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蓝戚缓缓说着茉璃在自己沉睡之后的生活，心里一直纠着，疼得厉害。
青丝变白发，茉璃心里该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和痛苦啊。
神族最基本的年龄，便是一百年，而茉璃，君溪认识她的时候，她十六岁。
二十年，也不过三十六岁的年华。
原本可以轻轻松松活一百年的，茉璃竟然只活了三分之一的年华。
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因为君溪沉睡和君旭陨落的事情。
那二十年，她肯定也是度日如年吧。
岑汜祁没想到，在他面前意气风发的茉璃，会变成那副模样。
听到蓝戚问的那一句话，岑汜祁没有回答。
他也不敢回答。
岑汜祁低下了头。
一边的花梓榆听着蓝戚说那些事情，不知为什么，她的心里一下变得十分压抑。
她仿佛能感觉到茉璃当时心里的感受。
见岑汜祁没有说话，蓝戚轻笑一声，抬手一挥，一面镜子就出现在了三人面前。
这一面镜子，记录了茉璃当时的模样。
蓝戚一直不敢拿出来看，现在，她还是拿出来了。
花梓榆见蓝戚变出一面镜子，便看向了镜子。
岑汜祁依旧处在悲伤当中，没有抬起头。
蓝戚伸手轻点镜面，照着花梓榆的映像一下就变了，出现了一个白发女子。
花梓榆看着镜子里的人，睁大的双眼，心里的压抑一下变得让她十分难受。
镜中的人，她觉得是那么的熟悉。
那白发女子，便是茉璃。
蓝戚看着镜子中茉璃伤心欲绝的模样，心里一阵抽疼。
在见到茉璃的映像的时候，蓝戚眼眶一下就蓄满了泪水。
蓝戚缓缓眨了一下眼睛，泪水转瞬之间夺眶而出。
她看向低着头的岑汜祁，淡声说道：“墨神殿下，你抬头看看，看看她最后的模样。”
岑汜祁闻言，握紧了双手。
映像是有声音的，但是现在镜子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不是镜子坏了，而是余生的茉璃，除了跟蓝戚说起往事，就再没开过口。
在她的身边，都是一片寂静。
山神的情绪能够影响到山中的万物。
在最后的二十年里，茉山没有再长出一棵小树，一根小草。
山中的小动物们也开始变得毫无生气。
茉山也再没了虫鸣鸟叫。
甚至连风，都很少吹过大风。
花梓榆目不转睛的看着镜子中的茉璃。
即使是隔着一面镜子，她都能感觉到茉璃当时的难过和绝望。
她整个人像是一个傀儡一样，脸色苍白到了极致，呼吸也是很轻微的。
茉璃就靠在蓝戚生活的湖边岸上的树上，如果不是还能看见她心口的起伏。
那就跟死去的人是一样的。
在茉璃的身上，根本看不见一点生气。
花梓榆真的难以想象，那二十年她是怎么过来的。
那二十年过的，一定比让她死去还难受。
花梓榆看了这些，心里压抑得有些喘不过气。
即使她是茉璃的转世，但灵魂始终是同一个。
茉璃有些难以消除的情绪，依旧能让花梓榆感受到。
也正是因为如此，蓝戚从未跟花梓榆提前茉璃之后生活的事情。
即使提及了茉璃，也只是说自己的身世和来历。
见岑汜祁依旧低着头，蓝戚的情绪有些激动，她对岑汜祁吼道：“我让你你抬头看看！”
花梓榆被蓝戚突然增大的声音吓了一跳，但难受依旧还在。
岑汜祁听到蓝戚的吼声，缓缓抬起了头。
余光飘过镜子，看到了镜子里的茉璃，岑汜祁的心理防线一下就崩塌了。
他猛的定睛看着镜子，紧紧的看着镜中的茉璃，一声不说。
怎么会？他的茉璃怎么会这样……
蓝戚见岑汜祁抬起了头，看到了茉璃。
看着他眼里的震惊和悔恨，蓝戚并没有一点开心。
“你仔细看看，这就是她之后的样子！”蓝戚情绪平静了一些，但还是有些激动，
“你知道吗？她就这样，撑了整整二十年！
整个茉山都能感觉到她的情绪，二十年里，寸草不生！”
看着镜子里一动不动的茉璃，岑汜祁只觉得心都快炸了。
“茉璃，你为什么不动？为什么不说话啊……”岑汜祁眼神再也没有离开过茉璃，自己轻声喃喃道。
在听到蓝戚的回忆时，他就已经想象过茉璃会是什么样。
可是，真实的茉璃远比他想得还要虚弱。
蓝戚听到了岑汜祁喃喃的话，再也嘲笑不起来了，她的泪水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她已经没力气再动了。
她的余生对她来说，比地狱还可怕。
墨神殿下，你知道她最后说的一句话是什么吗？”
蓝戚说话时，语气平静到了极点，也难过到了极点。
岑汜祁听到蓝戚的话，毫不犹豫的问道：“她说了什么？”
花梓榆听到蓝戚的话，没有一点动作。
就在蓝戚说出那句话的时候，自己的心里响起了一个虚弱至极的清冷女声。
“她说，终于可以赎罪了，最终还是没能再见你一眼。”蓝戚缓缓说出口。
而花梓榆心里的那个声音跟蓝戚的声音完美重合。
花梓榆心底的那个声音，便是茉璃的声音。
只是，茉璃说那话的语气，和蓝戚的语气不一样。
通过蓝戚的语气，能强烈感受到蓝戚心里的难过还有痛惜。
而茉璃在花梓榆心底说话的语气，带着三分的喜悦、三分的无奈和四分的绝望。
即使到了最后，茉璃的心愿还是希望能再见君溪一眼。
只可惜，至死，她都没有再见君溪一眼。
岑汜祁听到蓝戚的话后，瞬间痛苦的大喊出声。
喊完之后，岑汜祁用双手紧紧的抱住了自己的头。
像个小孩子一样，蜷缩了起来。
看着岑汜祁这副模样，第一次，花梓榆感觉到了岑汜祁的无限懊悔和无助。
花梓榆见此，刚要去安慰岑汜祁。
一头白发的茉璃突然出现在了花梓榆的年前，而且，仅有花梓榆能见到茉璃。
突然出现的茉璃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如镜中的她一样，穿着一袭白衣。
但是，却比镜子里的更有生气。
茉璃是倾世的女子，即使是白发白衣，却也如画一般美丽。
花梓榆一下愣住了，怔怔开口说道：“茉……茉璃。”
茉璃听到花梓榆说出了自己的名字，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是我。”
花梓榆和茉璃长得一模一样。
不过淡然一笑，就能让人移不开眼。
“你怎么会在这里……”花梓榆虽然听到回应，但还是不能相信。
茉璃已经去世了，陷入轮回了。
这下，又怎么可能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难道你没有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