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安安别哭
但现在，林煜仰头看着周予安发白的小脸，有或者没有都不重要了，她从哪里学的也不重要了。
她这副模样是林煜没有想到的。
林煜稳住情绪，现在周予安就站在他面前，是他的女朋友，哪怕她有前任，那他现在是现任，也会是最后一任，没什么好吃醋的。
所以，那重要吗？
他不应该冲动问出来的。
林煜仰头看着周予安，大手握住周予安的垂在腿侧的小手，冰凉冰凉的。
刺的他心尖发颤。
“安安，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林煜依旧直愣愣的盯着周予安，苍白的道歉。
周予安闭了闭眼，深呼吸好几次，好几分钟才缓过神来，低眸一撇，林煜还跪在她边上。
仰头看着她，俊美的脸上写满了担忧，眼睛里盛满了害怕和后悔。
周予安松开被咬的发白的嘴唇，声音很轻，唤了一声：“林煜。”
“嗯，我在。”林煜声音发抖，他心里发慌。
他第一次见这样的安安，惊慌失措又无助的周予安。
“你……你抱抱我好不好。”
周予安声音带着哭腔，传进林煜耳朵里。
林煜双手握拳，心脏一紧。
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想弄死几分钟前的自己。
周予安话音刚落，下一秒，一个带着淡淡酒香的身体紧紧地抱住她。
宽厚的胸膛温暖有力，将周予安护了个严实。
一瞬间，周予安的委屈无限放大，她心里涌起一种想要发泄的冲动，眼眶发热，泪水控制不住。
她将头埋的低了些，紧咬着嘴唇。
她哭了，在林煜怀里。
林煜慌了神，喉结动了动，声音低哑又轻柔，像是怕惊扰了她。
“安安，是我不好，对不起，对不起，你别哭好不好。”
“安安，是我说错话了。”
“安安，求求你，不哭了好不好。”
林煜笨拙的哄着，温柔又耐心，周予安哭的更凶了，甚至连哭声都不再压抑着，任由泪水肆意流淌。
她真的好久都没哭过了，因为没有人给过她这么温暖的怀抱。
“别哭了，是我不好，我的错，我该打该骂，怎么样都行，安安，不哭了好吗？对不起，我不该说那样的话。”
周予安的泪浸湿了林煜的衬衫，胸前一片温热。
林煜却觉得这温热要把他灼伤，胸口闷闷的疼。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混蛋……”
林煜两只手紧紧的拥着周予安，要是能腾出手来，他一定狠狠的给自己几巴掌。
周予安哭了将近十分钟，才平静下来，依偎在林煜怀里，小声抽噎着。
抽的林煜心里一缩一缩的疼。
踏马的自己为什么要问出那么蠢的问题！
林煜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道歉，一遍一遍擦去她的泪珠，一遍一遍温柔地拍着她的后背。
“安安，不哭了！是我不好，你打我骂我好不好。”
周予安还在抽噎，头压的低低的，声音因为哭的太凶了，有些哑：“林煜，你想知道，那我说给你听。”
林煜抱着周予安，两个人靠在沙发上，周予安狠狠的吸了一口气，鼻间全是林煜身上的味道。
说不清道不明，但周予安就是莫名的有种安全感。
林煜全是肌肉紧绷着，有些僵硬，周予安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像只找到依赖的小猫。
“其实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想哭，我控制不住，是不是吓到你了。”
大概也是有点委屈的吧。周予安也说不清楚。
林煜轻轻拍着她的肩膀：“不想说就别说了。”
周予安一下子抬头：“我特么情绪到了，你居然不听？”不是你问的吗？这么难伺候呢？！
林煜：“……”我后悔了不行吗？你哭成这样，我打死自己的心都有。
“好，你说。我听。”
周予安气哼哼的掐了下林煜的腰，将原因娓娓道来。
“我性格大咧，胆子也大，神经也大，从小就这样，像个假小子，张扬又不知收敛，这些你也知道。”
“我上的是全封闭式的学校，你知道吧。课外活动，除了看书就是写作业。对校门外的世界是一窍不通。”
周予安舔舔嘴唇，哭的太厉害，有些发干。
林煜把周予安放到床上，起身给她倒了杯水。周予安也不客气，伸手接过，一口气喝光，抿了抿唇。
林煜又重新把她圈外怀里，手心轻轻玩着她的头发。
“离家的时候，标准的娃娃头，素颜淡淡，一脸稚气，还带着一股子乖学生的书生气。”
“用行话说就是最正点清纯的学生妹。”
