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宗初登大宝,踌躇满志,又刚刚在傅贵妃的帮助下尽数得了傅家宝藏,国库充裕,本是顺风顺水之时,突听京州知州来报,傅家居然发了疾疫,心下着实一惊,想来史上每一次爆发瘟疫不是尸殍遍野,一片哀鸿,伤之国本,少则十年。
“众爱卿,可有良策?”
这几日朝堂之上,人人自危,深恐这疾疫在京州蔓延,听得陛下询问,纷纷道必是严防死守,万不能让着疫病蔓延,大有壮士断腕之势。
信宗本有舍弃傅家之意,如此正好借此事将傅家连根拔起。
那傅滟再深宫听得此事,也是大吃一惊,心道好在自己亲二哥早已离京。
当年傅青主本意与梁家小姐结亲,可不知怎地将这亲事推给了傅燕垂。自己那二哥哥结婚之后倒是与傅家小姐琴瑟和谐,就在几月前,那梁家突然给傅燕垂传了消息,说在走镖路经北梁时,见到一人与母亲于氏颇为相似。
傅滟本对母亲之死极为不解,心中突然冒出母亲许是没死的想法,一味哀求着二哥哥去探求母亲的下落。那傅燕垂本是不信,但架不住妹子三番五次的游说,心中也暗暗起了疑心,跟着梁家去北梁一探究竟。
*******
裴封岩离开北梁,一路入了大莫境内,轻车熟路直奔京州而来,傅家本是大户人家,随是迁了府,本也是不难打听,一路打听,却让裴封岩心中拔凉。
“王爷,也许姑娘不在府内?”元胡听闻傅家发了鼠疫,也深知那玩意的厉害,心道需得万分小心。
裴封岩心不在焉,微微点头,道:“在不在,就看白团的了。”
一行人跟着白团,一路跟到了城中偏僻一处院落,远远见烟尘缭绕,味道刺鼻。那小白团只奔着徐甘所在之处,却不知危机四伏,裴封岩一把抓住它道:“可是就在前面的院子里?”
那小白团,扭头瞧着自己的主人,一双黑豆豆的眼中倒是极为兴奋,想来它只是要去见就别重逢的朋友。裴封岩心中更是凉了半截,远远瞧着那院落,心中五味杂陈。
京州衙役,军队俱在,瞧一队人马,久站不离,吆喝道:“什么人?这地方不能久留,快快离开?”
“军爷,我们本是来访友的,怎地前方火光冲天,竟然不能前行?”
“还访友,赶紧走吧,回去烧烧香,感谢菩萨保佑,若是早几日你来访友,恐怕要有去无回。这院里得了鼠疫,这半月来几十口人所剩无几了。”
裴封岩呆愣了如木雕泥塑,心口一阵阵刺痛,一汩汩袭来。等他醒过神来,只觉得脸颊冰冷,顺手一抹,竟不知何时满眼泪水。
元胡、元利听那差官如此说心中也大为吃惊,虽然两人对徐甘不错,但怎能让自家王爷以身犯险,这时的傅家就是虎穴狼窝,离得远远的才好。两人互相使了一个颜色,拉着王爷离开,两人趁着王爷深思飘忽之时,一路快马加鞭,直到出了京州,裴王爷方才回过神来。
勒住马匹,就要返回城中。
元胡拦住马头,将缰绳扣在手中,道:“王爷,万金之体,可万万不能去犯险。”
“元胡,你松开,本王有分寸,本王,只是,只是,本王不相信,她就这样归于尘土,即便是她身死,本王总要弄个明白。”
“王爷,如今京州是个什么地方,虎狼之窝,人人避而远之,王爷千万为太后着想,为北梁万千子民着想。如若让太后和陛下知道,元胡等人让王爷如此犯险,哪里还有头在?那,那还不如王爷此刻就要了元胡的命。”
说罢元胡跪在马前,裴封岩抽出腰间弯刀,直指着元胡的鼻头道:“元胡,你让开莫非你敢忤逆本王不成?”
元胡一把抓过刀柄,将那刀尖抵在胸口,闭口不言。裴封岩恼怒,将那刀尖送进了寸余,元胡却是岿然不动,鲜血染红了他胸口的衣衫,元胡甚至连眉头都没皱,只是口中直呼:“请王爷以北梁为重,请王爷归朝。”
那一队侍卫见裴封岩执意不归,也纷纷跪倒,口中纷纷喊着请王爷取了性命。
裴封岩见元胡鲜血直流,滴入尘土,宛如开出的鲜红娇花,那刺目的红,让裴封岩无由来的一阵心烦,只觉得万般乱麻裹住了手脚,长叹一声,将弯刀丢在地上,道:“回朝。”
元胡大喜,急忙起身,匆匆裹了伤口,簇拥着裴封岩快马返回北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