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我带着女儿买了一堆东西去了医院。
一见到我，我妈的眼泪就掉了出来：「囡囡你回来啦！你爸没什么事！阿辰怎么没跟你一起来吗？」
我扯出一抹笑，也没打算瞒着他们：「我要跟张辰离婚了。」
闻言，他俩愣住了，随后很开心地握住我的手：「囡囡你终于想明白了！我早就说了就张辰那样的人哪里配得上你！」
我点点头，愧疚地说：「对啊，都怪当初我瞎了眼。」
我们一家四口住在一起，氛围格外和谐。
我爸的心情看起来也好了不少，在床上逗着我女儿。
我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手机的消息不断弹出来。
本不想理会，但一看几十条消息都是在家族群里发出来的，最后一条还是恭喜。
我点进去拉到最上面，是小叔子发的照片。
是他们一群人站在售房门口的照片。
并附言：【今天和家人们来看房了，准备全款买套房子。】
下面一群人应和道：【生了儿子运气都好了，现在都能全款买房了！这儿子生得好！真的是福星！】
本来跟我没什么关系，但大姨非要扯到我身上：【是啊！我就说还是翠屏有福气！虽然大媳妇不争气生了个女儿，但是二媳妇立马给你生了个孙子！这下可真的是孙女孙子都有了！以后能享天伦之乐了！】
婆婆显然很乐意听到这些奉承的话，接着话头说：【那是！不过我这大媳妇还真是不服管教，非要拿钱给自己爸爸买东西，一点也不知道节省！我说她几句还跟我翻脸，要不是张辰拦着我，我肯定要让她好看的。】
他们大概以为我已经退群了，所以才说得如此肆无忌惮。
我在群里直接艾特了张辰：【明天民政局，离婚。】
我这句话一发出去原本热闹的群里瞬间就安静了。
过了三四分钟都还没有说话，页面停留在我发出的消息上。
不过我也不在乎，框框又发了好几条出去：【阿姨你怕不是忘记了自己上次尿裤子的样子了！还把自己说得那么厉害，真是让人看了想笑。】
【你们拿着我辛辛苦苦赚来要给我亲生女儿的钱，给他买房的时候问过我的意见了吗？把自己都夸成什么了？结果不过是个没实力要靠别人接济的废物！】
群里没人敢应声，都怕引火上身。
婆婆的消息终于回了过来，她发了条语音，语气里是掩盖不住的愤怒。
「你还嫌自己不够丢人吗？非要闹到别人面前干什么？你不就是肚子不争气只能生个女儿嫉妒她们？赶紧给我们道歉！我们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好一个不要脸的人，三言两语就把我打成了是在嫉妒别人生了个儿子。
我闭了闭眼，将手机里存下的账单发了过去：「我有什么好嫉妒的？嫉妒他们一家两个人都没本事只能靠张辰打钱？还是嫉妒他们没钱买营养的东西只能偷我爸妈送的鸡蛋？」
婆婆开始无能狂怒，疯狂艾特群主要求她把我踢出去。
在群主来之前，我留下一句：「记得来离婚」主动退了。
我的目的从来都不是其他人，而是要拿回我的东西以及和张辰离婚。
但我没想到的是，他们竟真为了钱连脸都可以不要。
6.
