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青主刚要发难,只听身后人道:“公子,是我。”
“露薇,怎么是你,赶紧松开。”
傅青主掰开横在胸口的一双手臂,转过来,只见那露薇眼中满是柔情道:“公子,叫我春华,就像当年公子救下我那个时刻,叫我春华。”
“露薇,你这是怎么了。”
“当年我感恩公子的救命之恩,为了助公子成就大事,我化名露薇待在于氏身边,一待就是十几年,如今公子求仁得仁,于氏的事情也败露了,公子自然该叫我本名。”
“好,春华就春华,夜深了,休息去吧,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你要什么只管说。”
“公子,我要什么,你还不知道,你当我这些年是靠什么忍过来的?公子是真不知?”
“我知,只是若是当年,应你就是应下了,我傅家后院也不差这一个女人,可是今非昔比,容不下就是容不下了。除了这个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公子”露薇一听她所言,几乎红了眼,“是不是为了徐甘?她有什么好?”
露薇眼中含泪,心中含恨,心道只怪自己没下定决心除了她,山风吹过,让她冷静下来,轻轻褪下衣衫,漏出年轻的胴体,道:“公子,你看,论容貌,论性情,论心智,我哪点不如她?我为公子鞠躬精粹,她呢?只会给公子添麻烦。”
月色下美丽的身体如珍珠般闪着光泽,傅青主却是别过头,看不看一眼道:“我知你容不下徐甘,也知你对她做的事,之所以没动你,就是念在你我当年的情谊,念在你多年为我奔波,若不是这样,你以为你还能活到今日?我不希望妄想让你成为又一个歹毒的于氏,过几日,我让管家给你一笔银子,放你自由。”
露薇大惊,道:“公子,别赶我走,我这辈子是打定主意一定要留在公子身边,即便为奴也不走。”
“好了,随你,只是希望你别走了于氏的老路。”
露薇抹干眼泪,捡起地上的衣衫,拢了个大概道:“公子,奴婢造次了,公子,此处风大,奴婢伺候公子回房吃碗热茶,省的风寒入体。”
“嗯”
露薇在屋里燃了熏香,烧了热水,沏了热茶道:“公子,请用茶。”
傅青主瞧着她,只觉得她神情极为奇怪,将茶水端到嘴边,露薇急忙上手,似乎要阻拦,傅青主挑眉看了看她,露薇低下头道:“公子,慢用,小心烫。”说罢,呆楞楞杵在一旁。
“取些斋饭,有些饿了。”
露薇应了声,出了房门,回头看了一眼,双眸眼泪直流,模糊了视线,失魂落魄。
片刻,露薇返回时,屋里静悄悄,傅青主趴俯在桌上,一动不动,露薇跪在他脚下,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反复摩挲,道:“公子,这样你再也不能赶我走了,这样的你那样温柔。春华等着一日,不知等了多久?”
露薇转身将傅青主那半碗残茶一饮而尽。
傅青主突然道:“别”
露薇本是闭上的双眸,突然睁开道:“公子,你?没喝…..”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只道你给我下了迷药,谁知道你竟然下了毒药,你这是何苦?”
“你就是我的命,如今你不要我了,我要命又有何用?只是可惜了,这黄泉路上终究还是一个人。我好恨,我恨她居然这样好命,守在原地什么也不做,却让公子一心向她,不管不顾。”
“春华,男女之事就是一个缘分,越是挣扎越是痛,痛过后,反倒觉得异常甜蜜。她就是我的命中注定,我的劫数。”
“好一个命中注定,好一个劫数”,露薇苦笑一声,心道:“公子又何尝不是我的劫数?”露薇肚中绞痛,口中鲜血上涌。
露薇使劲全身力气,狠命抓住傅青主的袖子,使尽最后一口气,道:“公子,别忘了春华。那个雨水里的春妮。”说罢,一口气再也上不来,到底是吞了自己的孽果。
傅青主长叹一声道:“春华,下辈子,别这样执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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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寒冷的冬天,偏安南方的阳关城居然零星飘起了雪花。傅家传来了主母溘然长逝的消息,傅家的二公子披麻戴孝将母亲的尸体从庙中迎回了傅家。
整个傅府白茫茫一片,沉浸在一片哀痛中,傅亲自瞧着棺中人儿,心道:“春华,算是你为做的最后一件事,也算我给你一个体面的葬礼。”
三七过后,傅青主留下傅燕垂继续料理府中事情,从层云山暗暗带出百余人带着于氏直奔大梁而去。
朱逸之极为担心,再三劝他,当日露薇所燃熏香余毒未清,大梁北寒之地,极为凶险,只是傅青主哪里肯听,见劝不住他,朱逸之配了解毒药丸,仔细交代了冠生。
傅青主心急,不眠不休,一路疾驰,层云山的人大多来自北方寒冷之地,北梁的寒冷对他们而言并不难忍受,只可惜傅青主身体虚弱,这一路折腾,让他又染风寒,病情反复,到了北梁的魏良河的时节,居然呕出了几口鲜血。
傅青主惦记徐甘,不肯在等,打起精神,拖着病体进了裴封岩的凌伶院,接出徐甘,将裴封岩诓骗到几十里地外的玉龙,心头的一块石头才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