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昔年心口一紧,却装作淡定。
杀人放火的事情,顾昔年从未做过,即便是对方对她如何心狠手辣,她第一想到的定是借助官府势力,不留痕迹的处理。
面对张班头口口声声将她当成杀弟元凶,顾昔年端坐椅子上,一声不吭,凤眸直勾勾的盯着他,对上他那一双锐利的眸子一沉,不偏不倚,不慌不忙。
“张班头,这里可是我岳府,你要想在我这里动刀,那就是公然与我岳家为敌!”岳云飞猛地起身,下意识挡在顾昔年面前。
声如洪钟,透着一股腾腾杀气。
张班头眸中闪过一抹无奈,自嘲道,“只怪我没能找到你的把柄,否则这一刀定然砍在你脑袋上!”
“岳公子,我今日前来,是替县太爷转达,请老将军即可前往县衙,”说着,张班头心有不甘的收起刀,盯着顾昔年,冷言冷语,“顾昔年,你赠我刀谱,按理说是我的师傅,但我堂弟死于非命,与你有直接的关系,这件事情我会调查清楚,请你好自为之!”
看着他转身就要离去,顾昔年三步并作两步窜到他的面前。
顾昔年心平气和,“张班头,我一向敬重你的为人,咱俩也不算是陌生人,今天我当着你的面发誓,张炳奎的死与我没有一点关系,即便是你不查这件事情我也会放在心上,找出元凶,替你堂弟报仇,但是我希望你能看明白,不要一错再错,成了别人的手中木偶任人拿捏。”
这是她的心里话。
这世界本来就已经混乱不堪,而她能够做的只能是试图改变。
张班头浑身一颤,有些不敢相信她会当着自己的面说这些话。
“张班头,王大贵作恶多端,等待他的只有法律制裁,而你还有大好前程,何苦要与这样的人捆绑一块,你是衙门班头为民做主是你的本职工作,你何不到下头去走一走,听一听,看一看,这些年张炳奎害的百姓们有多苦,想必你不会不知道,他的仇人,不至于我一个……”顾昔年话还未说完,却见张班头怒目而视,大步流星走出岳家大门。
这是她的心里话。
哪怕是哪位神秘人不动手,以张炳奎在平南县这些年为非作歹,百姓怨声载道来看,他的死期也不会太远。
顾昔年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深深地舒了一口气。
张班头走出大门,不知不觉间来到了大街上。
人声鼎沸,熙熙攘攘的大街挤满了来往人们。
茶楼、酒坊里时不时传出一两声欢快笑声。
张班头望着醉满楼匾额,呆呆地定在了原地,过了片刻,竟是鬼斧神差的走进酒楼,找了一个偏僻的角落坐下。
只听见酒楼里大堂之内,一神采奕奕的老头儿正在绘声绘色的说书,手中醒木这么一拍,引得人们不约而同看了过来。
“今个儿咱们就来讲讲平南县第一恶霸张炳奎,要说这张奎在生前可谓是横行霸道,欺压乡里,话说有这么一回,张炳奎在外头看到人家开赌坊,他一回来就开了一家地下赌坊,强行逼迫人们去赌钱,他呢,可是学了一手的好千术,据说他还曾经说过一句话,但凡是进了他赌坊的人,家财尽归他所有,别人的妻子那就是他的妻子。”
“就有这么一位读书人,他是一不赌来二不贪色,一心只读圣贤书,那想因为嘟囔了几句张炳奎,好家伙,张炳奎就派手底下的打手,到他家里去连拖带拽把书生给带到了赌坊,逼他赌钱啊,书生不会赌,他手底下的人就帮着赌,故意把钱输给赌坊,这一来二去,书生家财尽空,张炳奎还不罢休,逼迫书生卖儿卖女,典当妻子和房产,直到书生身无分文露宿街头,张炳奎便将他拉到自个儿家里头的铺子里,做牛做马。”
听着老汉儿说起张炳奎的过往,张班头心头触动。
人们朝着地板吐口水,怒骂张炳奎。
听着人们的怒骂,张班头食不知味。
张炳奎死了将近一个月,人们对他的憎恨只增不减。
张班头从酒楼里出来,看着街上小摊上还有不少有关于张炳奎的东西,油炸小鬼、戏耍恶霸,人们将张炳奎比作煞星,人人唾弃。
回到衙门,张班头久久不能平复心神。
这时。
几家典当行出现了众多古玩字画,典当行的掌柜看着有人送来了少见的古玩字画,纷纷咋舌。
一五大三粗的男子骂骂咧咧,催促着掌柜拿钱。
掌柜拿着一只玉壶双手微颤,“大爷是想要卖,这价钱不好说,而且我们店小,一时拿不出这么多钱来,您看这样可好,您先在此喝茶歇息片刻,我去请示我们东家。”
“你们这么大一家店,还拿不出五千两银子,你诓谁,这可是上好的古玩字画,要不是手头紧我是不可能拿出来卖的,这一箱子东西你转手卖出去,要是遇上懂行的,少说也能赚个三千两,磨蹭个甚,赶紧的拿钱,老子还急着回去复命!”男子撸起袖子,一脚挂在椅子上,拿起茶盏漱了口。
“您说得是,只是一行走一行的规矩,东西过手必须要经过我们东家,您稍后,只要我们东家点了头,我立马给您算银子。”掌柜的点头哈腰,陪着笑脸安抚。
男子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掌柜的连忙跑进小门,对着早已等候在后院的几名男子微微点了点头。
只见几名男子一股脑冲出,迅速将男子控制。
正当这时。
一群衙役突然冲了进来,一把将男子止住。
紧接着,张班头气势汹汹的走了进来,大喝一声,“带走!”
“张班头,您这是做甚,我们王大爷与您可是说好了,您咋……”男子被衙役死死压着,眼睛暴突,惊恐万状,恐惧瞬间笼罩全身。
张班头怒喝道,“王大贵掘人坟墓,偷盗墓中之物,触犯律法罪无可恕,尔等是其同伙,本班头早就将你们的罪行掌握,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按耐不住送上门来,让本班头得以人账并获,来人,将这些人押回衙门,听候老爷发落!”
门外人群中,顾昔年看到此情此景,又惊又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