隔天，我和我妈刚准备出发去离婚。
还没出门，两个人就直接闯了进来。
他们两个人一个人提着一箱牛奶，那个牛奶是当初买给弟媳喝的。
为了营养买了很多，估计现在早就已经过期了。
婆婆拿着手机就往我妈手里塞：「亲家母啊！这几天实在是太忙了都没找到时间来看你们！这牛奶可是很有营养的可以给亲家公补补身体。」
我妈皱着眉，一直不愿接：「不用了，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们收不起。」
婆婆像是没听出话中的嘲笑开口说：「看来亲家公应该还是有钱的，居然还住这么好的医院！小红还说要出钱给你们点呢，我看是不用的你们说是吧！」
她这句话让所有人的神情都变了，我爸妈脸色突然一沉。
但她就像毫无感觉一般还在那里自顾自说话：「我说我们做父母的哪有不心疼孩子的！都想着自己能省点钱下来能让孩子过上好日子，不过最近咱阿轩想要买房，我这手头实在是没有钱了，不知道大家能不能给一点？」
她说得甚至是给，而不是借。
我爸冷静地看着她：「我怎么听说我女儿要跟你家儿子离婚了？你还有什么脸来问我们借钱？」
婆婆和张辰立马转头看我，大概没想到我会把这件事告诉他们。
婆婆讪笑了两声：「我哪里舍得让小红跟我儿子离婚啊！小红这么好的儿媳妇，我心疼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亏待她呢！这肯定是两夫妻吵架了小红气头上说的话，咱也不能当真啊！」
我看她努力打着圆场的样子，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装模作样，真是让人觉得恶习又虚伪！」
张辰受不了这样的待遇，瞪着我：「你是不是真的想离婚？还不赶紧跟我妈道歉！」
女儿大概是被吓到了，哭了出来。
婆婆看她一眼低声说：「我就说这女孩子没用，这点小事就哭哭啼啼的，不像我孙子以后肯定是个大男子汉！」
她这句话说得虽然轻，但我们还是能听得一清二楚。
我妈将那两箱奶砸了过去：「嫌弃我外孙女还敢来问我们要钱？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婆婆有些生气：「我都已经来道歉了还要我怎么样？要怪就怪你女儿肚子不争气就只能生个赔钱货！不会是遗传吧，你看看你也就只能生个女的！不会是嫉妒我有两个儿子以后能过好日子吧！」
张辰站在他妈身后，一句话不说，无声地表示支持。
「你俩儿子拿什么给你养老？凭他俩一个人一个月三千的工资？他俩一个月能存下多少钱以后能有你的份吗？」
婆婆一噎：「那也比生个赔钱货好！女儿嫁给别人了怎么可能还给你养老，再说了我两个儿子小学数学都能考满分！不过是现在还没遇到对的时机，以后肯定是大有作为的！」
她一口一个赔钱货仿佛自己就不是个女的一样。
我也顾不上其他，拿起桌上我爸的水泼了过去：「我一个月五千的时候他三千，现在我一万他还是三千，废物就是废物找什么借口！」
说着不解气，我又朝着两个人的脸来了两巴掌。
看着他俩红着脸又湿了一块的样子，心里舒服了不少。
他俩见眼下讨不到好，留下一句我肯定会后悔的就走了。
7.
接下来的日子我天天陪着爸妈，时不时带着女儿出去溜达。
终于等到我爸做完小手术医生宣布能回家了。
回家第一件事就是下楼扔垃圾，却碰上了许久未见的邻居大姨。
邻居一见到我就说：「小红好久不见了，听说你小叔子最近想买个新房，还挺贵的！」
我好奇她是怎么知道的便礼貌地问了一句。
没想到她说，这几天婆婆天天都会来我爸妈小区里溜达，说一些关于我们的事。
邻居还劝道：「现在小夫妻也不容易，你和你老公也别因为他不给你钱这点事吵架，毕竟大家赚钱也都不容易，而且你就算不喜欢张辰了也不需要出轨啊…」
我沉默，邻居以为我是默认了，叹了口气。
我终于反应过来，敢情她只说对自己有利的，那些前因后果是一句话都不说！
我扭了自己的腿一把，硬生生逼出几滴眼泪：「大姨你是不知道，我在他们家可是受尽了委屈…」
我说得断断续续，想起来倒还真有些想哭。
「他们看不起我和女儿，说我不争气只能生赔钱货。小叔子女朋友还没过门给他生了个儿子。婆婆就要用我的钱去给他们买套房子！这次我爸住院，张辰他妈甚至不让我出钱给我爸买东西，说这些钱都要省下来给她孙子！」
邻居大姨直接傻了，怎么也没想到事情居然是这样。
就在我们交谈的时候，背后传来了声音：「你怎么在这呀？我跟你说，我那儿媳妇真的是让人讨厌…」
我是背对着她的，所以她并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我。
我转过头冲着她笑，带着丝丝的寒意：「怎么讨厌？你想在小区里破坏我和我爸妈的名声，以此来要挟我给你们钱？你觉得我要是把实话告诉他们，到底谁的名声会不保呢！」
「还真是辛苦你了，为了天天来抹黑我，居然从你家到这！不过你的算盘打错了，我可不怕你说的那些谎话，而且有没有告诉过你，你这是对我的诽谤造谣？」
婆婆最喜欢在别人面前宣扬家里发生的一系列事，我曾经说让她不要跟别人说。
她只淡淡看我一眼，说能出什么事。
后来，我再也不劝了，只让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们一家。
婆婆根本就没读过什么书，这些话拿来吓吓她足够了。
果不其然，她一脸无辜地说：「我就说了又能怎么样！你本来就是没良心的人！嫁给我儿子那么久了连生个儿子都生不出来！还不愿意给我孙子买房！只知道把钱花在你爸妈那！」
我笑了笑，掏出手机，播放了一遍刚刚的录音：「你这可真是害惨了你孙子，你要是被抓进去了，你说你孙子以后会不会恨死你了？」
一提到孙子，她立马就怂了：「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再说了，我哪里说错了，你生完孩子修养了那么久都不干活洗碗，我好吃好喝供着你，你现在就这么对我？」
我把手里的垃圾往她身上一扔，臭味立马就散发出来：「你要不要脸？当初你说要我第二天就打扫卫生，我当时大出血刚救回一条命！好吃好喝的都是你专门给二媳妇做的，我吃的剩菜！」
越想越气，我握紧拳头。
婆婆还想说什么，下一秒她的电话就响了。
8.
