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涯紫府被誉为仙门第一,坐落在云涯群山深处。世人虽常见云涯道人除祸患,却鲜少有人能登临仙门。尽管每年云涯都会招收弟子,能入门的却是少之又少。
云涯深处,有两峰并立,高耸入云。一峰名曰寒绝,一峰名曰留仙。
留仙山上有一正殿配两偏殿,正殿名无妄,便是如今的云涯紫府掌教仙尊的居处所在。
日华流转在殿阁里,倾泻在盘膝闭目打座的白袍道人身上,为他渡上了一层淡淡金辉。白袍道人容颜绝美,眉目慈悲,若非是那忽然微微皱起的眉头,竟以为这是一座玉雕的佛像。
“不争……曲不争……呵……”
低唤如喃,却字字惊心。最后那一声轻笑更似贴在耳边,仿似连那呼吸都真实的吹在了脸上。
曲歌于梦魇中深陷,此时心魔已起,再如此下去,便要走火入魔了,可是曲歌却不愿醒来。
这一梦,盼了多少年?
三百多年了啊……自无为海一战已有三百多年了。三百年来,他从不肯入梦,任我上天入地的追寻他都不肯有半丝痕迹,如今他才终于肯有这一声低唤,哪怕语气中尽是不屑和嘲弄,也总好过生生无望。
曲歌只觉得眼前茫茫白雾,他努力想看见,却始终都看不清。努力的想要寻着声音找寻,却再也没有半分声响。曲歌知道,那一声呼唤早已消散,再无踪迹可寻。悲凉漫上心头很快就被焦急盖过去,若错过此次……忙左右追寻,忽见不远处似有青色人影闪过,不及思索已伸出手臂朝着眼前模糊遥远的青衣人影抓去,惊呼一声:“无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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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教师尊!”
一声急呼忽入梦境,曲歌心神一荡,陡然回神,眼前已是清明一片,所见无妄殿里日华零落,心口一阵钝疼,喉间一腥,吐出一口血来。斑斑血迹溅在他白色道袍上,似点点怒放的红梅,妖娆无双。
提气静心,曲歌稍行运气,心口的疼闷被强行压下几分,才低声应道,“何事?”
“三位仙尊请您到清音阁议事。”
小徒弟初一的声音清晰的从门外传来,听他语气略有着急,却又不敢催促,只静立在殿外候命。
“知道了,你去罢。”
“是!”
曲歌听着脚步声走远,才放松气息,心口的疼痛就如排山倒海一般袭来,直冲丹田而去。
刚才怕初一听出了端倪,强行压制心魔。如今神志一松,心魔反噬更甚。光疼痛就几欲将人撕裂,更不用说真气对经脉和道心的损伤。
曲歌对此却似无知无觉,除了额上渗出的一层细细薄汗外,未见一丝痛苦之色。反而唇角那抹笑意配上他此时的脸色,更显凄美。
终于肯回来了么?无涯……
不敢细思,一想,心口的疼痛更甚。加之三位长老都在清音阁等候,曲歌忙收敛心神又提一口气,气运周天,强行压住心魔反噬。
换上一身干净的道袍,曲歌开门步出无妄殿。
看一眼对面仙云缭绕的寒绝峰,眉峰舒展,神色平淡,迈步走进云涯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