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伤痕累累的赤蔹歉意地说道:“对不起,赤蔹。你要的心我永远也给不了你,只希望你能替我好好活着,继续做个无忧无虑、玩世不恭的富贵王爷。”
“小锦鲤,你说这些话,不是要诛我的心吗?”赤蔹抽着鼻子道。
“鱼儿……”龚鲵握住我的手。
我擦去龚鲵脸上的血,将玉佩还给他,“知君情深义重,无以回报,原想同你看尽人世沧海桑田,却不得不食言,你莫怨我,好吗?”
“鱼儿,你振作一点。”龚鲵眼泪落到我手上,对我拼命摇头。
“好……好……活……下……”
我努力张张嘴却已经无法再说话了,我拼命地想再看看他们,然而我的眼皮越来越沉重,慢慢再也睁不开了,我的身体开始消散,所有感知只剩下模糊的听觉。
“我说过,有你一日,才有我一日。”龚鲵将玉佩戴在我身上,紧紧抱住我。
“烁焰,你疯了!”繁嫣与赤蔹惊讶地叫道。
朦胧中感觉有一道光,带着炙热,我的呼吸越来越缓慢,意识一点点消散,在一片飘忽浮沉中只听见耳边龚鲵的声音。
“鱼儿莫怕,奈何桥我陪你走,忘川河有我陪你渡。”
天元纪年九千六百五十九万八千四百三十年,日月星辰混乱,四界法门倾断,凡界九州崩裂,天塌地陷,暴雨如注,尸横遍野,血流漂杵。
我感觉自己沉睡在一片黑暗中,仿佛在做一场不会醒的梦,什么都看不见,摸不到,唯有空洞洞的黑暗与寒冷浸透着我,将我埋得严严实实。
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清水浇入土中,滋润我的干渴,然后时间又会重新陷入沉寂和黑暗中,这样的日子反反复复持续了很久很久,久到好像永远都没有尽头。
“哗……”
又是隐隐约约清水浇到地面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感觉到有一股清流渗透我的身体,洗去我的不安与干渴,使得一直笼罩着我的黑暗也显得不那么空洞了,我微微向上拱了拱身子。
“她如今只是一枚沉睡的种子,甚至转世以后都不会记得你。三千年了,你这样执迷不悟真的值得吗?”
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她记不记得我没关系,我只要她能继续活着,便什么都值了,我说过,有她一日,才有我一日,若没有她,我毋宁死。”
是一个男子的声音。
咦?他是谁?一直给我浇水的人就是他么?
“你疯了!”
先是一声女子的惊叫震入我耳中,接着我听见了熊熊烈火燃烧的声音。
然后空气静了许久,一切又恢复到黑暗中,不过我早已经习惯了,于是在一片寂静中,我再次沉沉睡去,安静地等待下一次清水浇灌土地的声音将我唤醒。
不知过去多久,在静谧中我忽然感觉我的皮肤被一股奇怪的能量渗透,那股力量慢慢充盈我的身体,使我从一个狭小的空间里蜕化而出,然后那股力量不停地、不停地推动着我,一路冲破了黑暗,我慢慢舒展自己的腰身,盛放自己,然后腾空而起。无数彼岸花瓣同我一起冲向九天,最后那些花瓣都汇聚到了我的左胸前,烙下一枚鲜红的彼岸花纹印记。
我缓缓从天而降,站在江边,望着远处熙熙攘攘的都城,微微一笑。
忽然感觉有雨滴落在我脸上。
咦,下雨了?
我抬起头只见漫天细雨纷飞,飘飘洒洒,笼罩着整个天地。我伸出手,接住那些雨水,心里不知为何感觉这雨淋在身上竟十分亲切……