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青主话一出,徐甘几乎惊掉了下巴,心道你们主仆费劲巴拉,难道是为了卖了我换点零钱花花?
“你想进入傅家,又不让府内人起疑,你自己卖身入府,倒是一条捷径。”
徐甘点头道:“怎么卖,难道傅府会专程等着买我不成?”
“大宅那边传出信来,那于氏正让那人牙子采买丫鬟小厮,你这时去发卖自己,时机正好。泽关城每逢初一、十五有一个集市,叫做了无市,不卖别的,专做人口买卖,自卖自身的大有人在,你这细皮嫩肉的想来一定抢手。”
“细皮嫩肉一看就是没受什么苦,怎么还混到要去卖了自己的地步?”
傅青主瞥了她一眼道:“你倒想的周到”说罢,从书桌中抽出一张信纸“可识字?”
“识字的”徐甘结果傅青主手中那张信纸,详细记录了一个名叫刘恬儿的女孩,生卒年月,甚至是祖宗八代,徐甘不解,抖动这信纸,望向傅青主,眼神中都是疑问。
“这是你的身世,姓名,家宅居所,你背仔细了。”
“那万一有人去查,怎么办?不会露馅?”
“你一个女婢,又不是买你来做夫人的,谁会去验证你的身世到底有几分真假,即便是有人如此不怕麻烦,我这边都已经做好善后,你安心就是。”
“公子怎么善后的?难道是喂了美人更衣这样的毒药,让他们为你驱使,不然就是......一了百了。”徐甘用手在脖颈上虚比了一下。
傅青主听徐甘如此之说,心中大为不悦,道:“美人更衣,你以为谁都值得爷给的?还是你觉得爷是个凶神恶煞,只懂得杀人?”
徐甘心道,那当初为何要让管家除我?
“你这身份本就是真的,只是那刘恬儿之事让家人蒙羞,对外只说她失踪,这家人我早在一月前给了重金,他们早已迁往外地,老宅早空,哪里去寻?那人牙子姓张,三十五六岁的年纪的一个妇人,体型肥胖壮硕,一般男子不妨多让,面貌上却是一派慈眉善目,背地里却是干的这缺德的买卖,最是好认,每月十五,人口买卖就会开市,也没多长时间,你也好生准备吧。”
“公子,那我离开山中,我那小骡子怎么办?我的解药怎么办?我那......”
“怎地这样啰嗦?你的解药我会按时差人给你,你是去我的府邸,不是去荒山野岭。你只要安心去办好我的事,我自然会把你挂念的都料理好。”傅青主摇摇头,心道这女人着实麻烦,絮絮叨叨没完。
初春二月十五,春寒料峭,瑟瑟的晨风中,这了无市在泽关城南一片贫民小巷中开市。
也许低贱的人也只能在这破败的地方,人的尊严已经在这片小巷中被碾成烂泥,在这里人是摆在货架上的货物,任人挑选。粗暴的呵斥、孩子的啼哭乱做一团,空气中充斥这汗臭和腐臭。徐甘皱着眉,缩在墙角,将头埋在双膝见,只觉自己莫不是来到了人间炼狱?
不多时,一个粗壮妇人在簇拥中出现在了无市,挑拣起来。徐甘一见正是傅青主口中描述的张氏,急忙挤到那肥婆面前,口中喊道:“夫人,一看你慈眉善目,必定就是菩萨再现,您普度众生时,稍稍的照顾一下小女子我,买了我,我结草衔环也会报答菩萨的大恩。”
张氏咦了一声,低头看去,只见面前站着一个小姑娘,一张嫩白脸蛋上虽是满面灰尘,却也隐约可见必定是个眉清目秀的女子,一身布衣之下也能看出身材窈窕健美,张氏颇为满意,道:“你.....是要自卖自身?”
“是的,家里已经没人了,我一个孤女实在过不下去,不如卖到大户人家做个丫鬟,也好过被有心人惦记?”
“哦?你怎么知道我卖你是到大户人家做丫鬟,不会把你卖到腌臜之地?”
“人说心善而貌美,我观夫人一副菩萨模样,哪会做把人卖到勾栏的恶事,买了我给口饭吃也是做了善事,夫人帮帮我。”
张氏本就干的道德沦丧的买卖,良心掖在胳肢窝。这小姑娘如此一番话,让她心里十分熨帖,心道她所说不假,我卖了这活不下去了女孩,免得她冻饿而死,甚至被人弄到勾栏。可不是就是做了善事,想到如此,打定主意道:“既然如此,就跟我走吧,也算你的造化,这次可是城中大户采买丫鬟。”
徐甘连连作揖道:“多谢夫人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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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壶清茶,一缕青烟,婷婷袅袅的香薰烟雾中,一双修长手指赛过手中白玉茶盏,剑眉星目,灿若星辰,翩翩公子浊世人,傅青主正悠闲独饮。不多时,有一小厮来报:“公子,了无市颇为顺利。”原来此人真是傅青主派出的心腹小厮,潜在了无市,将徐甘如何认出张氏,如何挤到张氏面前,又是如何说辞,一一细细说给傅青主听。
傅青主放下手中茶盏,哑然一笑,心道:“倒是机灵,懂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行了,那咱们也收拾一下,早日启程。”
小厮诺了一声,放下一定银子,喊了声小二结账,跟着傅青主出了茶楼。
小二抓过雅间桌上银子,用手轻轻掂了掂,口中喊着“客官慢走。”咂咂舌头,心道:“这不知是谁家的公子,真是一表人才,漂亮的像个大姑娘,出手还如此阔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