晚上的‘秘密’,有些闷闷的点头。
顾如凡见她这样,发现不对劲。
“怎么了?”
文景摇了摇头,随即又有些纠结。
抬眼看顾如凡,“如凡,如果,你的男朋友,欠另一个女的一个很大很大的恩情,而且那个女的喜欢你男朋友,怎么办?”
她没有说出秦羽然为了宮寻墨精神失常的事,毕竟这种病,社会上的人对它其实还是存有偏见。
像秦羽然那样的天之娇女,虽然那天能够在医院坦然说出自己有精神病的话,但心里肯定还是介意的。
顾如凡看到文景皱的脸,心下了然。
能让文景如此纠结的,说明是凭宮寻墨的能力,一时间也解决不了的事情。
“幸福是自己的,爱情是自私的,如果那个男人因为这个所谓的恩情,一直和那个女的纠缠不清,那么不管你多爱他,趁早一刀了断。”
大多数爱情到最后,都会和其它的感情同化,变成更类似亲情的东西。
而因为这种恩情纠缠久了,难保会变成什么。
到那个时候,谁会是被抛弃的那一个,谁也说不准。
但就算是失败,她也要做最先潇洒说离开的那个,这是她给自己设的底线。
“但是……”顾如凡看到文景纠结的脸,冷艳的五官柔和,“如果那个男人足够爱你,解决一切就都只是时间问题,至于爱不爱,当事人能感觉到,对吗?”
文景恍然,如果说在其它的事情上她不明白。
但相爱这件事,她比任何人都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