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压低声音,道“它叫美人更衣,是个好东西,你且去按我吩咐办了,回来我自然告诉你这东西的妙处”。提到妙处二字,那人更是森森一笑。
“美人更衣”是个旖旎名字,但在徐甘听来,只觉汗毛乍起,三两下穿上衣服,翻身下地,此时手脚倒是利落,兔子般窜了出去。
傅青主微微一笑,望着徐甘毛手毛脚的背影,终于泄了神儿,瘫倒在被窝中,一股温热馨香扑面而来,傅青主缓缓闭上了那凌厉的双眸,收敛了眸中光彩,一路强撑,此时方觉下身剧痛难挡,冷汗顺着额头滴到徐甘松软的枕头中。
徐甘连滚带爬,奔出门外,借着月光,将这一路血迹细细清扫,心里胡乱想着这事简直是书本上如出一辙,一准是什么隐秘事件,或是江湖仇杀,或是世家争权夺利,只盼着早早甩掉这祸事,还要少听少问装聋作哑,防着那人杀人灭口。
这一路上几次徐甘都想一走了之,但一想到那“美人更衣”,实在拿不准,毕竟这东西书中常有,徐甘虽然胆子小,可脑子却是清楚的很,这个时候还得先弄清那美人更衣到底真假。想到这里打定注意,更加细致整理一路血迹,直到弦月西坠,黑夜的浓墨重彩就要被朝阳冲淡,才回到小院。
徐甘回手关了院门,靠在门上,细密的汗水早已经浸透了里衣。方才出去时,夜色浓重,心思都在院外,倒没注意阿黄怎么没半点动静,此时一看,窗下阿黄一动不动,脖颈下一滩鲜血,皮毛被血液粘稠到一起,染个通红。徐甘快步来到窗下,压低声音喊着“阿黄,阿黄”。阿黄的眼睛一动不动,没了生气,身子冰冷僵硬。
徐甘双眼晕湿,咬了咬嘴唇,心道必是那人怕阿黄惊叫,杀了阿黄。徐甘推门而入,直奔里屋而去,此时才看清,见那人一身白衣,下身几乎被血染透,不知伤在何处,徐甘向那人面上看去,那人眉目如玉,一对剑眉几乎飞插入鬓,嫣红双唇,倒没因为失血减了半分颜色。双目紧闭,没了方才的凌厉和压迫,此时倒是一个安静的美男子。
徐甘摇摇头,心道万万不能被他此时安静无害的模样迷惑,一刀就毙了阿黄的命,必是心狠手辣之人,有心替阿黄报仇,委实不敢,徐甘伸手捅了捅那人,只见那人并无半点反应,翻身上了炕,想抬起手来狠狠甩了那人两记耳光,突地,炕上那人睁开眼来,一双冰冷双眸犹如冬日寒冰,瞧的徐甘手一抖,高高抬起的手,轻轻落下,嗯嗯啊啊了半天道:“公子你醒啦,我是......就是看你昏迷,我想.....”,徐甘硬着头皮,咽了口吐沫,轻声道:“唤醒你”。
傅青主伸手摸摸了自己的两颊,斜眼倪了徐甘一眼道:“小子,交代你的事情办得如何?”
“公子交代的我都办好了,公子还是给小人解药吧”。
“倒是个聪明伶俐的,知道美人更衣的妙处吗?没有按时服药解药,身上便会又痛又痒,忍不住要去抓,抓的脸上,身上,一层皮一层皮的,直到把全身的皮扣下来,硬生生了给自己换了一套血肉衣衫,还不作罢,非得漏了白骨,才觉痛快”。
徐甘听得头皮发麻,双臂紧抱,瑟瑟发抖,颤抖道:“公子不会骗我呢吧?哪有这样的毒药呢?”
“时辰也差不多了,你且稍等,就知道我说是真是假”。傅青主抬头看了看,天空刚刚泛白鱼肚。
不多时,徐甘只觉全身瘙痒,正如那人所说恨不得扯下皮肉才甘心,徐甘瞪大双眸,心道:“难道这传说中的毒药是真的”。徐甘细思极恐,恐惧地看着傅青主道:“公子,小人信了,信了,求公子赐解药”。
傅青主一看徐甘惊恐万状,微微一笑道:“你尽心办事,自然保你平安。”傅青主从怀中摸出一方绣花香囊,递给徐甘道:“拿着”。
徐甘急忙接过香囊,急吼吼翻过香囊将那药丸倒在手掌中,扔到嘴里,倒觉得酸甜可口,细细品品还有一股铁锈味道。
“感觉怎么样?”傅青主望着徐甘猴急的模样道。
“挺好吃的,有点像大山楂丸,不知道怎么有股铁锈味道?”徐甘吞了口唾液,感觉身上瘙痒感觉渐渐消退,说不是出的舒坦。
“铁锈味?大概是我的血染透了香囊,沾在药丸上了,看来你倒是喜欢的紧呢?我的血什么味道?”
徐甘翻过那香囊一看,那香囊绣纹细致精美,布料极好,想来是富贵人家所用之物,一角果然被鲜血浸透,贴到鼻下一嗅,果然有一股血腥味。
徐甘越想越恶心,肚子里的东西上涌,直想把吃下嘴的东西吐出来。
“小心点,吐出来可就没有第二粒解药了。这是我家里祖传的,别人可解不了,你可想好了。”
徐甘听闻吓的赶紧抬起头,直伸脖子,大口的吞着唾液,强压下这股翻涌的恶心感。待到稍稍平复,这带着血腥的药丸在徐甘肚子溶散开来,徐甘捡起扔在一边的香囊,里外翻看,真是再找不出半颗药丸。
“公子,那美人更衣那么厉害,一颗怕是药量不够,要不公子在赏小人两粒?”徐甘稍稍向前挪了两不,探头缩脖,小心翼翼道。
“这解药可不是这么吃的,每月十五一粒,维持你的毒药不发作,待到这段过去,我自然会给你解药。这段时间你小心行事,办好我吩咐你的事情,事情办好了,每月正月十五来讨就是,办不好,就找个地方自己准备后事了”。
徐甘心思一沉,嘴里嘟囔道:“这真是闭门家中坐,祸事天上来。”
傅青主见她嘴里嘟囔,狠狠瞧着她两眼道:“找些干净的布来,给我处理一下伤口。”
傅青主身上伤重,又劳神牵制徐甘,这一段折腾,只觉得浑身发热,瘫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