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吃得欢喜,我故意打趣他道:“你不怕我落毒?”
“放屁!等闲毒药对我们昊天龙族没有用。”赤蔹将手往我额头一戳,“你还嫩着呢。”
乖乖,寻常只觉他们斗法神力高,没想到竟还是百毒不侵的龙。
“蔹叔叔,你该怎么谢我呢?”梓元笑眯眯看着赤蔹。
“嘿,真乖!今天陪你玩陀螺可好?”赤蔹笑着道。
梓元连连点头,“好!”
看二人一副诡计得逞的模样,其实我一早就知道是他们叔侄俩合着伙来哄我的,只不过我恰好有事要来寻赤蔹,便将计就计了。
“喂,得意完了没有?我还有事要与你说。”我道。
“什么事?说来听听。”赤蔹心情大好。
“我同老爹过阵子要去圣都,家里留下云妈妈与不荒,须烦你帮着看顾一下。”我道。
“最近水域起风波,本王也是忙得很呐……”赤蔹假模假样为难了一下。
“那算了,我还是回去吧。”我将他手里的月饼抢了过来。
“哎哎哎,不过忙虽忙,这点子空余还是有的,你就放心交给本王好了。”赤蔹赶紧将月饼抢回去,嘟囔一句:“都已经送了人的东西,哪有又拿回去的?”
“你可不能胡乱看顾。”我眼神警告他。
这尾不正经的龙,我有点不大放心。
“这叫什么话!要不本王这便去把他们接来潜光宫,每日三茶六饭,绝不短了他们!”赤蔹一边说,一边作势便要去。
“这倒不用。”我拉住他。
凡界人没有修为是住不得神仙殿宇的,譬如命里没有大富大贵的人,乍得横财暴富,往往身受不住,便会折寿,这个道理我自然清楚。
“还有件事情,我想来想去只能找你开口。”我道。
“什么事?”赤蔹问。
我有些为难道:“先借点银钱家用,我到圣都谋了官职领了俸禄还你。”
我们去圣都一路上需要花费不说,鱼府老宅这么多人口,也是需要一笔支用的,如今我与鱼老爹都已辞官,连俸禄也没有了,自然难以安排。
赤蔹冲我翻了个白眼:“本王当是什么呢!就这点鸡毛蒜皮的事也值你特意来求?显得本王多小气!”
说完,大手一挥,一旁的老倌便早将两封银子呈了过来。
“这些你先拿去花着。”赤蔹道。
我接了银子。
忽然有些好奇,赤蔹这尾大大咧咧心里没点盘算的龙,是如何生财有道,富得把油都流得盖过了三天四界的?
难道是靠着强抢强占?
于是问道:“诶,潜光君,有一事我很好奇,你是如何做到富甲天下的?”
赤蔹答道:“本王总掌水域,湖海河川自然不用说,连你家门前的小溪小涧也都是归本王管辖的。”
“只有水怎么会变银钱?”我郁闷。
奇怪,水又不收费,这跟钱有什么关系?
“水宗有捕捞,有盐务,有四时供奉,有祈福告寿,香火鼎盛,功德深厚,利禄自然就稠。”赤蔹解释道。
“原来如此。”我恍然大悟。
原来是靠功德利禄。
“蔹叔叔,我爹爹从前也是水宗,那他从前也是像你这样打理整个水域的么?”梓元问。
“是啊,从前的水宗便是你爹爹管的。”赤蔹摸摸他的头。
“从前的水宗?”我疑惑不解。
“梓元便是从前水宗潾瀚之子。”赤蔹道。
“原来湖洋君就是潾瀚?”我讶异。
“哦,本王竟忘了与你讲这层。”赤蔹一拍脑袋。
我看着梓元,心里充满了愧疚。
三百年前,他父亲潾瀚因我元神俱灭,说起来,我竟是他杀父仇人。想到这里,我心里十分难过,甚至有些不敢看梓元。
赤蔹看了看我,似乎看出我的心事,低头对梓元道:“小元宝,你先到后园去玩,等会儿我过去陪你一起玩陀螺。”
“嗯。好。”梓元痛快答应,便由一班侍女侍卫陪同着去后园了。
“你也不必想太多,当年的事谁也不知道详尽,何况你区区一尾鲤鱼,如何能伤到水宗湖洋君?这里面肯定还另有真相。”赤蔹对我道。
“但是湖洋君之死确确实实与我有关联,在查清一切以前,此事我脱不了干系。”我道。
“所以你当务之急应该是早日修成真身,恢复神识解封记忆,这样才能让真相大白,你也可早日解开云瑶君对你的误会啊。”赤蔹道。
“我何尝不想,”我叹了口气,“可是现在还有更紧急的事需要我去做。”
“老道长的话虽然无情,但也不是全无道理,你想以一己之力挽救万民,即使做到了强篡天意,然而所有宿命轨迹环环相扣终有关联,你阻得了这一时,却不能将所有苦难都阻住,也许有一日你会为此而痛苦。”赤蔹劝道。
我只觉脑子里乱哄哄的,便道:“先不提这个。总之老宅的家小我便托付给你了,你可要替我好生看顾。”
赤蔹看了看我,说道:“你这促狭鬼,怕是早就看穿了梓元是本王有意叫去找你的,所以将计就计过来,好指使本王替你办事。”
“不然呢?”我挑挑眉。
赤蔹毫不犹豫将我锤了一顿。
时间缓缓如细流,在朝云一番细心调养之下,不荒渐渐康复,已能活蹦乱跳去上学了。
天一日冷胜一日,离过年只有不到半个月光景了。
我将支借来的银钱置买了些田地铺面,其余交付给朝云作为家用,又匀出了一部分继续办粥厂。又将家里添置冬衣棉被,年节的花销吃用,还有不荒来年的脩金,这些款项一笔笔计下来,饶是精打细算,也还是不够的。因而,鱼老爹的玉罗奴到底还是没有买成。
对账目对了一日,坐得手脚发僵,于是我起身活动活动筋骨,便去寻鱼老爹说话。
“夜里冷,你怎么来了?快挨着炉子烤烤火。”鱼老爹见我来了,忙拉了一张短凳到靠炉的位置给我坐。
“我来与你合计合计去圣都的事。”我道。
“何苦来?眼看没几日就过年了,这个时候山长水远去什么圣都?等开春了再说吧。”鱼老爹皱眉道。
“老爹,我们真的可以靠躲避就能平安过一生吗?”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