婆婆表情逐渐呆滞，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
对着手机那头喊道：「怎么可能出事？你们有没有搞错！」
下一秒，对面的声音穿透手机传来过来：「怎么可能搞错！就是你天天问洋洋吃些不该吃的现在他发烧了！」
洋洋就是婆婆的宝贝孙子，看起来是他生病了。
婆婆慌不择路转身就跑了出去。
我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后，准备去看好戏。
我跟在离她几十米的地方，她无暇顾及我，并没有发现我跟着她。
她一路到了中心医院，踉跄地跑上楼，推开门就进了去。
我站在门口，听着里面爆发出来的争吵。
弟媳生气地指责着：「我都说了小孩不能什么都吃，你怎么不听啊！现在洋洋都发高烧一直不退！你是要害死他啊！」
婆婆哪里受得了被人指着鼻子骂：「小孩子懂什么？小孩子就该吃点有营养的东西！小时候我儿子都是吃着这些东西长大的，怎么到你儿子就不行了！」
弟媳气极，捞起床头放着的花瓶砸到地上：「你这个神经病！我儿子要是有点什么事，我跟你没完！」
婆婆不屑这些话，在她眼里只要给她家生了孩子的人就不该有反抗，只能顺从。
「能有什么事？你以为你离了我儿子能找到更好的不成？未婚先孕的女人，谁敢要你！你要是跟我吵架，什么东西你都别想要了！」
婆婆大概以为这些话能够那捏住弟媳，毕竟她总觉得自己儿子就是有上把人上赶着要嫁给他们，就算跟我们离婚分手了，难堪孤独终老的也不会是他们。
弟媳直接上手推人大骂：「你给我什么东西？就你们家这样要钱没有，要啥啥没有的真觉得自己抢手吗？房子买不起，车子是自己儿媳妇的，你们有什么？」
婆婆被推得有些没站稳，看向一旁坐着的小叔子：「阿轩你看你找的什么媳妇？居然敢跟我老婆子犟嘴！你还不赶紧来管管！」
眼下张轩早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神彩，崩溃地开口：「妈！你毁了大哥的家庭还不够？还要毁了们吗？我儿子现在高烧不退，医生说他可能会变成傻子啊！」
婆婆彻底傻了，跌坐在地发疯道：「怎么可能？我就只是喂他吃了点东西，明明我走之前他还是好好的.肯定是你们要陷害我.阿轩，我可是妈妈啊，怎么可能会害你们！」
弟媳冷眼看着：「你别光说啊！你倒是拿钱出来啊！」
「我哪里还有钱.我现在的钱都给你们买房子了！我们去找小红，她肯定有钱！对去找她！」
她挣扎地从地上爬起来，嘴里念念有词。
我推门进去，抬手对着她就是一巴掌：「有钱我也不会给你！对了忘记告诉你了，离婚我已经找律师了，你们拿走的钱我都会拿回来！」
婆婆急了：「你怎么能那么冷血？这可是我们家唯一的男孩子，你要我们以后怎么办啊！那些钱都拿去付房子首付了，我们哪里有钱！」
我正想开口说些什么，门又被推开。
9.
