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鲵,你可知华爵龙女这些时日都在何处?”我问。
“她一般在涅冥山清修,连昊天都少在。”龚鲵答道。
“龚鲵,你可愿意信潜光君一回?”我问。
龚鲵怔了怔,“此话怎讲?若不信他,我如何会同你来此?”
“那好。”我拉起他往昊天去了。
立下的三天军令状,只剩下最后一日了,然而将醉绵针栽赃陷害给赤蔹的幕后黑手依然还没找到,因为龚鲵是昊天龙族的嫡皇子,此事天界极度重视,上神各司其职忙得团团转,仙后爱子心切,更是四处命人搜查。
结果这日一大早天牢传来急报:赤蔹打伤看守的侍卫,逃走了!
仙尊大怒,降下法旨,命各界全力追捕,拿住潜光君先斩后奏,以正昊天法纪。听说此事后,妙悦与玄锦即刻到昊天理论,央求仙尊网开一面,然而众上神都忙着去寻赤蔹,仙尊罢了朝会,闭门不见,夫妇俩求告无门,又生怕赤蔹在逃窜中被伤了性命,二人只得分头去寻人。
若是赤蔹逃了,那追查醉绵针之事便无法继续进行下去,军令如山,我与龚鲵免不得一同受罚,听见这消息,我连忙起身去昊天找龚鲵。
走到门口,却迎头撞上了云善,只见她一脸气愤,横眉怒目瞪着我,额头上明明白白写着“来者不善”,我避之不及,却偏偏还不小心踩到了她霓裳长裙,我心里咯噔一下。
“云善仙上,对不住……”我开口道。
“看你做下的好事!”云善打断我的话,劈头盖脸一通呵斥,“前番害了大殿下还嫌不够,如今又来带累二殿下!”
“我……我正要去找殿下……”
云善咬牙切齿,“你还有脸去找殿下?你与潜光君两个害人精就该抱在一起受五雷之刑,免得留在这世上祸害人!”
“云善仙上,潜光君是被人栽赃陷害的。此事殿下也在追查,更有仙尊陛下的法旨在,事情水落石出前,请仙子切莫非议上神名誉。”我争辩。
云善丢给我一个白眼,“你不过是一只穷山僻壤里出来的精怪,托赖着洪荒长老的面子拿到了神籍,当真以为自己了不得了?你也配来说我的不是?我偏要说你又能如何?你们俩一尾野鱼,一尾杂毛龙,当真是极配!”
等等,骂我就罢了,扯上赤蔹做什么?
赤蔹除了爱吃,不要脸,说话不正经,以及平时聒噪了些,什么坏事也没干过,我不许别人这样言语中伤他。
“云善仙上,你如何说我不打紧,但你不该诋毁潜光君的上神名誉。”我道。
云善怒了,挥起璇玑扇朝我挥过来,“凭你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我被璇玑扇一下扇倒在地,心想,怎么这帮昊天的上神个个听不进人话的?难道是千年万年从来不掏耳朵么?
“真不明白殿下怎么就看上你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杂鱼!”云善鄙夷道。
“我不是杂鱼,我是凡天灵鲤。”我纠正她。
“灵鲤?”云善冷哼一声,“繁嫣当年为了修凡天之灵,断却情脉,一生无出,巴巴地跑去西天佛祖座下求缘,却碰了一鼻子灰,一路失魂落魄走到空灵渊,碰巧遇到了你这尾刚孵化的小杂鱼,一时失心疯当宝贝似的捧回凡天来了,此事三天长老原本都是不依的,是她硬要将你养着,众长老怜悯她才同意的。”
原来,其中竟还有这样的缘由,难怪得知我走失后她在寿宴上大发雷霆,当年我犯下大错,使凡天与昊天数百年不合,带累她受了那么多非议,当我回来凡天的时候,她是那样欣喜,毫不迟疑地替我点化鱼身,也不曾责罚我。
“你能有这鱼身,也不是凭你什么天地灵力,不过是靠着在子虚湖里凡天之水养出来的罢了!别说是小杂鱼,就算是枯枝烂叶,泡在凡天之水里养三千余年,也早升华了!”云善轻蔑地瞟我一眼。
我这鱼身,是鱼老爹——凡天之水迟泉,用三千余年养出来的,而他却因为我一时兴起跑进轮回命盘,一起去了凡界,丢了两魄,再也不能做凡天之水了。
我内心泛起愧疚。
云善厌恶地看了看我,举起璇玑扇,作力便要扇过来,我连忙趴在地上双手捂住头。
“住手!”
一阵幽风,龚鲵抬手一道真气挡去了云善的璇玑扇。
只见他一身绛纱公服,腰间玉带洁白无瑕,上边佩着我歪歪扭扭绣着夔纹的荷包,如高山巍峨站在那里,单手将衣袖甩到身后,眉宇间透出怒气,扫了云善一眼。
“殿下……”云善见了龚鲵,神情慌乱,方才咄咄逼人气势登时烟消云散。
龚鲵俯身将我扶起来,轻声问:“鱼儿,你有无被伤着?”
我摇摇头,“我听说潜光君逃走了,正要去昊天找你。”
“我知道你听见此事定会心里记挂,所以领了法旨便赶过来了。”龚鲵道。
“事情危急,我们快去找潜光君。”我道。
龚鲵一手揽住我,回头冷冷看了云善一眼,抬起手一道真火燎了过去。
“龚鲵,不要……”我拉住他的衣袖。
只听见“铛啷”一声,一枚簪子打落地上,云善木木地站在那里,发鬓散乱。
龚鲵冷冷道:“云善,本宫警告你,若再有下次,本宫定不会似今日这般轻饶!”
听见这话,云善的肩膀抖了抖,一个趔趄退后了两步,满眼失落看着龚鲵,带着哭腔道:“殿下,你究竟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
龚鲵不再理会她,转身丢下一个云头,携我而去。
我们一路寻到玄方山,终于找到了赤蔹。
“潜光君,你带罪脱逃,还不速速与本宫回去领罪!”龚鲵道。
赤蔹抬起头,轻蔑一笑,“本王天不怕地不怕,没有做过的事凭什么要本王认?”
“潜光君,你快同我们回去,一切自有公论,你这样带罪脱逃岂不是更落人口实?”我劝道。
赤蔹回过头对我冷冷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