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升在二楼定的雅间是靠窗户的位置,比底楼的喧哗要清静不少,进进出出的人也大多都是衣着光鲜的年轻男女,他甚至还看到了不少跟他一样穿着军装棉袄的三代。
拉开檀木门,房间里弥漫着刺鼻的烟味儿,杨解放正坐在火炉旁默默抽烟,敞开的胸前还缠着绷带,见陆云升过来之后,连忙把烟掐灭猴急猴急的问道。
“云升老弟咋来那么晚?我家那口子人呢,你上午让人捎来口信说今晚给我介绍个相亲对象,我这可是带着伤见面,就想看看长得俊不俊,如果长得磕碜的话,那我可不愿意呀,你今天最起码得自罚几杯!”
这个昂藏的大汉边说边往陆云升身后看,把躲在后面的于海棠吓得够呛,像个乖巧的兔子一样紧紧的贴在陆云升背后,似乎这样做能给她带来足够的安全感。
“别提了,来是来了,但恐怕早被人捷足先登了,你自己看看楼下吧,那个扎着马尾辫儿,穿着土制棉袄的女孩就是正主,至于他旁边的人,我想就不用我过多介绍了吧。”
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膀,陆云升把四周的窗户打开跑跑烟气,有往火炉里添了几块煤,这才如释重负地坐在沙发上。
跑里跑外忙了一天,他饿的那叫一个前胸贴后背,也不知道是错觉还是怎么回事,他总觉得练了太祖长拳之后,自身的能量消耗每天在不断的攀升,原本顶多吃三碗米饭就饱了,现在估计他能吃整整六碗米饭。
没办法,物质资源太匮乏,缺乏必要的肉食蛋白补充,想要维持一天的能量,米饭这种主食消耗自然是惊人,更别提那些连米饭都吃不上的人了,一整天都吃玉米糊糊,清汤寡水。
“你是说,给我介绍的对象不是你身后那个姑娘呀,我还以为于海棠这个厂花什么时候看上我老杨了呢?敢情是空欢喜一场。”
杨解放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他跟于海棠都是在红星轧钢厂任职,两个人或多或少也见过面,自然明白这丫头眼界可高,估计就算真看上自己了,他也降不住。
“杨解放?刚才你连灯也不开,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呀,你不是在保卫科当副科长吗,咋这个时候来这里呀,而且你身上的伤?”
看清楚房间里的人是杨解放之后,于海棠反倒镇定下来,落落大方的重新坐到陆云升旁边,一双美目仔细打量着陆云升,发现他并没有生气之后,内心或多或少的有些愧疚。
她本来还以为陆云升白天是看上了秦京茹,结果谁能想到是打算把秦京茹介绍给杨解放,这下倒好,经过她这一番折腾,原本介绍给杨解放的婚事算是黄了。
“那可不,陆云升跟我可是有过命的交情,对了对了,先不聊了,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兔崽子敢从我这里截胡!”
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相亲对象被人捷足先登,杨解放心里那叫一个愤怒,把烟蒂扔到烟灰缸里面,霍然起身冷冷看着窗户下面的何雨柱和秦京茹,双手青筋根根爆起。
此时,楼下的何雨柱全然没有发觉楼上暗潮汹涌,他正纠结着要不要把今天晚上看到的一切回家告诉何雨水。
说吧,破坏人家小两口的感情,何雨水估计又得伤心落泪好久,可如果不说吧,陆云升明显是移情别恋,朝三暮四,一肚子花花肠子,到时候受伤害的还是何雨水。
现在唯一的关键就是,何雨柱没有掌握具体证据啊,他口说无凭,陆云升如果说是出于同志友谊或者是特殊工作那该怎么办?
自古以来,捉贼拿赃是颠簸不破的道理。
“傻柱,咱们买完东西要不然就走吧,我看楼上刚才有个男人凶巴巴的看着咱……”
何雨柱脑海中胡思乱想着,旁边吃着烤鸭的秦京茹有些怯生生的喊了句。
“有人凶巴巴的看着咱们?”
从思考中回到现实,何雨柱顺着秦京茹的视线往二楼扫了眼,发现窗户旁边空荡荡的,并没有她口中那个凶巴巴的男人,顿时有些纳闷的问道:“你不会是看错了吧?这栋楼里除了刚上去的陆云升和于海棠,估计没人认识咱们。”
“这,刚才真有人盯着咱们看,现在转过去了,傻柱哥我心里总是有些发毛,你看咱们还是赶紧走吧……”
怯生生把纸袋子里面的烤鸭包好,确认留给秦淮茹的鸭胸肉还剩下不少之后,秦京茹摇了摇何雨柱的胳膊,催促着赶紧离开这里。
她刚才本来想看看陆云升在哪个包厢,结果意外的瞥到了杨解放那要杀人的目光,虽然说两个人互不认识,但一个人想刀另一个人的眼神是怎么也藏不住的。
“那也成,买完东西咱们就走,不过剩下的钱和布票我估计能到供销社给你买幅手套,大姑娘家的,冬天别把手给冻裂了。”
虽然纳闷秦京茹为什么那么害怕,但何雨柱还是同意了她的说法,这处门店有陆云升他也感觉浑身不自在,巴不得早点离开。
“狗日的何雨柱,这憨货居然敢抢我的女人!”
直到两人的视线消失在店门口,杨解放才从窗户下面站起身,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用那件大毡帽压住前面的眼睛,只露出一条细缝。
随后又把缠在胸前的绷带解下来一部分,遮住自己的大胡子,确认就算是熟人也认不得自己之后,这才连忙向陆云升道歉:“你们吃,你们吃,不用等我,等我解决好这个杂碎,再回来吃也不迟,云升,你应该不会有意见吧?”
笑话,陆云升也憋着一肚子火呢。
他又怎么可能会提出异议?
冷静的从沙发底下找根个托盘用的枕木,试了试重量确认挺沉,这才掰成两半递给杨解放:“喏,那家伙皮糙肉厚,你用拳头打不值,如果说用工具的话就顺手很多。”
于海棠:……
这边何雨柱两个人还没有走出多远,杨解放便尾随了过去,他先是注意到两个人骑的自行车,并没有选择打草惊蛇,而是乘两个人进旁边供销社买东西放松警惕的时候,蹲下去给自行车的链子做了些手脚。
等两个人买完东西出来,骑着自行车往前走后,他才不紧不慢往前跟,凭借他之前当兵的经验,前面两个人压根没有发觉半点蹊跷。
做了手脚的自行车链骑了没多远,不出意外的在胡同转口处当场断开。
“咦,咋回事儿呀,三大爷平常这么爱惜这辆自行车,恨不得摆在供桌上,怎么今天这么简单就掉链子了?”
停下车,何雨柱看了下裂开的链条,确认凭自己那三脚猫的功夫解决不了,当即摆出了一张苦瓜脸,要知道王府井离他住的四合院可是有一段距离,靠两双腿地奔的话不知道要走到猴年马月。
好好欣赏了何雨柱一番抓耳挠腮的窘境,杨解放才快步走到他身边,不吭不响的给他递了一根烟。
何雨柱满头雾水,对于这个突然走上前,然后又转过头给自己递烟的奇怪人充满疑问。
不过烟他还是收了,没有抽烟习惯的他夹在耳后,憨里憨气的问道:“咱俩这是第一次见面吧,怎么你认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