医生看了一眼一屋的人，又看看躺在床上一脸难受的小孩子。
他皱着眉不悦道：「小孩子都已经发烧那么久了，为什么现在才送过来？」
婆婆反驳道：「你这什么医生！会不会看病啊？明明我出门之前我孙子还是好的！你居然说他是吃了不好的东西才导致的！」
医生有些无语：「谁是小孩爸妈？不知道这么小的孩子不能都吃吗？来得太晚又高烧不退，已经有烧傻的迹象了！」
这话一出，空气一片寂静，没人敢应声。
婆婆快步走到弟媳面前：「你说啊！我不是告诉你们了我要出门了让你们看着孩子吗？怎么会这样！」
弟媳强撑着：「要不是你非要给他喂一些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营养东西，我儿子会变成这样吗？你还要不要点脸！」
「我那是专门问别人买来的对孩子好的配方，你懂什么啊？」
我看着躺在床上一脸痛苦的小孩，又看了眼在争吵的几人，只觉得吵闹。
「反正我没钱，你们也别想着问我要钱！」婆婆又看向我：「你怎么能那么狠心！这可是你老公弟弟的儿子啊！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变成傻子吗？」
我没出声，小叔子反倒先崩溃了，他几步走到婆婆面前大喊道：「我没你这样的妈！这可是我儿子，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啊！你说我怎么就有你这样的妈！怪不得别人说你是个克星！多少次了，我和哥因为你在外面到处宣扬丢了工作！你要是不出钱，我以后不会再认你！」
我站在那里，只觉得有些好笑。
他们真的不愧是一家人，在出事的时候只知道把责任推卸到别人身上，却不知道反思自己。
婆婆这下彻底慌神了，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会来指责自己。
她无措地看着我们：「怎么可能？那些话我就是告诉了一些熟悉的人！你们丢工作是因为你们不适合，而且每个工作都那么点钱哪里配得上你们！怎么可能是因为我！」
小叔子大哭大闹：「我和哥这么久了，就没有一个工作超过了一年！每次有点苗头，你就在外面说是领导没眼光，这个地方就那么点大，这些话全被我们领导听到了，你到底还要怎么样啊？」
他脸上的神情满是怨恨。
却没想过当时我劝过他们这些事情不要告诉婆婆，他们只是笑笑说婆婆都是为了他们好，而且婆婆说得对，他们的能力肯定不止如此。
没想到，婆婆的身形晃荡了几下，竟然跪在了我眼前。
「小红，妈求你了！你帮帮我们吧！你不能就这么看着这个家就这么散了啊！妈跟你保证，就这一回，我保证以后不会再用你们的钱了！」
我白眼抑制不住翻了起来：「关我什么事？我马上就要跟你儿子离婚了，这会你家应该收到法院传单了，记得把我的钱准备好！如果没钱的话，那就去网络筹款啊！我记得你们现在住的那个房子应该值不少钱吧！」
我这话让在场除了婆婆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
婆婆拼命摇头：「不行！那房子不可能卖的！那是我这么多年攒下来的，不能卖！小红，我们好歹也是一家人，你和阿辰还有个那么小的女儿，她不能没有爸爸啊！」
我没忍住又打了她一巴掌：「我女儿不需要没用的爸爸！」
说完我转身就走了，没想到她居然也跟着我跑了出去。
但她明显有些精神失常，居然跑到马路上冲着我喊：「你要是不同意，我今天就在这待着！」
我刚想说些什么，一辆失控的汽车径直撞了过来。
血流了满地。
10.
张辰赶到医院的时候，第一件事居然是对着我跪下：「小红，我们不离婚好不好？我今天收到法院通知了，我哪来的钱还给你啊…我们女儿才两岁，你怎么能让她以后见不到爸爸！」
我没回答，只看着亮起的手术灯。
张辰接下来的话让我毛孔竖起：「你不就是担心我妈会管着我们吗？这下她出事了你就可以放心了，以后你的钱我保证都是你的！只要我们不离婚！」
我甩手后退几句，一巴掌落在他脸上：「你有病吧？我告诉你想都不要想！这婚我必须离！我女儿不需要你这样的爸爸！你就陪着你妈和弟弟过一辈子，让他儿子给你养老吧！」
医生催促张辰他们去交钱，他们相互推脱着：「都是因为你们出的事！你们交钱！」
「你是大儿子！凭什么我们来交？」
……
他们互相争执着，只为了不交那些钱。
我没再说话，直接转身走了。
婆婆最后的钱是谁付的我并不知道，但婆婆醒来后就开始有点疯疯癫癫。
一边念着我的儿子，一边念着白眼狼。
他们嫌弃她给自己丢了面子，没有人愿意管。
我和张辰离婚了，张辰在法庭上给我跪下道德绑架我不允许离婚。
但还是在充足的各种证据下没能得逞。
张辰把他妈的房子卖了，补上了我的钱。
他现在又丢了工作，这个地方基本上所有公司都拉黑了他。
他只能去找一些最简单的工作，一个月竟只能赚到两千。
而他弟媳跑了，她家里嫌弃他们没钱没本事，不同意他们结婚。
小叔子每天守着自己儿子就哭。
而我被领导提拔了，一个月的工资涨到了一万五。
我休假了一段时间，带着女儿和爸妈去了想去很久的地方旅游。
女儿站在沙滩上颤颤巍巍向我跑过来。
她的身后站着我的爸妈，前面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