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天润凑近那尸体的脸前一看，果不其然，一眼便发现了其中的端倪。
“她的鼻腔之间没有烟灰……”柳天润若有所思的说到。
裴璟偡点了点头，又指着那个外面的尸体说道：“这外面的这具尸体的胳膊，是环绕着里面的这一具的。”
沈时凊也凑了过去。
方才柳天润进屋时点了灯，屋内已经是一片光亮，再加上多了一个人，沈时凊也就没有那么害怕了。
三人围观这这两具尸体。
现如今已经基本可以判断出，这场火灾并非意外，而是人为。
更重要的发现是，这两个人当中，恐怕只有一个人是自愿被烧死的。
而另外一个，也就是被紧紧地抱住的那一个，说不定是早就被人杀死了，然后才被带到这房间里，又伪造出一场意外火灾的样子。
可是有一件事情，沈时凊却始终想不清楚。
众人最开始，都以为这火灾是天灾，其中一个最重要的原因便是今日恰好是节日，又有许多放飞的灯笼。
这些灯笼若是不小心掉在这庭院里，是比较容易引起火灾。
可是那凶手，又是怎么确定会有灯笼恰好落在这临清坊的院子里。
所以说，凶手一定是早就计划好了，要在今日，将被害人杀死。
沈时凊看着这两具尸体，眉头皱起，突然想起先前在临清坊时，里面的那个舞姬所说的话。
“都怪那个巧儿，一定是她害死芸娘的，一定是她……”沈时凊喃喃自语，先前那个舞姬，便是这样说的。
“你说什么？”
“凊儿说什么？”
她的话引起了裴璟偡与柳天润的关注。
沈时凊抬起头，看着两人，开口解释道：“先前在临清坊的时候，有一个看起来很激动地舞姬，曾经说过这句话。”
“都怪那个巧儿，一定是她害死芸娘的，一定是她……”柳天润重复着沈时凊方才所说的话，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立刻推开门，对着外面的守卫说了些什么，又反了回来。
沈时凊则仔细的观察着这两具尸体。
虽然已经烧的很严重了，但是还是能依稀看出，这两个女子生前的容颜。
以及里面的那一具尸体，因为被紧紧抱住的缘故，她的衣服并没有被完全烧掉，还能看出些颜色以及花纹来。
紫色的衣衫上绣着些不同寻常的花样。
沈时凊凑近看了看，回想起方才在临清坊的时候，所看到的那些舞姬。
舞姬的衣裳都是一样的，正是这尸体身上所穿的。
“这里面的这一个是那个芸娘？”沈时凊开口问到。
裴璟偡并没有回答，他凑过去看了看，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大对劲儿。
但是回想起沈时凊方才所说的，她听到的那个舞姬所说的话。
如果这个被抱在怀中的尸体是‘芸娘’的话，那先前那个舞姬口中所说的，‘芸娘’是被‘巧儿’害死的，便能对的上了。
柳天润交代完事情，便转身回到了这台子前。
沈时凊将她的发现说了出来，柳天润也表示认同。
这尸体上所穿的衣裳他是认识的。
这些舞姬在节日或者宴会的时候，都会穿着她们统一的衣裳前去献舞。
所以这一件衣裳他倒是有些眼熟。
如此一来，一切便都串联的上了。
‘芸娘’与‘巧儿’相熟，但这个‘巧儿’却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原因，故意选在节日的这一天，趁着临清坊的舞姬们都出去看灯。
将‘芸娘’约在临清坊中，害死了她。
沈时凊皱着眉头，虽说这是现在唯一能解释的通的说法，但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可是那‘巧儿’，为什么会害死‘芸娘’呢？还要如此大费周章的。”
柳天润摇了摇头，他自然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但谜底很快便要揭晓了。
这‘芸娘’平日里与人交好，不争不抢的性子，与临清坊中的其他舞姬相处的都很好。
这也正是为什么先前会有那么多的舞姬为她痛哭的原因了。
而先前那个说‘芸娘’是被‘巧儿’害死的舞姬，应该能知道些其中的秘密。
所以方才柳天润一想通这一点，便立刻派人将那舞姬带到了这衙门里来。
不一会儿，一脸惊恐的舞姬便被侍卫带了进来。
她一脸恐惧的看着屋内的三人，大抵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而被带到这里。
可是奇怪的是，她在瞥见这两具尸体以后，竟然又不害怕了。
“城……城主。”舞姬对着柳天润行了个礼，便缩在一旁，不再开口。
柳天润倒是没有再拐弯抹角。
他直接开口问道：“你今日在临清坊时，曾经说，这‘芸娘’是被‘巧儿’害死的，是吗？”
那舞姬一听到‘巧儿’的名字，便像是针扎了一般，猛地抬起头，眼神之中满是厌恶。
三人见她是这样的反应，便越发确定他们方才的推断了。
“那个‘巧儿’！就是一个祸害！”
“怎么说？”
那舞姬看向那两具尸体，却像是在回忆着什么，将关于‘芸娘’与‘巧儿’的事情，缓缓道来。
原来这‘巧儿’最开始，并非是临清坊的丫鬟，而是‘芸娘’有一次出门时，在外面的人牙子手中买下来的。
可‘芸娘’也是个身不由己的人，所以这‘巧儿’，便只能留在临清坊里，成为临清坊的丫鬟，平日里都在前院侍奉。
但因着‘芸娘’十分可怜这‘巧儿’的身世，所以经常有什么好吃的好玩儿的，都会专门叫这‘巧儿’来后院里一同享用，甚至连‘芸娘’的衣裳，都经常拿给‘巧儿’穿。
最初这临清坊的舞姬们也只当是‘芸娘’好心，可到了后来，这‘芸娘’与‘巧儿’，却是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不过也只是太过亲密了些，并没有什么大的问题。
可是直到某一天，这舞姬躲在屋子里的屏风后面睡懒觉，才无意中听到了‘芸娘’与‘巧儿’的对话。
这才知道，原来‘芸娘’与‘巧儿’之间，并非那般纯洁的友情。
两个人竟然相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