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昀沉默片刻,在脑海里细细的思考了一番,从柴堆里拿出一根木柴丢进灶台里,冷漠开口,“能和江东姬家做生意,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姬家生意遍布全国乃至周边几个国家,若是他们接下了你的十三香,不出半年你便能走出去,但是,你要看清楚,他们的真实目的是什么,想要合作,还是别有所图。”
“一百两订金,一万罐十三香,这是一场豪赌,我的意思,查清楚他们的真实目的,可行便合作。”
又是一场豪赌。
顾昔年深深地呼了一口气,靠着灶台,有意无意的打量着他,“如果是你,你会如何?”
将问题抛给他。
霍昀沉声道,“不做!”
冰冷而又决绝。
这么一个好机会,他一句话就给否定了。
顾昔年捏着下巴苦思冥想,久久不开口。
门外程明再一次催促,对方已经有些等不及了。
“如果能成呢?”顾昔年反问着他,同时也是在反问自己,“我觉得这事儿或许可以试一试,富贵险中求,古今如此,一旦成功我将一辈子也不用发愁,若是不能成功,一万罐十三香我也会想尽办法将它销售出去,绝不会让东西砸在我的手中!”
说着,顾昔年面无表情的走了出去。
拿下订单,顾昔年即刻吩咐伙计抓紧时间准备十三香。
为了今后的日子,顾昔年选择了搏一搏。
坐在灶台前,霍昀心事重重。
这婆娘,胆子不是一般大。
就在黄管家离开以后不久,县衙来人。
张班头命人传话,将顾昔年找了出去。
再见张班头,顾昔年显得格外淡定,调侃着说道,“哟呵,张班头今个儿怎么有空来我这儿逛逛,该不会是何大人又有什么话,让您带给我的吧?”
“顾昔年,你的噩梦来了,你还笑得出口!”张班头冷哼了一声,轻蔑的倪了她一眼,语气却是温和,“县太爷的小姐看上了你夫君,让我来请你夫君去一趟县衙。”
刘锦秀看上了霍昀?
一听这话,顾昔年反而是笑得合不拢嘴。
笑得张班头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顾昔年撑着他的肩膀笑道,“张班头,咱俩也算是老相识了,这样的笑话你就不要用来调侃了,人家县太爷家的小姐是个什么人物,人家就是想要找个达官贵人家的公子,那也是易如反掌,我家老霍有妻有子,一事无成也就算了,还是个多愁多病身,他那能配得上人家刘小姐。”
“你以为我在开玩笑?”
张班头嫌弃的将她的手拿来,眉头紧锁。
看着他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顾昔年冷不丁的心口一紧。
在她的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今日在县衙里,刘锦秀看着霍昀那炙热的眼神,还有哪些莫名其妙的话,不知为何有些不自在。
“真的?”
顾昔年面色陡然煞白。
让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霍昀那一张俊朗面容,果真是引来了贵家小姐的青睐。
张班头微微颌首,“小姐有命,让霍日匀即刻动身与我一同返回衙门。”话语中带着几分同情。
这些天下来,张班头深知她的为人,虽是若即若离表面上仇视,但是内心深处他确实对顾昔年有些敬佩,特别是在得知她不气馁的事迹之后,对她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络绎不绝。
今日前来,何尝不是想要给她提个醒。
“张班头,刘小姐她……”
顾昔年眸中一抹忧虑,转瞬即逝,调转了话锋,粲然一笑,语气轻快,“这是好事儿,张班头您且在这里稍等片刻,我这就让老霍出来,随你一同前往衙门。”
“小姐看上的可是你的夫君,你就一点也不担心?”
张眉头紧锁,有些诧异她的反应。
别人都快要将她的夫君给抢了去,她却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顾昔笑道,“这要是真正的感情那是经得住考验的,如果经不住,那就是有缘无分,说明我与他命中无缘,我又何必将他困在身边,白白的断送了他的大好前程呢。”说着潇洒转身,大步流星走进家门。
可就在看不到张班头的那一瞬间,顾昔年眸中浮现出一层水雾,几乎是遮住了她的视线。
轻敲房门。
声音刚落,霍昀打开门从堂屋里走了出来。
“何事?”
“县太爷让你去一趟衙门,家里头的事情交给我就好,你先去吧。”顾昔年强挤出一抹笑容,抱起安安走进房间,落寞遍布了她的周身。
看着一脸无所谓的她,霍昀剑眉倒竖。
这婆娘,难道就没有一点点的心疼?
有人想要抢夺他,她就毫不犹豫的将他给推出去。
霍昀面色阴沉,棱角分明的脸上仿佛是蕴藏了疾风骤雨,尽可能的强迫自己放低语气,“你希望我去?”
顾昔年微微一笑,“这有什么,人家县太爷找你,那是看得起你,说不定县太爷觉得你是一个可造之材,想要提拔你,你就去一趟,又不会少块肉,你不用理会我的意见。”
一番话让霍昀心口咯噔一下,“若是你不希望我去,我便不去。”
沉闷的话却带着几分柔情。
顾昔年将安安放在炕上,将他推出家门,“哎呀,你就别啰嗦了,人家张班头已经在外头等着了,你这婆婆妈妈的,算怎么一回事,快些去吧,再不出门一会儿该天黑了!”
未等霍昀反应,顾昔年一把将房门关闭。
只见她靠着房门,眼中倔强的泪水似滚瓜般落下,无声的哭泣。
门外,霍昀目不转睛的看了一眼门口,抬了抬手想要敲门。
听着里边没有什么动静,悄然又将悬着的手放了下来。
紧皱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张了张口却又发不出一声,如鲠在喉,抬脚便走出院门。
那一刻,霍昀感到有些失落。
她不在乎自己?
就这样无情的将自己推出去,送给别的女子,她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凉亲,您是不是不希望爹爹去找别的女子?”小家伙好像是看懂了她的泪,迈着小短腿跑了过来,小心的攥着她的手,伤心的说道,“爹爹是凉亲的夫君,是安安的爹爹,凉亲可不可以不要一个劲的将爹爹往外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