林煜眉头皱了皱，他轻生应着。
“刚入社会，我居然有些胆怯，对未知的世界一窍不通。”
“火锅店的工作其实很简单，但是为人处世服务顾客真的好难，我真的没经历过，学校压根接触不到这个。”
“我小心翼翼的学习着，脸上总是带着明媚的笑。”
“我爱笑，乐观又积极，笑的开朗自信，同事说我这副模样很能激发男人的荷尔蒙。”
林煜心里闷闷的疼，默默的想，何止啊，你一颦一笑，都让我溃不成军。
“白班还好，夜班的时候最难熬，我最晚一次下班是凌晨五点半，下班路上我顺路还吃了个早点。”
“一般下班也要到凌晨三点多，客人们喝酒，也不在乎时间，喝多了几乎什么话都会说。话题不限，荤素不忌。”
周予安顿了顿，又在怀里蹭了蹭，林煜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
“我刚开始其实听不懂，没见识嘛，这比直白的占便宜要难的多了。”
“哦对，好多流氓，会在我上菜加汤的时候蹭我的手，有些人直接就拉着我的手不让我走。”
林煜玩头发的手顿住了，嘴角浮现出一丝冷意。
“我也傻，脸上挂着笑，无论听懂的听不懂的，友好的的还是恶意的，只要是对我说的。”
“哎呀，还是年纪轻，深信礼多人不怪，不知社会险恶。”
林煜听这自嘲的语气，刹那就全懂了，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内心敛目低眉，他就是个白痴！
十八岁的周予安，双眸似水，肤若凝脂，白皙细腻，娇嫩无比，巧笑嫣兮，一举一动都带着与生俱来的自信和张扬。
窈窕无双，楚楚动人。
林煜握着周予安的小手，十指纤纤，柔若无骨，美极了。
一定有很多人借着酒劲说出一些的下流无耻话，欺负周予安，她是经历了多少次啊，才会回想起来，就哭成这样。
周予安是第一次说这些事情，她说的乱，几乎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
或许是哭出来发泄完了，她内心异常平静，语气淡淡的，偶尔带着自嘲和调侃，像是再说着旁人的八卦。
林煜浑身紧绷，每个字都像是刺，一下一下扎的他疼到窒息，周予安每说一句，他就想给自己一拳。
“我刚才只是好久没想到这个事情了，你问我跟谁学的，我就想了一下，发现没人教我。”
“我不知道你是在介意哪部分，就很认真的在回忆，我想着想着，就有些失态。”
“林煜，有些东西，我都不用刻意去关注，就能直接印在我脑子里。”
周予安小声嘟囔：“真奇怪啊。”
林煜双眉紧缩，说不出话，只把周予安又抱紧了些。
“后来啊，我终于知道，这叫性骚扰，虽然他们都是只言片语，甚至说完就忘记了。”
“当然也有出格的，过分一点的就是扯着手，但是当时我知道以后愤怒极了，我想着下次再有这种事，我一定还击。”
“才不管什么顾客就是上帝呢。”
林煜低着眸子，默默地说：安安，顾客不是，你才是，是我的神。
周予安眉间带了些得意，语气也轻松了许多：“时间久了，工作越来越得心应手，处理这些也游刃有余，逢场作戏嘛，累是累了点，但是好歹能保护自己。”
林煜捏了捏拳头，周予安这云淡风轻的口吻，让他眉间生出了一股戾气，他们该死！都该死！
敢侮辱他的安安，他要一拳一拳弄死他们。
他也该死！问出这么个问题！
掌心被指尖抵的生疼，林煜好似察觉不到。
“本来已经慢慢步入正轨了，我的工资一个月比一个月多。”
“但是，在一次夜班以后，我碰到两个流浪汉，他们当着我的面就，冲我笑。”
“扒下裤子，给我看他的性器，我吓死了，一直跑一直跑。”
“凌晨的马路寂静的可怕，我不敢停下更不敢回头。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跑迷路了。”
林煜喉咙发疼，手臂上青筋暴起，他想阻止，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是他让她说的，他得听下去。
“我在，安安，以后不会有了。”
放心，都不会有了。
周予安咬了咬牙，语速越来越快，心脏砰砰跳着。
“然后我报警，原地等警察。我待在银行自动取款机的那里，不敢乱动，瑟缩成一团，每一秒我都觉得难熬。”
周予安话音带着颤抖，回想起来，万一那次她跑不掉，会是什么后果呢？
“后来有段时间我都不敢一个人走夜路，我老觉得有人跟着我。”
周予安狠狠的吸了一口气，又使劲咬了咬牙，在心里告诉自己，别怕，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